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 《這是為什麽?》前言

                                                《 這是為什麽?
 
                                                     子規啼血著
 
                                                        前    言
 
一、“文革”是一場特大的政治海嘯
       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簡稱“文革”)是中國曆史上是人類曆史上空前絕後的一場特大政治海嘯。“文革”集曆來政治運動之大成,全國億萬人民都在階級鬥爭、路線鬥爭中曆難十年。 從中央到地方,從城市到農村,從學校到機關,從工廠到部隊,從社會到單位,甚至到家庭,都形成兩大派。但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敵我友混雜。人的命運從上天堂到入地獄隻有一步之隔。都在中央的絕對領導“文攻武衛”,鬥得無窮無盡、死去活來;殺得昏天暗地、血肉橫飛。這是為什麽?真是值得書但是,當時“文革”剛剛結束,許多問題尚待厘清。各省、各單位在撰寫誌書時,凡涉及“文革”,都難於動筆,算是一個禁區,怎麽辦?鄧小平提出的一個非常著名的原則——宜粗不宜細,鄧小平說“這是個很重要的原則,因為‘文革’十年,要細摳就沒完沒了,而且摳不清楚,隻有宜粗不宜細,才能形成共識,團結起來向前看。”(據“中央發力黨史研究”《瞭望東方周刊》何昕/文)。
 
二、打破禁區
      近些年有關“文革”的文章,被報刊陸續發表了不少,有的文章多半是老幹部回憶自己在“文革”中如何被整,或子女寫父母在“文革”中如何挨整;有的文章寫的是中央領導層在文革中的一些事件;有的文章是對某些事件的細節作了澄清。國外網站上建立了一個“文革博物館”,聯通到世界許多國家。文章多是留學外國的當年的紅衛兵所寫,如何大串連,如何打教師,如何下基層煽風點火,如何衝擊黨政機關,如何揪鬥叛徒、特務、走資派,如何破四舊,如何揪鬥牛鬼蛇神,如何上山下鄉到邊疆當知青等等。寫的都是真話,但都隻能算是“文革”中的某些事件,還涉及不到“文革”的核心問題——政權。該網站還有些是“文革”時期的中央文件、社論、中央領導的談話、某些有關領導人的檢討、紅衛兵小報的形形色色文章等等,原文照登。有的文章對當年眾所周知的事情作了巧妙地解釋,不少親曆者看了也隻是一笑置之,都心知肚明。沒有經曆過“文革”的人讀了這些文章,恐怕很難對“什麽是‘文革’”有一個稍稍完整而明確一點的概念。
 

三、“文革”是有人寫的,特別是當事人

1、閻長貴(“文革”時曾任江青的秘書,後來,江青誣蔑他盜竊毛主席手稿,說他是安插在首長身邊的“坐探”而送進秦城監獄,關押7年半,於1979年9月“徹底平反”。)對“文革”的事寫得不少,實事求是,闡明真偽。並與王廣宇合著《問史求信集》一書,厘清了一些“文革”中鮮為人知的重大史實,匡正了一些傳聞。閻長貴說:“親曆者的經曆也都是某一階段、某一方麵的事,對於‘文化大革命’的全過程卻不一定了解。包括我和王廣宇合作的這本書,我們對‘文化大革命’的整個情況、重大的問題是不清楚、不知道的。在這個位置上經曆了一些事,是其中一個環節。所以說‘文革’的研究還是處於比較混亂的狀態”。(摘自《鳳凰周刊》2009年第23期吳婷/文)。

2、陳丕顯之子、中國船舶工業股份公司董事長陳小津所著的回憶錄《我的“文革歲月”》由中央文獻出版社出版發行。陳小津自稱以個人經曆及所見所聞“真實反映了那個特殊年代”。

3、葉永烈的《“四人幫”興亡》由人民日報出版社出版。

4、因為拍攝並保存了10多萬張“文革”照片而蜚聲海內外的李振盛,2003年,他的攝影集《Red-Color News Soldier》(《紅色新聞兵》)在英國倫敦出版,被評為當年世界最佳攝影畫冊。1987年,李振盛拿出壓在箱底近20年的《虔誠者》,與另外19幅《文革》紀實圖片作為組照,參加“艱巨曆程”全國攝影公開賽。李振盛這組名為《讓曆史告訴未來》的新聞圖片榮獲大賽最高獎項——“係列新聞照片大獎”。(摘自《南方人物周刊》2012年第15期  徐梅/文)。

5、韓丁(韓丁是美國作家威廉·辛頓的筆名,1948年以觀察員身份生活在山西省,發表了著名長篇紀實文學《翻身——中國一個村莊的革命紀實》,後留在中國經營農場。)的女兒卡瑪出生在北京,“文革”中是中學生,曾經屬於毛澤東主義公社。她用攝影機拍了一些“文革”的資料,回美國後與丈夫一道製成“文革”反思記錄片《八九點鍾的太陽》,展示的是紅衛兵運動,在美國放映,並廣泛發行,在世界上引起巨大反響。卡瑪說:“‘文革’這段一直是我們關注的曆史,不斷地在探討、思考,任何人寫出文章,我們都會找來看,一直沒有離開對這段曆史的關注。汲取‘文革’的教訓是全世界的事。總覺得這麽重要的曆史,這麽複雜的事件,這麽多人流血……,萬一把握不好,弄出些什麽錯誤來,就對不起人,要非常小心。”

