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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看了那篇像戰鬥民族一樣洗澡的網文，心中就長滿了草。正好到了秋天，趁當季趕緊把它拔了吧。
到莫斯科的當天，就鄭重向俄羅斯導遊提出了要求。導遊Natasha，是一個麵像和體重都稍顯敦厚的中年女人，我就叫她那大嬸好了。
那大嬸躲在酒店大堂一角，拿著我提供的電話和對方聯係。眼見她臉色越來越凝重，俄語的語速越來越快。終於轉向我，滿臉的狐疑和隱忍未發的憤怒，告訴我對方說標準服務是三萬盧布三小時，晚上九點以後還要漲價。
看得出那大嬸是個本分負責任的好人，她直接了當地告訴我這個初到寶地的外鄉人：三萬盧布是一個很大的數字，她從沒聽說過有這麽貴的澡堂子。
奈何我心裏一片芳草萋萋，癢癢的實在難受。連聲向那大嬸解釋這是據說普京大帝都去過的澡堂，貴也得試試。
（一馬當先的那大嬸）
不得已，那大嬸和我一起打車來到澡堂Expedition。莫斯科的秋，天黑的很早，街道幽長，燈光昏黃。想想普大帝的克洛勃背景，說一點都不害怕是不可能的。還好那大嬸一馬當先，領我走進了裝飾著青銅樹枝的大門。
接待小姐帶我們繞過掛滿動物皮毛和獁猛骨飾品的長廊，來到一處私密小木門前，我一邊走一邊想著宋徽宗當年穿過皇城夾道私會李師師的場景，該也不是也和我這般忐忑和緊張又期待吧？
門裏麵沒有美女，隻有一個穿著T恤的普通俄羅斯小哥，不高，不胖，笑容溫良淳樸，甚至有些靦腆，絲毫沒有攻擊性，讓我放心。
至此，那大嬸和接待小姐功成身退，厚重的小木門在我身後關上，剩下小哥和我尷尬相對。
這是一間不大的木頭小屋，燈光昏暗，正麵擺著兩張罩著白布的躺椅，小茶幾上已準備好蜂蜜茶和果汁，滿牆都是鬆樹樺樹椴樹橡樹等各種幹樹枝紮成的小捆。小哥雙手捧上一件白色浴袍，微笑告訴我“NO ENGLISH”，然後打開右邊洗手間的小門，示意我換衣服。
等我披著浴袍出來，小哥也已經變身成功。見他頭戴氈帽，腰間隻圍了一條浴巾。等候在左邊的另一個門邊，做了一個請進（或請君入甕）的動作，並示意我脫下浴袍。
我可是做了功課才來的，嘿嘿。所以不慌不忙地脫下浴袍，露出裏麵打底的比基尼，款款走進門裏。小哥估計以前見了不少慌張出逃臨時買泳衣的女士，這次居然遇到一個打有準備戰的中國人，沒達到擊敵於出其不意的效果。雖然他仍保持著不失禮貌的微笑，但我知道，闖山門的第一關，就這麽無驚無險地過了。
小哥領我穿過這間左右各有一個大木桶的大屋，直接推開了第三扇門。一股熱浪洶湧撲出，差點把我熏了個趔趄。
小黑屋沒燈，裏麵熱霧蒸騰，靠牆邊的碳爐已燒的通紅。中間是一張鋪滿新鮮鬆枝的小床。嗯，這一定就是傳說中的梳洗之刑的第一關----滾釘床了。看著像什麽？武後酷吏來俊臣的刑具？紅岩渣滓洞的牢房？
回頭看看小哥的六塊腹肌，發現事已至此，我已沒了奪路而逃的可能。小哥讓我在鬆枝床麵朝下躺著，還好鬆枝已被長時間的高溫蒸得軟了，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紮人。隻是熱浪難耐，不到一分鍾就覺得口鼻噴火，頭疼心煩。小哥體貼的將一把涼水浸泡的鬆枝放到我臉下，另一把蓋到我頭上。
涼水鬆枝暫時阻隔了熱浪，終於可以呼吸了，我長長舒了一口氣。小哥突然拿著沾水的鬆枝，在我背上抽打起來。
