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叨叨地想詩和詞的區別
詩,在意。詞,不經意。
有詩意,常沒詞境。
“轉朱閣,.. ” 詞句,詩意。“獨自對著窗兒,怎生得黑”,詞句,詞境。
二
詩意,湧湧。詞境,姍姍。
“不會做詩也會吟”的,隻是詩,不會是詞。
不識字的,也編得出順口溜。識字的,幾個不曾詩過。詞過?沒幾個。就是,也是把詩打成了長短句填平仄。
沒心,也能謅出詩句,甚至成絕成律。
沒聽過醉裏浣溪沙,如夢令的。
三
林黛玉,常把詞當詩寫了。很例外。賈寶玉,隻到詩,未致詞。
男的,進詞境,幾無可能。柳永晏殊,也隻踏進三分之一隻腳。
四
下樓,滿堂清照。“李清照是中國文學的月亮”之識,涼殷殷地一捧由衷。
五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當知;也別忘了“無那,無那,好個淒涼的我”。
六
七個字的節奏,不利於詞。讀這《一剪梅》:
“紅藕香殘玉蕈秋”,很俗的打快板的數來寶。“輕解羅裳,獨上蘭舟”,流出清麗,回到詞。
“雲中誰寄錦書來”,快板又響;“雁字回時,月滿西樓”,重回詞境。
“花自飄零水自流”,順口溜般;“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抽出詞魂。
“此情無計可消除”,已然離詩,步點還踏在詩的節奏;“才下眉頭,又上心頭”,抖落一地詞清。
十六歲的姑娘,被詩纏得見煩。可詩俗纏不住,詞清汩汩來。
七
許多詞牌,留著詩賴著不走的痣。害得李煜那樣的詞才華,被攪得蒙了層詩灰。
在《醉花陰》裏,見到李清照對七字節奏的無計可施,也見到巧將詞境注入的女心。
“薄霧濃雲愁永晝”,很詩,大景,粗看,庸詞。“東籬把酒黃昏後”,踩詩的步點,進詞的小院:籬,酒,黃昏後。
八
七字節奏,要細密也難。“咚咚鏘,咚咚鏘,咚咚咚咚鏘”裏,很容易“圖個熱鬧”“開心就好”。
所以,男人尤其喜歡。男人!
這節奏,向心裏走,能幾步?
九
《離騷》,有楚調相助,不使“咚咚鏘”響個沒完。《詩經》,節奏多樣,引出的心事,使想個沒完。
五字節奏,止於“咚咚”,不鏘。《孔雀東南飛》,《木蘭詩》,蔡文姬的五言,走進心,可以裏程計。
七字節奏,常常鬧。《春江花月夜》,光彩流溢,國慶焰火似的;《長恨歌》《琵琶行》,集體創作的樣板戲似的。
七字體,常湊。許多的,砍掉兩三,無礙。“朝辭白帝,千裏江陵一日;兩岸猿聲,輕舟已過萬重。”不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