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春之歌》裏的杜鵑花
我在廈大讀大三時,外貿係開了一堂英漢翻譯課,老師在課堂上重提嚴複大師的“信、達、雅”翻譯理論,並以朱生豪翻譯的莎士比亞的《春之歌》為經典例子,讓大家抄錄在筆記本上。我至今仍記得這些優美的詩句:
“當雜色的雛菊開遍牧場,
藍的紫羅蘭,白的美人衫,
還有那杜鵑花吐蕾嬌黃,
描出了一片廣大的欣歡;
聽杜鵑在每一株樹上叫,
把那娶了妻的男人譏笑:
咯咕!
咯咕!咯咕!啊,可怕的聲音!
害得做丈夫的肉跳心驚。
當無愁的牧童口吹麥笛,
清晨的雲雀驚醒了農人,
斑鳩烏鴉都在覓侶求匹,
女郎們漂洗夏季的衣裙;
聽杜鵑在每一株樹上叫,
把那娶了妻的男人譏笑:
咯咕!
咯咕!咯咕!啊,可怕的聲音!”
(英文原版:
When daisies pied and violets blue
And lady-smocks all silver-white
And cuckoo-buds of yellow hue
Do paint the meadows with delight,
The cuckoo then, on every tree,
Mocks married men; for thus sings he:
“Cuckoo; Cuckoo, cuckoo!” O, word of fear,
Unpleasing to a married ear!
When shepherds pipe on oaten straws,
And merry larks are ploughmen's clocks,
When turtles tread, and rooks, and daws,
And maidens bleach their summer smocks,
The cuckoo then, on every tree,
Mocks married men; for thus sings he,
“Cuckoo; Cuckoo, cuckoo!” O, word of fear,
Unpleasing to a married ear! )
這首歌謠選自莎士比亞(1564-1616)《愛的徒勞》(Love's Labour's Lost)第五幕第二場,描繪了一幅春意盎然的情景。
我從溫暖的福建老家來到溫哥華定居後,通過自學和觀察認識了幾百種北溫帶花木。有了這些知識儲備,我便開始研究莎翁作品裏的各種花草,發現早期的中譯本裏對某些花草名稱及其特性譯得不太準確。這也難怪,翻譯家並非個個都是植物學家嘛!
就拿這首《春之歌》來說,daisies 指的是原產於歐洲的雛菊(學名Bellis perennis),是春天最早開放的野花之一,花期一直到夏季,被視為雜草。Violets 指的是北溫帶常見的堇菜(Viola),而不是今人理解的十字花科的紫羅蘭(Matthiola incana)或非洲堇屬(學名Saintpaulia)的非洲紫羅蘭(African Violet)。lady-smocks (美人衫)是草甸碎米芥(Cardamine pratensis)的俗名。
(雛菊)
(堇菜)
(草甸碎米芥)
比較有爭議的是“cuckoo-buds”,從字麵直譯是“杜鵑花芽”,與下麵詩文裏的杜鵑鳥(布穀鳥,cuckoo,學名Cuculus canorus)相呼應,暗示這是一種在杜鵑鳥春天回歸時才盛開的花。不過歌謠裏唱的並非杜鵑科的黃杜鵑花,因為原產於中國的杜鵑花是十八世紀才傳入英國的。在莎翁時代,有幾種英國本土野花的俗名都為“cuckoo-flowers” (杜鵑花),包括ragged robin(布穀蠅子草 ,學名Silene flos-cuculi)、lords and ladies (斑點疆南星,學名Arum maculatum)、lady’s smock(美人衫等)。但這幾種野花都不是黃色的,後世專家們有兩種觀點,有人認為cuckoo-buds指的是母牛唇報春花(cowslip,學名Primula veris),也有人認為cuckoo-buds指的是毛茛(buttercup)。
(布穀蠅子草)
(斑點疆南星)