6、有作家寫過“文革”的長篇小說,也隻是局部的故事。讀者不知道是寫的哪個省、哪個市,從而避免了省、市的重大事件和是非。

7、有些電視劇涉及到“文革”,僅作為時代背景一帶而過,少惹麻煩;極少電視劇涉及到的造反派,隻是幾個跳樑小醜胡鬧,反正不會錯,但是太膚淺了。“文革”遠非如此,所以鄧小平才說,要去細摳就沒完沒了。因為“文革”涉及的麵太廣,涉及的人太多,涉及的思想、感情、認識太複雜,涉及利益的爭鬥太深。

8、北京紅衛兵四大領袖之一,北京航空學院的韓愛晶“對反思‘文革’抱有執著且很清醒的認識,他不希望‘文革’成為一筆糊塗賬,所以他說老蒯(大富)不必花心事賺錢了,應該做點有價值的事。趁活著的時候,把‘文革’的親身經曆寫出來留給後人。”(據“37年後重逢蒯大富”《中國老年》2005年第11期安文江/文)。

9、廣東汕頭市澄海區塔山建立了全國第一個“文革”博物館。館內牆壁上鑲嵌著漆黑鋥亮的墨石版材影雕,上有係統反映“文革”曆史的1100幅圖片和24萬字;館內各相關書籍現有幾百本,亦涉及諸多領導人在“文革”中的曆史。

10、近年清華大學出版了大批“文革”方麵的著作,有《清華文革紀事》(沈如槐)、《清華文革親曆》(邱心傳、原蜀育)、《倒下的英才》(唐金鶴)、《風雨歲月:1964—1976年的清華》(劉冰)、《良知的拷問》(孫怒濤)、《清華五十天》(蒯大富)、《走出文革》(葉誌紅)、《雲卷雲舒——清華筆記》(傅培程)、《潮起潮落》(陳繼芳)、《落霞孤鶩》(王克斌)、《明日黃花》(顧耀文)、《拒絕遺忘——清華十年文革回憶反思集》(孫怒濤編)等等。(據《為什麽曆史學成為當代顯學——楊繼繩在清華校友2016年校慶座談會上的發言》)

若幹年來,筆者僅在《作家文摘》、《文摘周報》兩份刊物上,看到的有關“文革”方麵的文章,就有近千篇。

四、對“文革”性質的看法

1、“文革”是一場浩劫。被打成地富反壞右的,被打成牛鬼蛇神的,被打成反動學術權威的,被打成叛徒、特務、走資派的,被打、砸、掄、抄、抓傷害的,被殺害人的親屬,自殺者的親屬等等,各有自己的觀點和依據;

2、“文革”是抓反動組織(兩派的互相指控、揪鬥、抓捕、槍戰);

3、“文革”是“動亂”。當權派在幕後指揮,學生煽風點火,機關幹部“文攻”,工人“武衛”。死傷的多半是工人;

4、美國著名記者斯特朗在《中國通訊》中以8頁半的篇幅介紹“文革”,向外國人解釋說,它不是“一場接班人之爭”,而是“改造人的靈魂並建立新世界的夢想!”

5、日本共產黨認為中國的“文革”隻是一次對於本民族“的拷打和掄劫”;

6、阿爾巴尼亞同誌說:反對或讚成中國文化大革命是馬列主義還是修正主義的分水嶺;

7、“文革”時期是一個人妖顛倒,黑白混淆,壞人當道的年代。一大批為非作歹的地痞流氓、勞改釋放犯靠“造反”奪了各級領導的權,而那些勞動模範、先進人物被當成壞人卻受到批鬥和虐待。(摘自綱絡《曆史重新評說》——民聲著);

8、“文革”是一場對中國文化的摧殘,其破壞力遠遠勝過“焚書坑儒”;

9、曆史學家何炳棣“文革”時期訪問中國後說,“從曆史的尺度看新中國的革命,尤其是文化大革命,是人類曆史上最徹底的革命。隻有徹底的革命才能使中國人民在基層當家作主。”(據“文革時他們為何回國唱讚歌”);

10、“文化大革命”是中國曆史上空前的最野蠻、最殘暴、最愚昧、最荒謬的一場悲劇,它給偉大的中華民族臉上抹了黑。我們永遠不應該忘記!(據《季羨林牛棚雜憶》);

11、“文革”是毛劉的個人權力之爭;

12、張國燾認為,毛澤東發起“文化大革命”有兩方麵的考慮,既帶有哲學的思考,也出於權力的考慮,但主要是前者;

13、毛澤東發動“文革”的錯誤是路線錯誤;

