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娘子(51)

來源: 洛恪 2019-09-16 16:20:42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24794 bytes)

五十一

 

    桑可兒為《旅美華人發展史》的一篇稿件來到賭場,與華裔老板核實一些細節,談完了之後,向停車場走去,有幾個人,身著員工製服,一邊走一邊說說笑笑,當中有兩個女孩子,笑鬧起來,不小心撞到了桑可兒。而桑可兒也剛好邊走邊看記錄,兩個人都摔倒了。那人連忙道歉,並且對其他的人說:

“你們先走吧!我帶這位小姐去警衛辦公室做個筆錄。”

“我沒事!我也有錯,沒關係的!”桑可兒連忙說。

“不行,出了事一定要報告、做筆錄的。這是規定。”

這個女孩是這個賭場的發牌員,叫春嬌。

 

“一帆風雨路三千,……奴去也,莫牽連”是曹雪芹在《紅樓夢》中為賈探春寫的《分骨肉》中的句子,春嬌因自小生長在養父母身邊,養父母待她不好,因此她總覺得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就常常以賈探春自詡。把自己的名字由春嬌改成了春子,除了證件和戶口本上,她總是讓別人叫她春子。

她為了早獨立早離家,初中畢業,沒上高中,選擇了護士學校。數年苦讀。一畢業,分到了一所不錯的大醫院,當時住在醫院的單身宿舍,也不回家,就常常替小姐妹們值夜班,因此人緣很好。有一天,她剛下班,洗了澡,回到宿舍,同屋的護士小丁就說:

“春兒啊!找你半天了!”

“啥事啊?”春嬌一邊梳頭一邊問。

小丁說:

“代個班唄!”

春嬌從鏡子裏看著小丁說:

“工會不是發了電影票嗎?我正要去看電影呢!”

小丁扒著春嬌的肩,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從鏡子裏看著春嬌:

“春子,好春春,幫個忙嘛!”

春嬌一邊躲開她,一邊說:

“吹的人家耳朵癢死了,老實交待,你要幹什麽?”

“就是外科的小李大夫嘛,約我一起看電影!”小丁說著抓了一把巧克力,“最好的巧克力! 送給你!行行好吧!”

春嬌說:

“那我的電影票……”

小丁一把搶過春嬌的電影票,說:

“對了,春兒,我們病房剛進來一個病人,電影學院表演係的,不騙你!帥呆了!”

春嬌問:

“他什麽病?”

小丁一邊盯著鏡子換衣服,塗口紅,一邊說:

“急性腸炎,上吐下瀉,發高燒!”

“噢。”

小丁一邊跳跳蹦蹦地往外跑,一邊說:

“你的機會來了!犧牲一場電影,釣一個金龜婿!”

春嬌動心了。還沒答話,小丁便關上門,一溜煙跑了。春嬌默默地換上工作服,上班去了。她看了5床病人馮偉的病曆,果真是電影學院表演係的。她借查房之便,看了那人一眼,心裏一動,便有幾分喜歡。正待離去,病人翻身便吐,春嬌急忙過去照顧,輕拍他的背,感覺甚是結實,待他吐完,送上一杯溫水,叫他漱口,又用熱毛巾替他擦嘴。病人迷迷糊糊剛要躺下,她發現床單和枕頭上,都有嘔吐物。連忙說:

“先不要躺下,我幫你換換。”換完了床單枕頭,又見他的衣服也髒了,取了幹淨的,替他換上。馮偉見她輕手輕腳既溫柔又麻利,不由地多看了她幾眼。隻見她口罩上麵,兩隻眼睛十分溫柔,又大、又水,猶如小鹿。心裏也有幾分喜歡。過了兩天,馮偉病好了,出院以前,對春嬌說:

“可不可以摘下口罩,讓我看看你?”

春嬌還沒說話,小丁在旁邊,猛地扯下她的口罩:

“好好看看咱們賈探春的真麵貌吧!”

馮偉眼睛一亮,電影學院表演係,美女雲集,但是像春嬌這樣的味道,卻不多見。幹淨、倔強、溫柔、純粹的單純,不知是怎麽糅合在一起的,集合在她的身上,十分協調,多一樣或者少了一樣,就不是她了。兩顆黃豆大小的極秀氣的小酒窩,在嘴角若隱若現,倒使得某些人兩腮上的大酒窩全沒了風韻。馮偉被迷住了。而春嬌也不失時機地把他抓住了。二人閃電結婚。

婚後,生了一個女兒,因為春嬌沒有親生父母,便把婆婆公公當作親生父母般對待,公婆也不拿她當外人,相處得相當融洽。這就是春嬌夢中的好日子,打算一直這樣生活下去。

不久,馮偉拍戲越發多了,回家越見少了。一日春嬌陪小丁逛街,要給孩子買衣服。忽然小丁拉了她一把:

“春子,你老公!”