從花色看,這兩種野花都是黃色的。從花期上看,兩種野花都是在四月底陸續開放的,盛花期從五月開始。在英國,最早於春天飛來的遷徙性鳥類有Chiffchaff (嘰咋柳鶯,學名Phylloscopus collybita)和Wheatear (穗?,學名:Oenanthe oenanthe),它們於二月底飛來。緊接著,sand martin(崖沙燕,學名Riparia riparia )和Swallows(燕子)於三月份飛回,許多英國人將燕子的到來視為早春的開始。但也有不少人將四月份杜鵑鳥的到來視為真正意義上的春天,與杜鵑鳥幾乎同時飛回的還有斑鳩(Turtle doves,學名Streptopelia turtur)等。杜鵑飛來時,牧場上的雛菊、堇菜和草甸碎米芥正處於盛花狀態,母牛唇報春花或毛茛正在打蕾 – 莎翁對大自然正在發生的一切了然於胸。
(母牛唇報春花)
(草地毛茛)
(匍匐毛茛)
結合莎翁其他作品裏的野花描述,我更傾向於cuckoo-buds指的是毛茛。
首先,《李爾王》(King Lear)第四幕第四章道出了“Cuckoo-flowers”的生長環境。李爾王的小女兒考狄利婭(Cordelia)帶著一群士兵在野外尋找父親。她說:“正是他。剛才還有人看見他,瘋狂得像怒海,大聲歌唱,頭上插滿了惡臭的地煙草和田間雜草,牛蒡、毒芹、蕁麻、布穀花、毒麥和各種生長在農田間的野草。”
(Alack, ’tis he.
Why, he was met even now
As mad as the vexed sea, singing aloud,
Crowned with rank fumiter and furrow-weeds,
With burdocks, hemlock, nettles, cuckoo-flowers,
Darnel, and all the idle weeds that grow
In our sustaining corn.)
台詞中的darnel, 在莎士比亞時代以及之前的年代,泛指麥田裏的各種雜草。可見莎翁筆下的Cuckoo-flowers是一種長在荒地上的雜草,比較符合毛茛的生長環境。
《亨利五世》(Henry V)第四幕第二場,英國的勃艮第公爵(Duke of Burgundy)在英法兩國的國君麵前發表了一番感言:“那平坦的草地,從前長著芬芳的雀斑臉母牛唇報春花、地榆和綠三葉草,卻因為缺乏鐮刀的整頓,並疏於打理養護而荒蕪,可惡的酸模、粗糙的薊、野芹、牛蒡泛濫 – 失去了美感和實用性……”
(The even mead, that erst brought sweetly forth
The freckled cowslip, burnet, and green clover,
Wanting the scythe, withal uncorrected, rank,
Conceives by idleness, and nothing teems
But hateful docks, rough thistles, kecksies, burrs,
Losing both beauty and utility.)
可見在當時的英國,母牛唇報春花是出現在精心打理的牧場上的。它們以基生蓮座狀生長,有著深綠色的皺巴巴的葉子,葉緣有齒,葉中心有一條清晰的淺乳綠色的葉脈。細長直立的花莖頂端的五瓣小鍾花是亮黃色的,每個花瓣的上緣都有小凹痕,內側有一個桔紅色的斑點。花朵被長長的綠色管狀花萼包裹著,在每株植物上成簇生長,全部朝向一側。花香淡淡的,聞起來是杏仁與水果的混合味。幾百年前的英國作家常常將母牛唇報春花其與肥沃的草地牧場聯係起來。蘇格蘭醫生兼作家福布斯·沃森(Forbes Watson,1827–1892)就用生動的文字寫道:“我們在母牛身上發現的正是這種甜美、健康的氣味;當母牛坐在牧場上休息時,花香在它們周圍漂浮,許多人相信,也許這是真的,這種氣味確實能治愈疾病。”(just such a sweet, healthy odour is what we find in cows; an odour which breathes around them as they sit at rest on the pasture, and is believed by many, perhaps with truth, to be actually curative of disease.)