朋友們有過小時候挨打的經驗嗎？感受到第一下的疼痛後，背上肌肉會不自覺地緊繃，企圖以內力化解痛感。其實這是徒勞無功的，隻會讓你痛的更厲害。現在的我就是這麽副模樣：趴在床上，收腹，弓背，肌肉收縮，像一條感到危險張開滿身鱗片的南美蜥蜴，看似張牙舞爪，渾不知軟鱗片絲毫沒有任何保護性和攻擊性。
還好幾下抽打之後，發現小哥力道並沒有想象中的大。漸漸放鬆下來。幾分鍾後頭上鬆枝幹了，開始呼吸難受時，叫一聲“HOT”，小哥會再換兩把涼水鬆枝蓋我頭上。幾個回合下來，兩人配合默契。我暗想：這被人談虎色變的俄羅斯SPA，沒那麽可怕嘛！
一輪抽打完畢，小哥領我回到中間的大屋，泡進那個半人高橢圓的大木桶。水溫暖且飄著淡淡的藥草香味，頭枕著木桶邊緣，閉上眼睛，放鬆四肢，放空頭腦----舒坦啊！
小哥站在我背後，開始給我做頭肩和雙臂的按摩。力道輕重適度，緩急有序。比某些SPA小姐撓癢癢一樣的按摩舒服多了。
在我昏昏欲睡之時，小哥拍了怕我肩膀，讓我起身。服侍我擦幹身體，披上浴袍，回到第一間的休息室躺下。喝著俄羅斯蜂蜜茶，補充身體流失的水分。小哥可沒閑著，隻見他在我前麵蹲下，在自己膝蓋上鋪上一條白毛巾，抬起我一條腿，放到毛巾上。
喂喂喂，這是什麽服務啊？我驚得一下子就坐直了。小哥朝我微微一笑，沒有傾國傾城，但也讓我有些頭暈。小哥從身邊一個罐子裏舀了一勺淡藍色的啫喱，塗到我的小腿上，慢慢抹勻，開始按摩。
這種淡藍色的啫喱冰涼而滋潤，並沒有普通薄荷膏的刺激感。感覺特別適合運動後肌肉放鬆，或長時間飛行後的腿腫現象。我後來特意在前台買了一瓶，好用！
做完啫喱按摩，我已經渾身舒坦，美得不知今夕何夕了。如果服務到此為止，該多麽完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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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沒完呢，小哥又將我領到了桑拿蒸鍋床上，開始第二輪的抽打。這次明顯感覺他換了一種樹枝，幹且硬，打在背上有一種粗暴的生澀的痛。好在我本不是什麽金枝玉葉豌豆公主，小時打架破過頭，大了打球斷過腿，什麽痛沒受過？什麽苦沒吃過？這點痛，咬咬牙還是能堅持下去的。何況小哥剛給了我公主式的服務，哪好意思這麽快翻臉啊。所以我雙手握拳，牙關緊咬，一動不動，任小哥在我背上一下一下，用一種打鐵的節奏抽打著，就當是體驗鋼鐵是怎麽煉成的吧。
（友情提示：網上Google出來的俄羅斯浴這種不穿上衣的銷魂挨打姿勢純屬意淫，千萬別以身試法）
終於終於，在我徹底痛暈之前，小哥結束了他的抽打。我用一種無比虛弱的姿態，被小哥扶到中間房的大木桶前。坐在桶邊，剛伸進去一條腿，又縮回來，感覺不對----冷！
這才注意到這是左邊的圓桶。小哥微笑捏住自己的鼻子，做了一個下蹲的動作。雖然我現在背痛頭暈，不甚清醒，但作為一個資深的深海潛水玩家，還是馬上明白他是讓我做“SKIN DIVE”。
我縱身一跳，以一種瀟灑的姿態，滑入水中。
不到兩秒，我以一種無比狼狽的姿勢，跳出了水麵。
這是冰水啊，真T-M-太冷了！
我知道你們俄羅斯有冰潛，但你們是穿DRY SUIT冰潛的吧。現在我渾身上下就兩片布，剛從100來度的桑拿蒸籠裏出來，直接就潛冰水？臣妾做不到啊！
小哥再三打手勢勸我下水，但我現在頭腦已經被冰水激醒，死活也不願意再試了。不得已，小哥用冷水龍頭給我衝了衝，第三次讓我躺到了鬆枝蒸籠床上。
（真正的桑拿鬆枝蒸鍋床）