春嬌繼續挑衣服,頭也不抬:

“不可能,他去上海拍戲去了!”

小丁就奪下春嬌手上的衣服,指著十幾米外:

“那明明就是馮偉!”

那真的是馮偉,摟著一位懷孕的女人,正在挑選嬰兒用品。春嬌回身就走,小丁卻衝過去,扒拉一下馮偉的肩膀:

“馮偉!你……”

馮偉回頭,見是小丁,便用眼睛尋找春嬌,隻看到春嬌匆匆離去的背影。

春嬌回到家裏,給公婆鞠了一躬:

“爸、媽,你們願意做春嬌的親爹娘嗎?”

“閨女,你就是我們的親閨女啊!”二老交換了一個眼神,都不知此話從何說起,怎麽問也問不出第二句話來。直到晚飯時分,馮偉帶著懷孕的女友進門,二老才恍然大悟。春嬌不容馮偉說話,自顧自作了安排:

“明天離婚。孩子讓媽媽帶。你們倆出去單過。爸爸媽媽我養著。銀行裏的錢,分四份,孩子一份、爸媽一份、你一份、我一份。想看孩子、想爸媽,隨時來。”

馮偉的爸爸媽媽沒有一點思想準備,半晌說不出話,馮偉原來準備好了與春嬌大吵一場,也被噎得說不出話,那個女人就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所有的人,都想傀儡一樣,由著春嬌說了算。

春嬌打開衣櫃,把馮偉的東西,打包裝箱,問婆婆家裏現在有多少存款,因為房子是公婆的,不在分配之內,存款加現金,除以四,見其中一個存折的存款與這個數差不多,就給了馮偉:

“這個你拿著,多了幾百元,夠你倆這幾天住旅館的。”男人剛要接,春嬌又收回來,從兜裏掏出來100元,給了馮偉,“這個你們倆今天找個地方住,明天早上八點,民政局門口見,拿了離婚證,這個錢才能給你。”

馮偉看了春嬌一眼,與她淩厲冷峻的眼神一對,心裏竟生出懼意,沒有接那錢,拉著女人就走,“等等,”春嬌又說,“帶著她一起去民政局,讓他們看看她,就不用囉嗦了,離得利落些。再說了,拿到離婚證,你們可以立刻到對麵辦結婚,省得跑兩趟了。”這才硬生生把門關上,不容馮偉看一眼孩子。第二天,就與那男人離婚了。

之後,自己下了班就在本院當陪護,掙錢奉養公公婆婆,擠出一點時間,上夜校。考過托福,立刻就赴美讀書。幼女公婆,留在國內,撂下了一句話:

“爸、媽幫我帶好孩子,我養你們一輩子,給你們養老送終,讓他看看,到底是我好,還是那個花瓶好!”

在洛杉磯讀書之餘,日夜盼望的,就是團聚的那一天了,她要掙很多錢,把孩子和公婆接來,一家團團圓圓地過好日子。她要用自己的能力,掙一份骨肉親情,讓馮偉父母離子散。但是“團聚”,說起來,隻兩個字,做起來,卻是遙遠而艱難。一是沒錢,二是沒身份。30出頭,最有風韻的年華。雖然心比天高,情比水柔,卻日日裏青燈黃卷地孤獨著。春子雄心勃勃,定要打一片天下,掙一份家業,讓小女公婆過上人人羨慕的好日子,讓那個負心的男人悔青了腸子。無論怎麽難,這個想頭是根深蒂固的。

晚上和周末在餐館打工,苦累事小,收入微薄。開銷之外,寄給爸媽和孩子之後,所剩不多。日子一天天過去,銀行的存款成長得比歲月慢。每每憂慮起來,眉尖緊鎖,憂心如焚,天長日久,引起一個人的注意。

小羅白白凈凈的,開始是常常來,後來是天天來,來了必坐春子的桌子,慢慢地吃,小費原來就不錯,後來就特別多,再後來,就多得有些奇怪了。一天,春子追了出去,把過多的錢退還:

“先生,太多了!”