14、《關於建國以來黨的若幹曆史問題的決議》(簡稱《曆史決議》)指出:“一九六六年五月至一九七六年十月的‘文化大革命’,使黨、國家和人民遭受建國以來最嚴重的挫折和損失。”“‘文化大革命’的曆史證明毛澤東發動‘文化大革命’的主要論點既不符合馬克思列寧主義,也不符合中國實際。”“曆史已經判明,‘文化大革命’是一場由領導者錯誤發動,被反革命集團利用,給黨、國家和各族人民帶來嚴重災難的內亂。”;

15中央文件還指出:“文革”中的兩派都是錯誤的,都是繼續革命錯誤理論指導下的產物,沒有一貫正確派。

五、《曆史決議》的突破

鄧小平在1988年的一次談話中說:“我們建國三十九年,頭八年好,後十年也好,當中那些年受到‘左’的幹擾,情況不大好。”這裏,鄧小平說的“當中那些年”,就是“全麵建設社會主義的十年”、“‘文化大革命’的十年”。對“當中那些年”,鄧小平說得很幹脆,就是“情況不大好”,在分寸掌握上,明顯有別於《曆史決議》。

沈寶祥(中央黨校教授)認為,近年來有些學術觀點已突破了《曆史決議》。比如,對華國鋒的評價。

鄧小平說,對十一大,不要說什麽路線錯誤。對“文革”,我們也不說是路線錯誤,按它的實質分析就是了,是什麽就是什麽。

(以上資料摘自關於《曆史決議》的爭論與突破,李慶英整理,2011年9月26日北京日報)。

“文革”是需要分析研究的,香港就有人研究,香港嶺南大學中文係主任、教授許子東所著《許子東講稿》三卷本裏,卷一卷二分別收錄許子東的“文革敘述”研究,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外國也有人研究。“美國芝加哥大學東亞語言文學係教授艾愷,曾在北京大學曆史係作了有關‘文革’的講座,會議室裏擠滿了聽眾。”(據“艾愷:因梁潄溟而成為漢學家”,《文史博覽》2009年第2期古川文)。英國學者麥克法誇爾著有《文化大革命的起源》。他說:至於中國,我認為對文化大革命的研究沒有開放。關於“文革”主要的爭論在於,它不是毛一個人推動的。我認為即使承認毛發動了“文革”並鼓動人民擴大事態,還是無法解釋民眾中間發生的大規模暴力。人們為什麽那麽做?對“文革”,應該正視它而不是留下10年的曆史空白。更重要的是,不理解“文革”就無法理解改革開放。(據“不理解‘文革’就無法理解改革”《南方人物周刊》2009年第26期 李宗陶 王媛發/文)。這位美國哈佛大學費正清中心原主任麥克法誇爾,於1997年春季學期開始教授“文化大革命”課,在哈佛最大的教室桑德斯劇場揭開帷幕。據說,那個學期選修“文化大革命”課的學生共370人,分為27個班。校方為這門課專門聘請了10名助教。在標榜文化多元、學術自由和分散管理的哈佛,有這樣規模的大課,很不多見。麥教授把“文革”課設計為一個概論又二十三講,把“文革”中的主要事件幾乎都講到了。(摘自2013年8月29日《南方周末》李向前文)。

清華大學唐少傑教授說:“我們不應該僅僅限於對‘文革’及其群眾運動抱有一種價值上的評判或一種道德上的義憤,更重要的是,我們必須著手探索和回答‘文革’作為為一場極為廣泛的,曾經贏得億萬群眾認可和積極投人的群眾運動,為什麽是可能的?為什麽又是必然的?”(摘自《中國新聞周刊》趙傑等/文)。

閻長貴在《當代人應當修一部當代信史》中引用中央黨校韓鋼教授的文章指出:當代人記敘曆史,雖然難免夾雜複雜的主觀因素,但是也有後人修史不可比擬的優勢。那些曆史親曆者對文獻檔案缺失記載的史實記憶,對曆史場景、曆史氛圍的細膩描述,是後來人很難“研究”出來的。閻長貴指出:我們搞黨史的個別同誌,不找(或隻有選擇地找)親曆者、當事人談,不僅不組織他們寫回憶錄,相反這樣或那樣地限製他們寫回憶錄,這實在是不明智的。

李向前在前文提到的《南方周末》中之載文還談道:“‘文革’不應遠離我的的視野。當然,我們也不必非到外國人那裏尋找界說。我們要做的是記住‘文革’,分析‘文革’,汲取‘文革’。鄧小平說︰‘文化大革命已經成為我國社會主義曆史發展中的一個階段。總是要總結……’這話的意思是,對於‘文革’,回避和淡忘都不成,它已經成了我們走過的路的一部分。如果回避或淡忘它,就會丟掉‘糾錯’的記憶。”

毛澤東搞調查研究有一個很好的方法,就是解剖麻雀。趁一些當事人還健在,把從中央到一個省的“文革”大事擺出來,看看它在一個單位群眾中所掀起的噩浪,所產生的生死存亡的影響、效應和結果,也許能對“文革”史從某一側麵作一補充,供後人研究“文革”參考。

 

我完全不同意你的觀點,但是我願意用生命捍衛你說話的權力。

——伏爾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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