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法

性格決定命運，命運決定活法。

 

在餘華令人淚目的12萬字的長篇小說《活著》中，男主福貴是一個敗家子，嗜賭成性，他把老爺子祖祖輩輩積攢的二百畝地輸了個精光，從養尊處優的闊少爺，淪為一貧如洗的窮光蛋，由原來的高宅大院搬到了田間的茅草屋。他氣死了在村裏風光了一輩子的老爹，也連累了老婆孩子全家老小。後來他在給病危的娘買藥途中被國民黨抓了壯丁。幾年他後在前線撿了條命回到村裏時，娘也走了，七歲的寶貝女兒鳳霞由於發燒沒錢治病成了聾啞，老婆家珍給他生的兒子家慶已經三歲了。隨著轟轟烈烈的土改、大躍進、人民公社、文化大革命、包產到戶等，福貴似乎命運多舛，孝順能幹的女兒鳳霞嫁給了城裏老實的搬運工二喜不久就難產而死；懂事的兒子有慶上學為了救縣長的兒媳婦被強製抽血過多而死；溫柔賢惠的老婆家珍得了軟骨病在兒女過世後也撒手人寰；女婿二喜在搬運中被水泥板意外壓死；可憐的外孫苦根和福貴相依為命，有一次在終於飽餐了一頓豆子後而突然撐死了。一個好端端家就這樣像蠶食一樣漸漸地消失了， 隻留下了福貴自己繼續艱難地過著“寧在世上捱，不在土裏埋”的平庸而卑微的日子。

 

餘華平實而有力的筆下的福貴背負了人間接踵而來的苦難，他何止是“中年喪妻，老年喪子”的淒慘？也許這些都是上天的安排。盡管如此，他依然以他自己的活法活著，因為“日子再苦也得往下熬”。可謂窮人有窮人的活法，富人有富人的活法，一個人過得苦不苦誰說了都不算。

 

這是發生在解放初期及和平年代一個普通人家辛酸的故事，由此，我想到了魯迅《祝福》裏喋喋不休，失魂落魄的祥林嫂，《孔乙己》裏眼高手低，之乎者也的孔乙己，《阿Q正傳》裏的精神勝利法的阿Q，《故鄉》裏星夜下勇敢獵獾的閏土；老舍《駱駝祥子》裏的馬不停蹄拉車的祥子；錢鍾書《圍城》裏的幻想而矛盾的方鴻漸；路遙《平凡的世界》裏進取、拚搏的孫少平；陳忠實《白鹿原》裏仁、義、禮、智、信和狡黠、殘忍、歹毒的白嘉軒；周梅森《人民的名義》裏秉公執法，正義凜然的侯亮平，行賄、受賄、洗錢、誣告、包庇的祁同偉... ...

 

文學是現實的升華，現實是文學的沃土。

 

世界名著《百年孤獨》裏不甘寂寞走南闖北的阿爾卡蒂奧；《霍亂時期的愛情》裏癡迷愛情，甘願等待半個多世紀的弗洛倫蒂諾；《追風箏的人》裏“為你千千萬萬遍”善良、忠誠、守信的哈桑；《人性的枷鎖》裏自卑，感恩、包容的菲利普；《一個人的朝聖》裏為自我救贖 ，信仰而徒步遠行的哈羅德；《漫長的告白》裏有職業操守，對真理和友情忠誠的私人偵探"我"—馬洛；《呼嘯山莊》裏為愛情而瘋狂複仇的希刺克利夫；《野草在歌唱》裏刻骨歧視黑人而遭黑人殺害的“窮苦白人”瑪麗；《戀情的終結》裏理直氣壯地插足女主薩拉婚姻的莫裏；《紅與黑》裏出身農民才華橫溢衝破門閥製度追求跨越階層的於連... ...

 

再來看看古典名著《三國演義》中多疑奸詐、自私殘忍，惟才是舉的曹操；忠於職守，寧死不屈的龐德；豪放不羈，直言不諱的孔融；見利忘義，有勇無謀的呂布；深藏不露的孫權；妒賢嫉能，心胸狹窄的周瑜；服事恭敬的周泰；統領三軍，不辱使命的魯肅；公私分明，顧全大局的張遼；仁義忠厚，惜才如金的劉備；單刀赴會，刮骨療毒的關羽；俠肝義膽，醉酒喪命的張飛；鐵骨忠魂，智勇雙全， 寶刀不老的趙雲；老當益壯，一馬當先的黃忠，少年得誌，勇猛敦厚的馬超；神機妙算，事必親躬的孔明；見死不救，臨陣脫逃的劉封、孟達；剛愎自用，言過其實的馬謖... ... 人間百態，盡收眼底。

 

大千世界，芸芸眾生，每個人的活法不一而足。或呼風喚雨，或隨波逐流；或壯懷激烈，或波瀾不驚；或高尚偉大，或卑鄙平凡。無論哪一種活法都能奏響一曲生命的戀歌。

 

人各有誌，不能強勉。一個人願意怎麽個活法完全是自己的事，你的活法你做主。在世界的眼裏，千姿百態的活法組成了人類生生不息的萬花筒。看或者不看，都同樣結結實實地存在著。

 

（01/05/2021  Oakvil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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