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掃書法
柳字,骨感。“硬”給人看的。
歐體,秀。不大。
褚遂良,把二王的筆法玩到極致,把二王楷中的拘束徹底解除。
既有歐,何必虞?
唐初四家,將尋常寫字變成專業,由此,“四肢不勤,五穀不分”有了藉口:“咱會寫大字”。
初唐四家和後來的柳顏等,寫公家字,抄紅頭文件體。所以,習晉字,往往個人;學唐書,難免官樣。
張旭,書癲,瘋給鄰舍好友看;懷素狂草,飛舞給達官貴人看。
懷素書法,很星雲法師。
陸柬之《文賦》,沉湎個人審美,是真的清秀。
顏是“體”,不僅字。儼然,雖有幾分著意唬。可一隨意寫信如《魯公三稿》,則回到原形。就會覺得,顏字兩麵。出門見人,辦公,以《麻姑仙壇記》《多寶塔碑》;回屋脫了官服,以《祭侄文稿》。所以,說顏字“大丈夫”,當指出門官樣顏正楷,進門家書二王俗,“能屈能伸。
蔡襄字,文化幹部體。如舒同字。
還有個蔡京字。是康熙雍正乾隆體的後世前生。端著,掩不住俗氣;顯擺,往往力氣又不能夠。本來麵目是個平常字,因為地位才顯書。
蘇東坡,把字寫出東坡肉味。上能博取“榜眼”,下能換得酒食。說“墨豬”,並不肥到不能動如正楷帖;雖然絕對不窈窕,但也會舞動作姿如《寒食帖》。
黃庭堅,蘇字的小跟班。以“既生瑜,何必亮?”喻蘇黃字,精準。
米芾,性情字。一派“我學古人,古人學我”的爽。隻有米芾,在二王麾下寫出了“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的倔樣,字形字意頗有點“現代化”。
蘇軾說自己的字是“壓”出來的,是搞笑。米南宮答皇帝自己的字是“刷”出來的,是真真的不在乎。
蘇字,細了又細了看,辨出性情,尋到意趣。米字劈立:“二王”“唐初四傑”讓開道,我來了。
趙孟頫,將字是用來寫的樸素還原。張王李趙都說好的肩架,古往今來都會讚的筆觸,男女老少都一見就會有“我也要寫這樣一筆好字”的期許。
趙筆如流,趙字如瀉。有個平麵能放紙,筆毛尚豐,趙君就能開寫。他不是書家,而是在寫家書。看到的他寫的信,和他寫的條幅,一樣的。
隋唐以前,字就是個寫。二王造楷,意在寫得方便。唐來了,做作成書法,裝腔作勢起來。“屋漏痕,筆錐沙”“孫二娘舞劍”等等,舞文弄墨成了營生。趙孟頫實在,說“筆法千古不變,意態隨時代而異”(大意),將方寸硯台上裝神弄鬼的把戲戳穿。
趙孟頫用字說明:字,寫多了,寫久了,都會寫出個大致的樣子。這不啻毛筆字的解放宣言:人人都能寫出象樣的字。
揚州八怪的字,作。
董其昌文征明的字,顯示出的江南富庶大於其筆劃的油滑。不能養閑人,哪得這般書。裝氣勢,做風格,剛糟踏了鄰女,轉身落筆“不墮青雲之誌”的又飛白,又章法飄逸。
清人玩字。馬上打天下的下得馬來,寫字一派耍樣。是個皇帝都能題字,題的字,都有模有樣,且筆法曆曆。親王玩起“亂真”,高仿想必自茲。見到這些墨跡,有種“這種文化是當有人來收拾收拾,羞它羞”的快感。漢人苦練晉唐宋明,不經滿人三筆兩劃,少自戀點,“中華文明”。
更多我的博客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