小羅說:

“給妳的,妳就收著吧!我知道靠小費生活是什麽感覺。”

春嬌說:“這不好吧?”

小羅說:

“不偷不搶,勞動所得怎麽不好了?”

“嗟來之食,我不要!”聽了春嬌的話,小羅於是大笑,直笑出眼淚。

這樣,他們相識,相知,相好,終於同居。春嬌不知道該不該嫁給小羅,就隻是同居著,小羅也曾在最親熱的時候,枕邊絮語,求她嫁給他。她卻不允:

“我女兒還小,我都沒有機會疼她,再給她找個後爸爸,委屈了她。”

小羅翻身抱住她,說:

“我會待她比親生的還好!”

春嬌推開他,半撒嬌半認真地說:

“男人枕頭邊上的話,豈是信得的?”

小羅索性把她壓在身子下麵,說:

“你也不能一日遭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春嬌歪頭避過小羅的親吻,說:

“還有一樁,將來必是吵架的根由。”

小羅咬住了她的耳朵,含糊地說:

“什麽?”

春嬌說:

“我要帶著公婆,我從小沒有母親,公婆待我好,他們便是我春子的親生父母,我要養活他們一輩子。”

小羅抱緊了春嬌深情地吻著,喃喃地說:

“我有情有義的好春子,愛死你了!”

盡管小羅的海誓山盟令春嬌動心,但她隱隱地總有一種不甘:

“就這樣嫁了?何年何月才能攢夠那些錢呢?我可不想一輩子苦熬,靠胼手胝足掙的辛苦錢,我怎麽可以給爸媽和孩子過好日子呢?”

她是恨著馮偉,恨得深切,卻不知是因為愛得深切。看男人時,不自知地會與馮偉比較,總覺得沒有哪個男人可以比得過馮偉,而她的報複,就是要找一個能讓馮偉自慚形穢的男人。隻是她自己並不明白自己的真實心意,因而並不以小羅為心中理想的男人。

小羅發牌,收入不錯,他對春嬌說:

“餐館和賭場都是賺小費,餐館賺得辛苦,不如也來賭場,咱們一起。”

春子於是也學發牌,她堅持不要小羅代付學費。發牌學校收費1500美元,包教、包會、包找工作。報名那天,她說:

“我沒有1500元,能不能找到工作後支付?”

校長說:

“我們不賒學費的。”

“破一次例。我定不食言!”說著,遞上15張寫好的支票,每張100元,“這是我的學費,等我找到工作之後,你每周兌現一張!”

不容校長回話,就走去坐下來上課,校長被她那兩粒小酒窩,醉倒了,竟默默地收起了支票,隨她去了。早上學校開門,春子已經等在門口;晚上學校關門,春子是最後離開,隻三周,她便畢業,考上了發牌員。與小羅進了同一家賭場。

發牌進錢快,但是每天在桌子上看客人贏錢,對人生的態度,卻是一大考驗,不少賭場員工,免不得也想試試手氣。不少發牌員賭錢,小羅也賭,賭,當然就會輸。春子舍不得冒險,每一分錢都是爸媽和孩子的。她一分一分地存,計算著團聚的日子。

有時下了班,小羅不想回家,坐下來賭錢,春子就陪在他身邊,要一些吃的,二人分而食之,這樣回家就不用做飯了。她也管束著小羅,見他贏了,就拉他回家,他若不願,便把籌碼抓在手裏,死也不放,小羅隻好笑著說:

“回家!”贏的錢,他會拿來與春嬌分,春嬌從不推辭。

有時候,小羅輸了,春嬌拉他回家,他如不肯,執意要翻本。春嬌會拿出一些錢來,讓他翻本,贏了自然討回來,輸了也從不向他討要。但是絕不讓他加買第三次,總是說:

“運氣不好,不能戀戰!回家!”小羅也就不再執拗。有了春嬌,小羅居然從過去不大節製地輸錢,變成了有限地贏錢了。他說春嬌是他的幸運女神,對春嬌十分依戀。而春嬌也慢慢地有了一些積蓄。但是她並沒有甘心,她聽說護士收入高,而且辦綠卡容易,自己是這麽資深的護士,不走這條路,豈不是浪費?