(母牛唇報春花)
英國土生的毛茛通常不被認為是林地中的“雜草”,但毛茛全身微毒,食草動物會避開它,在集約管理的牧場或草地,毛茛有可能迅速蔓延並在數量上勝過其他植物,因此被農人視為雜草。
基於這些分析,我認為《春之歌》裏的Cuckoo-flowers是毛茛。英國本土有好幾種毛茛,四五月開花並與雛菊、堇菜、草甸碎米芥等野花生長在同一個環境的,是草地毛茛(Meadow buttercup Ranunculus acris)和匍匐毛茛(Creeping buttercup,學名???????????????????????????????????????? ????????????????????????)。
我的這個結論還有一個佐證:母牛唇報春花出現在莎士比亞的多部作品裏,除了《亨利五世》,還有《辛白林》(Cymbelin)第一幕第五場,王後吩咐:“紫香堇,母牛唇花,報春花,都拿到我的衣櫥裏。”(The Violets, Cowslips, and the Primroses,/Bear to my closet.), 《辛白林》第二幕第二場,惡棍阿埃基摩(Iachimo)溜進公主伊摩琴的睡房,說:“在她的左胸上有一顆五點狀的痣,就像母牛唇花底的深紅色水滴。”(On her left breast/A mole, cinque-spotted, like the crimson drops/I' the bottom of a Cowslip.)《暴風雨》(Tempest)第五幕第一場,精靈愛麗兒(Ariel)唱:“蜜蜂吸吮的地方,我也在那兒吸吮,我躺在母牛唇的鍾花裏。”(Where the bee sucks there suck I,/In a Cowslip's bell I lie.)。《仲夏夜之夢》(Midsummer Night's Dream)第二幕第一場,小精靈說:“高高的母牛唇花是她的侍者,你可以看到它們金色外衣內的斑點,那些是紅寶石,是精靈的恩賜,這些斑痕裏藏著芬芳的氣味,我要在這裏找一些露水來,在每一朵母牛唇花的耳垂上掛一滴珍珠。”(The Cowslips tall her pensioners be;/In their gold coats spots you see;/Those be rubies, fairy favours,/In those freckles live their savours;/I must go seek some dewdrops here, And hang a pearl in every Cowslip's ear.”《仲夏夜之夢》第五幕第一場,舞台上的西絲比(Thisbe)對著死去的戀人說:“這母牛唇花般嫩黃的臉頰。”(Those yellow Cowslip cheeks.)- 這些段落寫出了母牛唇花的形、神、香。如果莎士比亞在《春之歌》裏想寫的是母牛唇花,直接用“Cowslip”這個名字就好了,這才符合他的寫作習慣,可見“Cuckoo-flowers”說的是另一種花。
(母牛唇花)
在研究母牛唇花時,我還有一個小小的驚喜發現。英國人很有意思,明明都是一個係列的,卻要把春天戶外的三種報春花分別命名為primrose (學名Primula vulgaris,即普通報春花)、cowslip(母牛唇) 和oxlips(公牛唇,學名Primula elatior),仿佛它們是不相幹的野花。普通報春花是英國春天最早開的野花之一,三月初就在草地上綻放了,母牛唇與公牛唇在四月開花。普通報春花與母牛唇花在幾百年前的英國戶外很常見,但公牛唇花通常隻分布在東英吉利(East Anglia )的一小片地區(隻在薩福克郡Suffolk、劍橋郡Cambridgeshire和埃塞克斯郡 Essex小範圍出現),母牛唇與公牛唇的生長範圍並不重疊,公牛唇花更加稀有,通常生長在古老的林地中。《仲夏夜之夢》第二幕第一場,小精靈在雅典附近的森林裏遇到淘氣鬼羅賓(Robin)時,告訴他,自己是從遠處而來,為精靈王後提泰尼婭(Titania)服務的,她要在這裏訪尋幾滴露水,給每一朵母牛唇花掛上珍珠耳墜。那麽,提泰尼婭住在哪裏呢?