許是對我剛才的表現不滿，這次小哥抽打的格外用力。趴在床上，我懷疑小哥是偷吃了菠菜，或者變身成了綠巨人，不然怎麽打得這麽疼啊？更變態的是，這次的樹枝不僅硬，還自帶熱風效果，打到身上，啪的一聲，痛感傳來時，還撲出一股無比幹熱的風，火燒火燎的，讓痛變得更加難以忍受。幾下以後，我的握拳咬牙各種堅強姿勢全都成了擺設，神經已經控製不住肢體的抖動，嘴裏更是開始大聲叫喚：“噢！HOT”，“啊！HOT”
小哥在替我換涼水鬆枝的時候，沒把鬆枝枕在我臉下，反而示意我咬在嘴裏。我艱難地抬頭回望了一眼，確認這還是原來那個溫柔小哥，而不是大力水手或綠巨人，才將信將疑的咬住了鬆枝。
上當啊！嘴裏咬了一把鬆枝，我的大聲吱呀亂叫變成了小聲哼哼唧唧，小哥抽打得更加順手了。我真後悔剛才沒趁還能說話向小哥懺悔我錯了，別說跳冰水桶，幹冰桶我也跳了好不好？你抽也抽了，打也打了，別再噴火烤我了好不好？
可惜莫斯科不相信眼淚！任我如何掙紮輾轉，小哥自是巋然不動，連抽打的節奏都不曾變化。在長時間的水深火熱中，我覺得自己已經痛的失去了知覺，在熱浪的熏蒸炙烤下，開始魂遊天外了。
其實對俄羅斯人的鐵血堅忍是早有體會的。和戰鬥民族接觸最多的時候是玩KITE BOARD （風箏衝浪）的那幾年。兩任老師都是俄羅斯裔，感覺不管第幾代俄羅斯移民，血液裏的堅忍和冒險精神都不會減弱。一個幅員無比遼闊的陸地國家，從彼得大帝到凱瑟琳到普京大帝，海洋一直是他們戰鬥和堅持的追求。所以這些最危險的海洋運動，玩的最瘋最好的居然也是俄羅斯裔。
曾經一行十幾個人去專門的KITE BOARD（風箏衝浪）旅行。除了倆德裔倆亞裔，其他都是俄羅斯烏克蘭裔。一個星期的時間，男的自是不用說，女的也是每天風裏海裏浪裏的，跌打滾爬，從不叫苦。每天晚飯是大家交換當天曆險故事的時間，如果身上沒有什麽新添的擦傷青紫，簡直都不好意思呆到飯後甜點。
和他們混久了，再看那些不能曬不能淋嬌滴滴動不動就扶著白海棠假裝吐血的舊式小姐，不僅不美，還很驚悚！
偏偏這幫人還能文能武。嫌海邊小酒吧吉他手水平不行，借了樂隊的吉他，一通花式輪指下來，全酒吧的人都圍過來欣賞。同行的俄羅斯美女尤利婭，硬是將一曲纏綿悱惻的阿根廷探戈，跳出了俄羅斯進行曲的味道。
呀呀呀，不說了，我的青春小鳥一去不回來！！！
不知過了多久，小哥停止了抽打噴火，將神思恍惚的我扶出了桑拿蒸籠，來到中間房木桶邊的小床躺下。
到這個時候，我已經從精神到肉體統統投降，完全放棄了抵抗。
還好，小哥隻是將一種粘稠的液體（蜂蜜）均勻抹到我身上，再倒上一些鹽和草藥粉末的混合物，開始了第三輪按摩。
我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回想這過程，蒸煮，過水，拍打按摩，幹烤，到現在抹蜂蜜撒鹽和香料，我簡直就像是骨酥肉爛，外香裏嫰，新鮮出爐的香酥鴨啊！
小哥明顯沒有時間體會我的中式幽默，他有條不紊地做完按摩，溫柔地為我洗頭護發衝洗，再用一大塊烤的溫熱地白布從頭到腳將我包裹住，送回第一間休息室。
從天堂到地獄再回到人間，我在澡堂二樓的餐廳用凍魚片和奶酪補充體力時，回想整套服務。如果有人問我俄羅斯浴值不值得一試，我一定大聲告訴你們太值了，一定要試試；如果有人邀請我一起再試的話，嗯，您先請，我嘛，容我先緩緩。
（標準程序，童叟無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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