在家時,小羅看電視,春嬌便依著他坐,把手插進小羅的頭發,輕柔地撫弄著。小羅也會側過頭來,吻她的臉;吃飯的時候,兩個人都會忍不住撿對方愛吃的,送到對方嘴裏;她用她的柔,包圍著,嗬護著,寵著小羅;以她的堅韌,支撐著,鼓勵著小羅;也用她的媚,娛悅著和緊束著他。愛情和財富把她滋潤得越發亮麗,她覺得美夢和現實越來越近了。

一天春嬌和閨蜜聊天,講起自己的男朋友,幸福好像太滿了似的,從言語、從眼神、從一舉一動中流淌出來。那人問她:

“他開什麽車?”

春嬌隨口就答:

“Toyota”

閨蜜說:

“Toyota 有好多型號呢,他開哪種?”

春嬌有一點遲疑:

“好像是 YARIS。”

閨蜜撇了一下嘴:

“唉,便宜的型號。他住什麽房子?”

“這……”春子好像意識到什麽,笑容變得僵硬了,底氣也不足了,“我們是和別人分租的一個房間。”

閨蜜說:

“嘖嘖,窮鬼一個,妳還美呢!當心被人家吃了妳的軟飯!”

“……”春嬌語塞了。

閨蜜又說:

“你不是夢想給你媽媽、爸爸和孩子移民嗎?你知道那得多少錢嗎?他們來了你不買房子?不供孩子上學?跟這麽一個窮鬼,猴年馬月吧!”

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升上來,好像吃了餿飯之後打了一個嗝似的。愛情,在金錢麵前,就是這麽不堪一擊!

 

“春兒,回家吧!”下了班,春子和閨蜜結伴走到停車場,小羅開車到春嬌身邊,打開車門,可是春子卻搖搖頭,上了閨蜜的車。

以後,她再沒回過這個家。家裏,每天少一兩件東西,不知不覺中,房間變得越來越空,終於有一天,一把鑰匙留在了門旁的鞋櫃上,孤零零的,沒有一字交代。小羅把鑰匙放在攤開的手掌上: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春嬌漂亮、嫵媚,過去因為都知道她是小羅的女朋友,同事們也就不打她的主意。現在和小羅分了手,周圍獻殷勤的就多了。春嬌忽然覺得金發碧眼的,總能比得過馮偉了。所以就與格裏高利交往起來。

格裏高利開一輛路虎,很是拉風。他不是像小羅一樣和春嬌在家裏卿卿我我,他隻要有空,定會帶著春嬌出去,死亡穀、優勝美地、大峽穀、赫氏古堡……從來沒有一個周末是宅在家裏的。平時下了班就帶她泡酒吧、夜店,或者花上百美金看演出。春嬌見他如此揮霍,也曾勸過他,他卻說:

“錢是用來花的,不是用來看的,你放在銀行裏,那就是個數字,花了,才是錢!”

春嬌對他心裏也有防範,自己的錢是死死地攥著。有一次他們兩人到海邊去玩,存車要6美元,格裏高利說:

“我身上沒帶現金。”

春嬌說:

“你掙的小費呢?”

格裏高利說:

“昨晚的龍蝦大餐,你忘了?”

春嬌說:

“我也沒有零錢呀!”

格裏高利說:

“可以找的嘛!”

春嬌不情不願的,掏出了一張百元美鈔。存車人找了94元,格裏高利隨手就揣到了兜裏。春嬌有心要回來吧,又不好開口。這一天,心裏就老是惦記著那94元錢。直到晚上,兩個人回城,格裏高利還是沒有要把錢給她的意思,隻見他把車停到了一家旅館,掏出80元,要開房,春嬌說:

“你幹嘛?”

格裏高利說:

“開個房間,咱們好好洗洗!”

春嬌說:

“回家洗不是更好?”

格裏高利攬著她的肩,把她帶進房間,說:

“那不一樣,感覺不同。”

這94美金,讓春嬌心裏覺得十分不快。對格利高裏的心,也就淡了。後來格裏高利花很多錢,帶她去跳傘、去滑雪。她就又有些心動,心想他這麽能花錢,定是有很多錢,如果嫁給他,或許自己的夢想也就指日可待了,更何況……

她眼前出現了一個畫麵:

自己挽著金發碧眼的格裏高利,牽著一身公主裝的女兒,挽著身著名牌的婆婆、公公走過馮偉的身邊,馮偉陪著笑臉、點頭哈腰,自己隻當沒有看見,昂首挺胸,擦肩而過……

一種複仇的快感油然而生。心下就開始期盼著格裏高利的求婚。

這一日,她去上班,沒有見到格裏高利,就問同事:

“格裏高利怎麽沒來?”

