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獨立戰爭中的愛恨情仇(3)

與美軍注重情報不同,英軍過於迷信自己的實力和經驗,開始甚至不願意了解對手。

英國因為在北美的戰爭。,花費巨大,十分渴望盡全力快速結束戰爭。普林斯頓戰鬥以後,戰爭的趨勢逐漸逆轉。美國北方英軍總司令豪(Sir William Howe)將軍仍然相信,隻要攻下美國當時的首都費城,美軍就會投降,像英軍在歐洲的經驗一樣——雖然以前的一切戰鬥都已經告訴他美軍是一隻和歐洲的不一樣的:敢拚命和打不垮的軍隊。相反,加拿大英軍總司令泊戈洋(John Burgoyne)將軍認為對美軍的戰鬥將是長期的,其關鍵是聯合海軍和陸軍、北美和加拿大的英軍,沿哈德遜河,占領魁北克到紐約一線,分割美國,然後先消滅民眾支持力度弱一些的哈德遜河以西美軍。兩個司令爭吵得一塌糊塗,英國政府莫衷一是,最後兩個計劃同時批準,仍然以為美軍還是一些容易對付的民兵。

1777年,按計劃,加拿大英軍從北向南攻,美國北方英軍從南向北攻。由於北線美軍的殊死抵抗,北線英軍進展很慢,加上協從北線英軍的印第安部落軍,因為戰鬥太殘酷艱苦而中途退出,北線英軍攻到半途成了強弩之末。本來,北線英軍對北線美軍尚有優勢,但附近的美國民眾聽說兩軍相持,大量帶著武器自己趕來加入美軍,使英軍形勢越來越惡化,最後完全被困住。南線英軍沿哈德遜河打下幾處要塞,但一直聯係不上北線英軍,不知道北線英軍已經在兩天路程以外的地方固守待援。因為美國北方英軍主力南下攻打費城,南線英軍實力不足,同時害怕紐約空虛,南線英軍就擅自撤退。美軍從而有機會集中力量全殲北線英軍,取得了薩拉托加(Saratoga)大捷。這場勝利促使法國、西班牙和荷蘭這三個英國的世仇加入美軍陣營,美國的獨立戰爭演變成了全球大戰。英軍海軍為了趕到世界各地救火,主力漸漸撤出北美地區,從而喪失了在北美海域的主導地位。

同年,南下費城的美國北方英軍主力在豪的率領下,取道海上攻下了當時美國的首都費城,並幾次在費城周圍打敗華盛頓率領的美軍。然後英軍把美軍封堵在距離費城二十英裏外的佛誌穀營地(Valley Forge)。因為情報不靈,英軍並不知道美軍那時非常虛弱,隻有很少的食物和彈藥,隻穿著單衣在雪地裏過冬,在那個最冷的冬天裏凍死餓死病死了2500人,占當時美軍總人數的1/5。第二年春天,經過整訓以後,美軍居然從佛誌穀那樣的絕境中走出來、變得更強和士氣高昂。薩拉托加之戰的結局傳來,豪將軍意識到自己的戰略完全失敗,辭職了事。克林頓將軍(Sir Henry Clinton)成了新的美國北方英軍總司令。在他的卓越指揮下,英軍從費城撤回紐約,使一場災難變成了一場失敗。從費城撤退途中英軍不斷被美軍襲擊,這支英軍士氣大落,以後不太願意出紐約市與美軍野戰。


美軍佛誌穀營地

美國北方英軍的新司令官克林頓將軍汲取了前任的教訓,開始每天用大量的時間閱讀情報。但由業餘人員提供、道聽途說的、甚至是收買來的原始情報,像最初困惑美軍的情報一樣,充滿了不加區分的事實、誇大、彎曲、和謊言,本身並沒有太大價值。克林頓將軍堅持了一年,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兼他作為總司令軍務繁忙,最終放棄自己讀情報。克林頓將軍把讀情報的任務交給他最喜愛和信任的副官安瑞。安瑞也不知道該如何讀這些情報,隻是把它們按時間歸類存檔。安瑞的職位是按照慣例買來的,他的軍事生涯一直沒有領兵打仗的經驗,主要在紐約的美國北方英軍司令部裏任職。安瑞的有關的情報知識,主要是他在和辛姆科的交往時學到的。作為美國北方英軍情報的總負責人,安瑞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花了一年多的時間,和有意叛變的美國將軍阿諾德通信,為阿諾德叛變以後的待遇討價還價。

