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調歌頭 - 薄雪富春江
南魚北溟
過午衾被冷,失夢故家邦。起來忪目忽覺,梅色浸冰窗。便掬遼風拂麵,且撥焦桐醒耳,佐酒辣紅豇。半叟豪情在,斜日瘦肩扛。
攔不住,東流去,古難降。易中不易,畢竟悲喜總成雙。刪卻強愁詞句,剩得老夫筋骨,撈月染眉龐。一棹寒波渺,薄雪富春江。
人屆中年,精力有時不濟。但我卻怕睡午覺,因為總是會胡亂做夢,雖然醒來看看,隻是過了短短的不到一小時的時間。偶爾會夢到小時候走在熟悉的小胡同裏,由春日午後的暖陽陪著,去學校繼續上下午的語文課。不知為何,忽然一下子就醒來,原來並不是春天,而是一院子的冬景,家也變成了新澤西一處臨著小溪的院落。黃昏的陽光斜掠過木閣樓,在鄰家西牆上投下慵懶的影子。窗玻璃上是去年帖的膠紙梅花,此時望去,微微有些舊,卻剛好是梅開的季節! 打開窗,外麵冷冷的空氣吹近來,人便醒地透透的。我不會彈琴,但並不妨礙於想象中撥一曲,醒耳。我也不會喝酒,卻可以恣意地在詩句裏飲個痛快。辣豇豆倒是有。嚼幾筷,仿佛也有幾分豪情的意思,以至於扛得動那搖搖欲墜的夕陽了。
春而冬,晨而昏,家而遠。不隻是時間的流逝,還有空間的斷隔。古往今來,有多少人能悠閑地麵對呢? 老子曰禍兮福兮,實在是聖語大道,易之所不易者。既為天道,人所能做的,無非改變自己的態度。學稼軒"刪卻強愁詞句",效東坡"剩得老夫筋骨"。揩天地一輪明月色,染吾斑斑欲白之眉發。如果能租得一葉帶炭爐的小篷船,去富春江上臥聽雪聲簌簌,則此心身更不複人間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