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藥鋪及平喘湯引發的聯想

某日在緬街辦事，信步走進一家叫“嘉合堂”的中藥店。它吸引我的，是它門口一排排的玻璃小櫥，小櫥裏散裝放置著“川貝金桔”“鹹橄欖”等蜜餞食品，它們引發我幼時少時流連在副食品店櫃台蜜餞櫃台的回憶。於是我進去購買一些，進而觀察這家鋪子，並引發一些聯想。

這家店鋪大約是香港老移民開的，在緬街很久了，但我多年來從未走進去。why?它店鋪門臉很小，大約1。8米寬，很窄小進深較深。我進去各種蜜餞各稱了一點，走進最裏麵收銀台，發現它還有中藥櫃台，小小的，能有二三十味中藥抽屜，頂上放著胎菊罐子等。我繼續四下查看，發現很多有趣東西：如散裝的生薑衝劑，散裝的酸梅粉衝劑（十個一小包裝在家用snack收納袋裏。還有香港產葛什麽名號的草藥衝劑，及北京同仁堂的各種名貴中藥及中成藥/藥茶。反正就是家常用的中草藥產品，東西不貴，小包裝，很貼心。我又買了一包“補肺順氣化痰湯”的店家自配草藥包，就離開了。



我在另一家較大中藥鋪也買了散裝香菇，紅棗等。看著講廣東話的六七十歲的老板一身樸素工服，同樣六七十歲的固執夥計花白稀疏的頭發紮著馬尾辮，跟我說這不能那不能。心裏笑了。這兩位怎麽這麽像我在印刷廠時的香港老板，又敬業又固執，還小小有點高傲，說著同樣口音的港普。蠻有意思！

轉回身，我就在思考為何我覺得這些中藥鋪不管大小，我都覺得不適應現今的形式。首先是店鋪位置，大多隻在緬街上開得集中，相互競爭激烈，而在離緬街稍遠的紐約其他區域，絕無僅有（如我就看見，現在中國人較多的小頸鎮主街，開了一家參茸海產店）。這說明中藥店的老主顧，還是主居紐約三個華埠的老移民們或願意到華埠采辦這類物品的中國移民們。而華埠，是以停車不便，人流密集，街道狹窄為特點的。像我，來采辦一次東西覺得累得慌。各家店鋪，貨品所長項目不一，你得逐一去逛。又多有信用卡刷卡額度最低限製，諸多不便。

我在中文電視上看見洛杉磯那邊有什麽較大參茸行，在電視上有廣告，願經辦各種中藥鋪產品的網絡銷售和外地郵購業務，似是新一代中藥店鋪老板的經營做法。

我進入中藥鋪，像是接受中國文化的洗禮：所有我從小聽聞的各種食補藥補物料，一應俱全。甚至全華人世界，亞裔世界，你能聽聞過的好物料都有。如人參製品香港的/台灣的/大陸的/東南亞的/美國的品牌，全都有。甚至連日本的Tiger Blam，那裏都有。而且，許多中藥及中成藥產品，其logo 設計和包裝設計，都很中國，有些都沿用了幾十年。老牌子！老字號！看著它們，會讓人不由得想起中國各地名貴中藥，名貴物產。

但這些中藥鋪的未來，會是怎樣呢？這一輩老移民老板還做的了幾年？年輕一輩，他們的子孫，家裏有鋪子，來美幾十年，經濟都不錯，肯定都讀大學，走進美國人大公司晉升的路子。誰會願意學這些中藥中成藥的藥品業務知識？誰會跟進店的各種老人家漫談人參的好壞？夏枯草的藥效？

這些產品隻會也隻能賣給中國人。市場就那麽大。像我，也隻是在有空有興趣的時候，才想起喝一點消喘茶。平時都忙忙的，補啥補的？顧不上就不弄了！

晚上在家煮平喘茶的時候，我又想起了一個人。那人是二十年前西安一位中醫大師，我曾在他那裏問診開藥。今兒就乘興回憶一下他。

那大師叫“吳金橋”或大約這名字，在西安是赫赫有名。二十年前，他家在西安大差市附近一條小巷子裏有個三層小樓。一樓約三四十平方，有長長櫃台，後麵是有幾百個中藥抽屜的中藥櫃。二樓是門診間，老先生平日在大醫院專家門診，一般一周隻來周日一天，約看診到兩點。每周六，一樓排隊放號，100元人民幣一位，放號60～80個。周日，大家都早早來樓下候著，等叫號的叫到自己。上得二層來，就見吳醫生頭發雪白，氣色極紅潤，慈眉善目地慢慢問診看病，像極了傳說中的太極仙人-即用中國傳統養生術保養極好的老人家。

有時也很意外。

 有次我和我家屬一起瞧病。我家屬細述病況。隻見吳先生忽然拿出一個針盒，掏出一枚兩寸長大大的銀針，直接按著從他頭頂部順著壓下去，過一會兒又慢慢抽出來。。。我被嚇了一跳，心想這要是把病人紮壞了，可怎麽收場？但那吳醫生笑咪咪地收好針，給我家屬開了處方就診斷完畢了。於是，我倆各自在樓下抓藥，再各自在家煎藥服藥，確實挺有效果。不過就是一點，我身體的毛病是肺不太好，他另外毛病，服用吳先生藥劑期間，各自狀況都有好轉，但藥一吃完，毛病又回來了。一來二去，我也知道了，這肺部較弱的狀況是伴隨我終身的，我也不肯能終身服用他的藥方。找老先生看病拿藥蠻麻煩的。就順其自然，多鍛煉增強體質就是了。

我母親過去的工作就與出口中草藥/土產品（茶葉/香菇/木耳/辣椒幹/蕨菜等等）有關。故而看中藥鋪夥計把大編織袋（進貨包裝）分裝成一磅計量的小包裝，我就想起他們手抓鼻聞嘴嚐的驗貨方式。很久遠了，也很古老。。。

中藥鋪的將來會是什麽樣呢？中醫師怎樣在國門外行醫呢？我保留著這樣的疑問。

僅以此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