在薩拉托加的戰鬥中,最出色、最勇敢、和作用最大的就是美軍的阿諾德將軍。在此以前,阿諾德有幾次力挽狂瀾的出色軍事行動。但阿諾德一直受到他的上司美軍副總司令蓋茨將軍(Horatio Gates)的打壓、排擠、侵功、甚至誣陷。阿諾德幾次因為被誣陷貪汙而被國會調查,都是查無實據;但國會還是以“浪費”的罪名認為阿諾德欠了國會錢,雖然阿諾德本人在戰前是富有的遠洋船長,並且一開戰就把他的所有財產捐給了美國的革命事業。一係列的戰場上的不公正、和個人遭遇,讓阿諾德對美國革命逐漸幻滅,並漸漸對美國的革命有了仇恨。

薩拉托加戰鬥以後,英國政府提出給北美全麵自治的和平方案,被美國國會拒絕。阿諾德同意這項和平協議,認為美國應該和平地休養生息了,並且以後在英國海軍的保護下參加全球貿易。因為遭遇和信念的雙重原因,阿諾德決定叛變。華盛頓對蓋茨的貪婪、狹隘、自私和弄權深有體會,也一直同情阿諾德。當蓋茨因為指揮完全失敗被國會免職後,阿諾德成了華盛頓的直接下屬。阿諾德向華盛頓要西點要塞司令的職位,華盛頓馬上答應;阿諾德心裏想的卻是如何把西點要塞送給英軍做見麵禮。

1778年9月22日,安瑞穿著紅白色的英軍軍官製服,乘坐一艘英軍軍艦,駛過哈德遜河上的英軍和美軍的交戰分界線,在西點要塞以南十英裏的江麵上下錨。他剛和阿諾德在書信裏談好所有條件,現在是親自麵見阿諾德,敲定最後細節的時刻。


從西點要塞看哈德遜河

下午,安瑞坐上當地人史密斯(Joshua Smith)的小船,在史密斯的位於哈德遜和西岸的家裏,趁夜色會見了阿諾德。兩人連夜商量好了如何攻取西點要塞的細節後,阿諾德趁暗離去,離開前給了安瑞一張美軍的特別通行證。原定,清晨安瑞坐史密斯的小船回英軍軍艦、再回紐約。他們清晨出門卻發現哈德遜河上的英軍軍艦不見了。前一天下午,他們離開後,附近的美國炮台看見英軍軍艦停在河麵上,發炮驅逐,英軍軍艦於是擅自回紐約了。安瑞要回到英軍陣地,隻能坐史密斯的小船去哈德遜河的東岸,再向南走到白原。但安瑞的紅白色的英軍軍官製服在清晨的陽光中太顯眼,一路又是美軍的地盤,要過的河麵就在美軍炮台的監護下。在史密斯的勸說下,安瑞換上了史密斯提供的便服。史密斯陪安瑞走到離開英軍陣地10裏的無人區,讓安瑞自己跑回去。史密斯不願進無人區,因為那裏有雙方的民兵打劫,很危險。

安瑞沒有放馬快跑,而是怕迷路,頻頻看地圖。安瑞在看地圖時,被三個民兵攔路打劫。因為其中的一個民兵穿著舊的英國陸軍的紅外套,安瑞馬上假設他們是親英軍的民兵,說我是英軍總司令的副官安瑞,請把我護送回英軍陣地。不幸安瑞的假設是錯的,這三個民兵是親美軍的。因為這句話,阿諾德給的美軍特別通行證不再有用。三個民兵把安瑞洗劫一空,搶了所有的錢、馬和表,也發現了安瑞藏在靴子裏的文件。三個民兵決定隻把安瑞和文件交給當地的美軍,自己留下搶劫到的財物。

當地的美軍司令詹姆森上校(John Jameson)是阿諾德的崇拜者,雖然從安瑞身上繳獲的文件裏有阿諾德畫的西點要塞的布防圖、寫的進攻計劃、和簽的通行證,詹姆森還是不相信他心中的美軍英雄和他的上級會叛變。詹姆森派人把安瑞和搜到的文件都押到西點要塞,交給阿諾德處理。聽說江麵上曾經來了一艘可疑的英軍軍艦,陶瑪誌匆匆趕來,又聽說抓到了這個奇怪的俘虜。陶瑪誌從庫爾珀情報網中已經知道安瑞在和美軍內部一個高層在勾結,他已經在懷疑阿諾德。陶瑪誌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說服詹姆森把押送追回,但無法組止詹姆森另派信使給阿諾德。阿諾德逐以逃脫。