接下來出場的精靈王奧伯隆(Oberon)道出了答案:“一處野百裏香盛開的斜坡,公牛唇花和低垂的紫香堇也生在那兒,馥鬱的忍冬花,芬芳的麝香玫瑰和鏽紅薔薇張起了一幅錦帷”(a bank where the wild thyme blows,/Where oxlips and the nodding violet grows/Quite overcanopied with luscious woodbine,/With sweet musk-roses, and with eglantine.)莎士比亞通過這些看似隨意提及的植物,道出了故事發生的季節和場所。我原以為情節如此離奇的故事都是發生在雅典旁邊的長著母牛唇花的森林裏的,這片森林已出現了被人類文明包圍的痕跡。雅典公爵將在這裏舉行盛大的婚禮,兩對青年男女逃到這裏,一群下裏巴人也在此處排戲給婚禮助興。這回仔細研究了各種報春花後,方知精靈王後下榻的地方是在長著公牛唇花的更加古老的林地,那裏人跡罕至,是精靈們喜歡呆的地方。那裏的森林與雅典城邊的森林之間應該隔著山嶺和山穀,不過 “比月球的運行速度還快 ”(Swifter than the moon’s sphere)的精靈們卻可以來去自由。精靈王後睡著時,淘氣鬼羅賓在她的眼睛裏點了“愛懶花”汁液,她醒來後愛上了長著驢頭的排戲演員波頓。波頓是在林間迷了路才闖進了精靈王後的領地的。他是凡人,不可能靠著自己的雙腿在短時間內就完成了兩個森林間的穿越,雖然莎士比亞沒有明說,但熟悉各種戶外野花的英國觀眾可以自行腦補一下:大概率是羅賓用了仙術,讓波頓在不知不覺間翻山越嶺猶如走平地,方得與精靈王後相遇。
(母牛唇花)
(公牛唇花)
莎士比亞信手拈來英國大自然中的植物,在狹小的舞台上完成了凡間與仙界的切換,行雲流水般自如,讓傳奇成為經典。
英國的母牛唇花曾經和毛茛一樣常見,然而在1930 年至 1980 年間,牧場與草地大片消失,上世紀 50 年代起,由於現代農業的不斷發展,尤其是舊草地的耕作和化學除草劑的使用,母牛唇花的數量急劇下降,在英國戶外已經不多見了。近年來,隨著人類開始恢複未噴灑除草劑的綠地,以及有意識撒播包括母牛唇在內的野花種子混合物,英國的部分地區又開始大量出現了這種美麗的春花。
第二篇:《春之歌》裏的杜鵑鳥
在中國文化裏,杜鵑鳥是對愛情忠貞不渝的象征。它“布穀”、“布穀”地叫時,人們就該播種了。田裏有人開始插秧,白楊樹冒出了新綠,嫋嫋炊煙在樹間環繞,一幅充滿詩情畫意的田園風光。
可布穀鳥的叫聲卻讓結了婚的英國農夫聽了心驚肉跳,這是為什麽呢?
(杜鵑鳥)
因為杜鵑是巢寄生者,把蛋產在其他鳥類物種的巢中,讓寄主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撫養它們的幼鳥。中世紀的歐洲人一直在觀察杜鵑的寄生習性,由杜鵑的叫聲“cuckoo”演化出“cuckold” (戴綠帽的男人)一詞。Cuckold花了精力和資源養大別人家的孩子,來繼承自己的遺產或從自己的家族中獲益,被視為輕信愚蠢之人。人們還認為cuckold的頭上會長出犄角,成為眾人嘲諷的對象。《冬天的故事》(Winter's Tale)第一幕第二場,裏昂提斯(Leontes)忽然瘋狂地嫉妒自己的妻子與來訪的朋友波利克塞尼斯(Polixenes)之間的友誼,陷入狂躁的幻想:“要是我不曾搞錯,很多男人都被妻子戴了綠帽子,即使在當下,當我說這話的時候,一定就有人摟著他的妻子,卻極少想到他不在的時候水閘已被打開,他的池子裏的魚被笑臉鄰居打撈去了。哎,想到其他的男人與我有著相同的遭遇,聊以自慰啊!”
(Or I am much deceived, cuckolds ere now;
And many a man there is, even at this present,
Now while I speak this, holds his wife by the arm,
That little thinks she has been sluiced in's absence
And his pond fish'd by his next neighbour, by
Sir Smile, his neighbour: nay, there's comfort in't
Whiles other men have gates and those gates open'd,
As mine, against their will.)
