讀自己

第十七章 誰是愛情的第三者

　　大凡看過小說和同名電影《廊橋遺夢》者，幾乎眾口一詞斥責羅伯特·金凱是個十惡不赦的第三者，並斥責其為拈花惹草之輩，是一個十足的“采花”大盜。他不僅像颶風般無情地掠奪走了弗朗西絲卡真摯的感情，而且給弗朗西絲卡與她的丈夫理査德之間製造了終生難以治愈的傷害。倘若不是弗朗西絲卡理智戰勝了衝動、責任抑製了情感，那原本一個殷實的好端端的家庭將毀於羅伯特這個家夥之手。

　　然而，筆者對這個裁定卻不敢苟同。

　　餘倒以為，從小說和電影提供的愛情這個主題說，那禊在弗朗西絲卡和羅伯特真摯愛情之間的“第三者”不是別人，而是弗朗西絲卡的丈夫理査德。

　　這絕對不是嘩眾取寵和危言聳聽！

　　有人說，弗朗西絲卡與羅伯特的愛情是一見鍾情，是一對兒性饑渴者的一拍即合。其實，弗朗西絲卡與羅伯特所以相愛的速度頗有點迅雷不及掩耳完全是氣質的相同所產生的速律。

　　羅伯特·金凱雖然已是年逾五十，身體也並不魁梧，也不十分帥氣，而且身子瘦削，狹長臉，高顴骨，銀灰色的頭發亂蓬蓬的。但是，他行動敏捷，談吐文雅幽默，一舉手一投足具有藝術家的風度。他既有一種對事業執著的追求，也有一種對女人體察人微的細心關切，還有對生活的詩一樣的情愫、理解力和激情。羅伯特這特有的氣質，與弗朗西絲卡的丈夫理查德形成鮮明的對比。理查德不僅是個農夫，而且由於農場封閉傳統的勞作方式，使他古板、粗率、邋遢，而且沒有性愛，“對性生活的興趣不太經常，大約兩個月有一次，不過很快就結束了，是最簡單的，不動感情”。不僅如此，他連弗朗西絲卡身上灑點香水和薄施胭脂都斥責為“風騷”。弗朗西絲卡隻得像個地道的農夫的妻子，下地幹活，生孩子做飯，每天都是“千篇一律的方式”。這對於出身“銀行經理”家庭且受過高等教育並對生活充滿美好憧憬的弗朗西絲卡隻能是一種痛苦的折磨和對愛情的慢性自殺。所以，弗朗西絲卡對理查德，隻有妻子對丈夫的“責任”，而沒有男人與女人之間的愛情。

　　沒有愛情的婚姻等於死婚。

　　因此，羅伯特的出現，使弗朗西絲卡“盡情享受這歡樂和得意，沐浴其中，聽憑漩渦沒頂，像是多年拋棄自己又歸來的不知何方仙女雙手灑下的甘露浸透每一個毛孔”，而且完完全全地變成了羅伯特盼“一部分”。

　　所以，弗朗西絲卡和羅伯特是愛情的結晶體。

　　可是，作為弗朗西絲卡的丈夫理查德在察覺自己的妻子與羅伯特的關係後，也同時察覺弗朗西絲卡並不愛他，但他並沒有因弗朗西絲卡與羅伯特私通而與妻子分道揚鑣，也沒有因妻子不愛他而主動移位，而是在愛情上扮演了“第三者”的角色。羅伯特與弗朗西絲卡分手後直到死也未能實現結合在一起的夙願，就是理査德這個愛情的“第三者”從中作梗的結果。為不愛自己的女人套上愛的鎖鏈是不道德的。

　　1996.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