因為當地離英軍陣地太近太危險,陶瑪誌決定親自把安瑞押送回哈德遜河的西岸。這是一段長長的路。敵對的兩軍的情報頭子或者同舟,或者並駕,不斷地交談。但他們談的不是情報、或者在進行審問和坦白,而是兩個人像老朋友一樣談哲學、人生、藝術、和各自的成長過程。兩人學識相抵、年齡相似,一路傾心長談。陶瑪誌後來評價說:“安瑞這麽年輕,已經取得了如此成就”(He is a young fellow of greatest accomplishments.)。也許陶瑪誌想到了他的朋友海爾,並把這個對他透明的俘虜當做了已經逝去了的舊友。也許安瑞想到了他的朋友辛姆科,知道這是他一生中的最後一次傾心長談了。安瑞非常關心一個問題,就是他認為他應該像一個拒絕投降的軍人那樣被一排拿槍的軍人槍斃,而不是像一個可恥的間諜那樣被吊死。幾次這樣的詢問,都被陶瑪誌小心翼翼地回避。陶瑪誌後來回憶到,每次這樣的回避,都讓他像撒謊一樣難受。這次和安瑞的談話,是他一生中同時最快樂和最難受的一次。

史密斯和安瑞都以間諜罪被拘禁和審判。

史密斯的辯解是他並不知道阿諾德是在進行間諜活動,而是以為他們在代表兩軍高層在秘密談判;因為他讚成媾和,所以就參與了。法官非常懷疑史密斯的辯解,但又找不出反證,史密斯於是被無罪釋放。

因為有阿諾德的文件在身上,被抓的時候穿的是史密斯提供的便服,安瑞的間諜罪無法推脫。安瑞的辯解是:他坐軍艦進入美軍地盤,一直是穿著軍裝,後來換便裝是為了逃命,不是為了搜集情報;而且,那個親美軍民兵穿了英軍陸軍的上衣,騙了他,也犯規了;所以他應該像拒絕投降的軍人一樣被一排拿槍的軍人槍斃,而不是像一個間諜那樣被吊死。華盛頓本來已經批準了安瑞的這個請求,並通知了在獄中的安瑞。但是,華盛頓以後又有其它的政治考慮:因為阿諾德的叛變,美軍上下現在疑心忡忡;阿諾德逃脫、史密斯被判無罪,如果再恩準當間諜的安瑞被槍斃,欠薪很久的美軍肯定會軍心不穩——華盛頓不得不改變了命令,嚴懲安瑞,以報複海爾和其它被英軍虐待後吊死的美軍間諜,和激勵美軍的士氣。

但美軍中沒有人有勇氣把改變了的決定告訴在獄中待刑的安瑞,反而大家都盡量善待他。安瑞本人非常安靜合作,和獄卒的關係也很好。在臨刑的前一天晚上,比海爾幸運,安瑞得到了牧師、《聖經》,和寫遺書的紙筆。安瑞給自己畫了張自畫像當遺像。


安瑞自畫遺像

英軍總司令克林頓為營救瑞安盡了最大努力。但華盛頓的條件是用阿諾德來交換,而且不能更改。在這個原則問題克林頓無法讓步。因為痛惜安瑞,克林頓以後很憎惡阿諾德,雖然叛變以後的阿諾德是後期英軍裏幾乎唯一敢和能率軍與美軍野戰的戰將。因此,阿諾德在英軍中的經曆也不順心。他臨死前,穿著全套美軍少將軍服,痛聲請求上帝的寬恕。

阿諾德叛變後馬上從自己對庫爾珀情報網的認識和英軍現有的情報裏,猜出了庫爾珀情報網的情報傳遞路線圖,英軍加緊了沿途的戒備。庫爾珀情報網從此停止了運作。

1778年10月2日,行刑的那天早上,華盛頓將軍派人把自己的早餐送給安瑞,然後起身遠行,因為他不想看到這場死亡。陶瑪誌本來應該像一個美軍軍官一樣,騎馬走在隊列中群情激昂地看安瑞被吊死。但他在中途流著眼淚退出了。整個戰爭期間,他一直想為自己最好的朋友海爾複仇,在殘酷的戰爭中他見證了太多的死亡,但在最後複仇時刻他卻替敵人流淚了。他心中對海爾的懷念,真的讓他對安瑞的悲痛衝淡了嗎?