雖然作為人類的Cuckold被大夥兒嘲笑,但作為鳥類的cuckoo卻在民間傳說中很討喜。Cuckoo滿足了青少年放縱生活的幻想,還不必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杜鵑鳥)
再來說說杜鵑鳥的叫聲。在繁殖季節,雄性通常以1到1.5秒的間隔發出kook-ooos的叫聲,每組10到20次,中間休息幾秒鍾。雌性則有響亮的冒泡聲呼叫。中世紀的英國人認為,杜鵑鳥叫出“kook-ooos”的次數可以預示一個人還有多少年才能結婚,或者可以生幾個孩子,或者還要多少年才能死亡——這些預測因人因情形而異。《終成眷屬》(All’s Well that Ends Well)第一幕第三場,小醜暗示了布穀鳥的預測天賦。他對伯爵夫人說:“夫人,我是先知,我以另一種方式講實話:我會重複這首歌謠,發現對每個人都很靈驗。你的婚姻是天注定,你的杜鵑唱出了天意。”
(Clown: A prophet I, madam; and I speak the truth the next way:
For I the ballad will repeat,
Which men full true shall find;
Your marriage comes by destiny,
Your cuckoo sings by kind.)
可是到了六月,杜鵑鳥似乎忘記了之前美妙的鳴叫聲,會發出其他聲音。《亨利四世》上部(1 Henry IV)第三幕第二場,亨利四世拿理查二世為例教育自己頑劣的兒子:“他隻是六月的杜鵑鳥,人們對他的鳴叫聲聽而不聞。”(He was but as the cuckoo is in June,Heard, not regarded;)
杜鵑鳥在8月份就消失了,中世紀的英國人猜不出杜鵑向南遷徙到北非過冬了,以為此鳥會變形,或是變成樹樁在冬天睡大覺,或是變成了雀鷹(注:杜鵑成鳥具有擬態能力,模仿掠食者北雀鷹Accipiter nisus,這種擬態使雌鳥能夠在不被攻擊的情況下產卵。)
直到1788年,英國的喬治·蒙塔古上校(Colonel George Montague)才觀察到杜鵑幼鳥會把宿主鳥類的卵推出巢外。一開始這個發現激怒了科學界,人們拒絕接受這種可愛的小鳥會有如此邪惡的一麵。出生較早的莎士比亞不可能知道杜鵑鳥的這種“惡行”,但他在《李爾王》第一幕第四場中,通過弄人(fool)之口,說出了一個小小的寄主喂養一個巨大的、貪得無厭的杜鵑幼鳥的危險性:“那籬雀養大了杜鵑鳥,自己的頭也給它吃掉。”(The hedge-sparrow fed the cuckoo so long/That it had it head bit off by it young.)
《春之歌》的第二段裏還出現了larks(雲雀)、turtles、rooks和 daws等四種鳥類。
Turtles指的是turtle dove (斑鳩)。
(斑鳩)
Rooks 指的是禿鼻烏鴉(學名Corvus frugilegus),與我熟悉的Carrion crow (小嘴烏鴉,學名Corvus corone)和Ravens (渡鴉,學名Corvus corax)都是烏鴉家族的。不過禿鼻烏鴉不是從頭到腳到都黑乎乎的,其顯著特征是細長的灰黑色喙基部有裸露的白色或灰色皮膚。Crows與Ravens的外形很相似,區別在於,crows是孤零零的,總是單獨行動,Ravens是成群生活在一起的。Rooks也很喜歡喧鬧的群居生活。
rooks
crows
daws
Daws即寒鴉(western jackdaw,學名Coloeus monedula),上體除頸後羽毛呈灰白色外,其餘為黑色;胸和腹部為灰白色。 冬季Daws常和Rooks混合成群。
有了這些知識鋪墊,我將《春之歌》的中文翻譯修正如下:
“當雜色的雛菊開遍牧場,
藍的堇菜,白的美人衫,
還有那毛茛吐蕾嬌黃,
描出了一片廣大的欣歡;
聽杜鵑在每一株樹上叫,
把那娶了妻的男人譏笑:
咯咕!
咯咕!咯咕!啊,可怕的聲音!
害得做丈夫的肉跳心驚。
當無愁的牧童口吹麥笛,
清晨的雲雀驚醒了農人,
斑鳩烏鴉寒鴉悠閑散步,
女郎們漂洗夏季的衣裙;
聽杜鵑在每一株樹上叫,
把那娶了妻的男人譏笑:
咯咕!
咯咕!咯咕!啊,可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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