有人說:

“你是他女朋友,你不知道?”

春嬌說:

“知道什麽?”

同事說:

“他被開除了!”

春嬌問:

“為啥?”

同事說:

“偷錢!”

春嬌不信:

“不能吧?他也不缺錢啊!”

“春子,你*****了吧?不缺錢能來賭場發牌?挨罵有癮?受虐狂?你自己說,假如你手上有兩個錢,你還會坐在賭桌上,讓人家罵你祖宗八代嗎?咱們忍氣吞聲,不都是為了五鬥米嗎?”閨蜜說。

“可是他花起錢來,就像是腰纏萬貫似的。”春嬌自己也沒了底氣,後悔不該沒想到這一點,幹發牌員,怎麽混,也就是溫飽而已呀!她又問,“怎麽發現的?”

“他長得帥,口才又好,在桌上一直和客人講話,分散他們的注意力,估計幹的次數多了,手腳又快,一直沒被發覺。這個賊呀,得手的次數多了,就會以為有萬無一失的把握了,後來被客人看出來,檢舉了。賭場每天攝像頭盯著他看,足足盯了三個星期,抓到真憑實據,才找的他。他選擇了自動離職,就免於報警了。”同事說完,拍了拍春嬌,“你慶幸吧,沒有嫁給他!”

過了幾天,春嬌收到信用卡賬單,這才發現,格裏高利偷刷了她15,000美金,原來跳傘和滑雪,用的都是春嬌的錢。

這一萬多卡債,春嬌真是不情願支付,有人給她出主意,申請破產以避債。她還真的找律師去了,可是破產程序和手續全辦下來,要花$1500:

“如果我有這麽多錢申請破產,那我還破產幹嘛呀?”春嬌說。

接著小羅結婚了。新娘就是那個告誡春嬌“不要被人吃了軟飯” 的那位閨蜜。

春嬌開始變得憂鬱了,不知道世界上還有沒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可兒,人活著真挺沒意思的。”春嬌給可兒打電話說。

桑可兒說:

“出什麽事情了?”

春嬌說:

“被男人騙了錢,被閨蜜搶了男人!沒有錢破產,所以窮得連破產都破不起。真不如死了好!”

桑可兒說:

“可別!死比破產還貴呢!”

春嬌驚奇地說:

“真的假的?”

桑可兒說:

“當然是真的。墓地就好幾萬,就說不算墓地,禮堂、遺容整理、靈車、交警、火化……七七八八也得一兩萬。”

春嬌說:

“這麽說,我連死都死不起了!”

桑可兒說:

“可不是嘛!既然窮得死不起了,那好好活著,多賺些錢,你才能有錢去死呀!”

春嬌說:

“人家心裏煩著呢!你還逗人家!”

“我可是認真的,你如果窮到破產都破不起,那你一定死不起。活著吧!或者比較省錢。”桑可兒說。

春嬌說:

“那咋辦?”

桑可兒說:

“你比別人都好辦!你是護士啊!美國特別需要護士,綠卡、收入都沒問題,幹嘛要在發牌這棵歪脖樹‘吊死’呢?”

春嬌說:

“要考執照,挺難的。”

桑可兒說:

“你行的,不試試怎麽甘心呀?”

春嬌說:

“我試過,隻是賺錢心切,沒辦法靜下心來讀書,考護士不是隻憑經驗就行的。如果是剛來的那幾年,沒準還行,這幾年心野了。”

桑可兒歎了口氣:

“可惜了你的一身過硬的技術了。”

春嬌說:

“你還是沒看透,幹得好不如嫁得好!找個好丈夫,比你苦幹20年都有用!”

 

憂鬱的美麗女子,更是性感得不可抗拒,在很多男人眼裏,那可是極品!比如西施、比如林黛玉、比如現今的失戀加上破財的春嬌。

“桑妮!我是春子!有時間嗎? 想請你來我家吃餃子。”一天,春嬌打電話給桑可兒。

桑可兒說:

“有事?”

春嬌嗲嗲地說:

“幫我看個人。”

桑可兒說:

“呦,緩過來了?還是小羅?”

春嬌說:

“不是,你知道的,我們早就分了,他已經結婚了。”

桑可兒說:

“是啊,你們如膠似漆的,怎麽就分了?”

春嬌說:

“就是沒感覺了!”

桑可兒說:

“那個老美?”

“也不是,不提他!”春嬌說,“你來吧,見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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