安瑞到了行刑地點,沒有看見拿槍的行刑隊,卻看到了絞架。他猛回頭,顯示了一刻的憤怒。但他很快平靜下來,說:“我接受死亡,卻不喜歡這個方式。我想你們都可以見證:我並沒有給誰丟臉”(I am reconciled to my death, but I detest the mode.  I pray you to bear me witness that I meet my fate like a brave man)。然後他勇敢地自己給自己套上絞索。為安瑞悲傷的不僅是陶瑪誌,其它在現場列隊的美軍也有不少人當場流淚。在現場的漢米爾頓事後寫道:“對安瑞的判決是公正的,但他是個不該死的人。”(Never perhaps did any man suffer death with more justice, or deserve it less.)


美國民兵抓獲安瑞紀念塔

抓住安瑞的那三個民兵,成了挽救西點要塞、發現阿諾德叛國陰謀的民族英雄,並享受美國國會特別頒發的終身年金。抓住安瑞的地方,有一座紀念碑高高豎起。1817年,當其中的一位民兵希望國會提高他的年金時,白發蒼蒼的國會議員陶瑪誌站在國會,激烈反對這一提議。他譴責這三個民兵實際上是兵痞、強盜、順風草,為了搶劫而抓住安瑞,並導致了一個高尚的人的死亡。陶瑪誌並且以他的親身經曆,譴責那些在戰爭中拿起槍,卻不加入雙方作戰序列的民兵:在洗劫康州南岸時他們是保皇民兵,在洗劫長島北岸時他們卻是美國民兵;在戰場上是懦夫,在戰場周圍卻是土匪;哪邊得勢,他們就暫時是哪邊的民兵。在講演中,陶瑪誌提到情報網中的幾位交通員包括亞伯拉罕,如何在路上不斷被這樣的民兵打劫、敲詐、虐待、恐嚇和騷擾,和他過去的摯友海爾又是如何被這樣的保皇民兵抓到的。這是第一次,美國公眾才了解到部分庫爾珀情報網的人員的真實姓名和他們的貢獻。也許在那一刻站在國會的講台上,陶瑪誌對他逝去的朋友海爾的愛,已經上升到了對人類的愛上了。

在今天,在美國紐約哈德遜河旁的台班鎮(Tappan),高高站立在紀念英軍間諜安瑞被美國民兵抓獲的那個紀念碑上並凝視遠方的,卻是被抓獲的安瑞。也許能不能以愛來最終消融仇恨,正是一場革命是否成功的標準。

戰爭終於結束了,一個新型的國家如願誕生。但對於那些熱愛和平的普通人,在一個非凡的時代所做出的豐功偉績、或者所做出的非凡犧牲,卻可能意味著延續一生的痛苦。戰爭和英雄,並不是絕大多數人的選擇。

莎麗一直住在瑞恩班姆祖屋裏,她謝絕了一切追求者,一輩子沒有結婚。羅伯特在戰後放棄了他在紐約的生意,回到瑞恩班姆祖屋,以在書房做進出口生意渡過餘生,他也一輩子沒有結婚。也許,莎麗仍然放不下那段被她拒絕了的愛;也許,羅伯特心裏因為自己在庫爾珀情報網裏的成功而對他最珍愛的妹妹有一份歉意,而決定以自己的方式賠償她。勝利是什麽?如果勝利並不能帶回心上人,或者給最親近的人以幸福,勝利的意味又是什麽呢?

如果能夠選擇自己的過去,薩麗會怎樣選擇呢?難道美麗的心靈一定要被折磨嗎?

美國的《獨立宣言》在倒數第二段結尾曾經這樣吿囑:“我們也未曾忘記我們的英國兄弟:我們曾警告他們將他們的立法強加於我們的危險;我們曾提醒他們我們已經生活在不同的海外環境之中;我們曾請求他們用寬容和良知來理解我們;我們也曾懇求他們不要讓暴政來割斷我們間的親屬關係。不幸他們聽不到他們良知和親情的聲音。所以,我們,不得不,向他們宣布我們對待其它以武力反對我們獨立的人的標準--在戰時,我們是敵人;和平後,我們依然做朋友。”

然而這和解的路是這樣地漫長。獨立戰爭以後,英國海軍仍然在全球封堵美國的商船;美國對英國保護下的印地安人領地一直有領土野心。美國和英國為了這些分歧終於再次於1812年交戰。那時,薩麗和羅伯特都已經是瑞恩班姆祖屋裏的中年人了。薩麗心中的這份年輕時的愛早已不能實現,隻能在心中默默地不斷回憶。而羅伯特,已經變成了一個陰鬱無趣喜歡默默看書的老單身漢。他唯一的一張存留下來的畫像,是他侄子九歲時淘氣的作品。薩麗隻有剪影留下來,剪影的作者可能就是安瑞。


羅伯特


薩麗

辛姆科也從英國再次踏上北美洲的大地。作為上加拿大的總督,他創建了多倫多市,促進了它的繁榮,並力爭在全加拿大廢除了奴隸製度。今天,加拿大人民以辛姆科節來紀念他對加拿大的重大曆史貢獻。而美國國會議員陶瑪誌戰後的畢生工作,就是敦促美國全麵廢奴。同時,長島本地報紙上的一條不起眼的解放黑奴小廣告,宣布羅伯特把家裏的一個年輕黑奴送去給鞋匠做徒弟,並為他滿師後的生活準備了200英鎊:按照紐約法律,解放黑奴時,前主人必須保證黑奴解放以後生活有著落,並登報宣布。相似的人們啊,你們之間為什麽要有戰爭呢?

羅伯特和莎麗一直住在瑞恩班姆祖屋裏祖屋裏。羅伯特於1838年去世。薩麗活得更長些,於1842年去世。生前,薩麗一直把那張情人節辛姆科送的寫著詩的卡片珍藏在身上。這張北美大陸的第一張情人卡由唐森家族保存下來:上麵已經有了深深的折痕,一些字句已經被淚水模糊了。

十一

我抬起眼睛,致敬於那冬天越來越暗的天空。在眼睛可以看得到的深紅色晚霞底下,是瑞恩班姆祖屋。在眼睛看不到的深藍色的夜空中,蔓延開來的,是曆史。在那裏,年輕的美國民眾憑自己的良知選擇,造就了一個偉大的國家,和一段偉大的曆史。最偉大的就是這是一段充滿愛恨情仇的曆史,美麗的心靈沒有因為苦難而失色,良知因為艱險而受到洗禮;從戰爭中走出來的,是愛得更深的一個個人。他們所付出的代價,隨時間慢慢消散,變成曆史中的深深歎息;一點一滴的時鍾,讓今天的夜顯得如此安寧。

 

 

——2018年1月10日,成樸。

本文的主要參考書是《維基網上百科全書》(Wikipedia),瑞恩班姆祖屋的介紹材料,和《華盛頓的間諜》(Washington’s Spies

庫爾珀情報網中,還有一個代號為755的未知女士,是她最先提供消息給羅伯特:安瑞在和美軍內部的一位大人物私下為了叛變美軍談判。在瑞恩班姆祖屋的宣傳材料上和美國的大眾文化中,這位女士就是薩麗。但是這隻是發現羅伯特就是代號為732的間諜的曆史學家的個人猜測,沒有任何曆史文件支持。羅伯特也不可能把他的情報工作透露給家人,他在給庫爾珀情報網工作時也因一直處在恐懼之中而小心翼翼。從她提供的情報來看,她應該是一位住在紐約的上流人士,而且她提供的情報完全與辛姆科無關。像那個時代的新英格蘭人一樣,薩麗已經被迫宣誓效忠英國,就不會再以行動反對英國。誓言對那時的基督徒是非常嚴肅的事。在基督教早期,隻要信徒在羅馬官員麵前宣誓除了上帝,還相信其它的神也是神,就可以保全財產、和免在角鬥場上被各種酷刑殺害。但在幾個世紀裏,有幾萬基督徒因為拒絕這樣的誓言而殉教。所以誓言對於真正的基督徒,是和他們的宗教同樣神聖的。時至今日,撒謊仍然在美國文化裏是一件令人恥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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