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難萬險留學夢 （4）待續

《千難萬險留學夢》 （4）待續

 

好不容易快要畢業了。

畢業分配，是突顯黨和國家用人政策和偏向的一大工程。最熱門、最尖端的單位寧願空著，也要留給班裏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幾位高幹子女。好地點、發達大城市、重點單位等，主要麵向黨員、班幹部、以及有後門的同學。至於此人才能、智商如何，恐怕沒有在考慮之列。大學畢業那年，各門全5分的爺爺，被分配到一個附屬小廠的輔助小組，在兩位中專畢業的工人手下，幹普通工人活。那個時代的青年人，如果不是3級以上幹部的子弟，幻想什麽留蘇、留德、出國留學，簡直是做白日夢！要知道：多數同學都被分配到三線、蘭州、川東、青海、甘肅等邊遠地區，生活水平和最基本的物資供應之差，都沒法和內地城市比。領導說是比起資本主義國家被壓迫人民水深火熱，被剝削得死去活來，我們毛澤東時代的青年，幸福太多了。。。

今天‘新時代‘那些玩手機忘了吃飯，上網買眉筆、塗口紅的青年，是否想交換得到我們那時候的幸福？

記得畢業分配時，隻有兩個上海名額，班裏十多位江浙同學爭著報請。出乎意外的是，一個名額給了家不在上海的團組織委員，一個給了家也不在上海的某同學。兩人的學習成績屬於中下，三年困難時期表現並不積極。後來才得悉：那位背景成謎的組織委員同學，到了上海隻一年後，馬上被提拔為該重點大廠的車間主任。另一位幸運分到上海的同學，據說有人看見他送給管分配的老師兩條進口香煙。他到了上海後，不久就入了黨，並成為了上海市級勞動模範。都是爬升最快的明日之星。一位某軍頭的公子學習也是平平，被分配到名額唯一又是最好的北京科研單位，他卻覺得不夠滿意，壓根沒去報到。後來自有辦法，到總政機關去了。好多位讀哈軍工的中學同學後來透露，他們同班的高幹子弟，畢業十多年後，最低也做到中將。而工農子弟多半做到中校，就升不上去了。所謂‘工人階級領導一切’，原來並不如此。全國上下，幾十年如一日，一直是大開綠燈給高幹子女，不論他們是否內行、是否敬業，是否稱職，反正都是他們在領導著這個國家的方方麵麵。賀鵬飛，海軍中將；李鵬，在蘇聯大學四年成績平平、無實際經驗，一畢業就回國，就當上東北小豐滿水電站的總工程師。江澤民，也是在蘇聯混了幾年，回來就是所長、司長、四機部部長、上海市委第一書記、中共中央總書記。這種破世界紀錄的5級跳，隻有中共的‘全過程民主’才搞得出來。而平民百姓，卻隻能是‘堅決擁護’，甘之如飴?！且看這槍杆子打出來的天下，是多麽公平、正義。。。

爺爺那時年輕，有一股建設社會主義的衝勁。在廠裏不管讓從事什麽工種，都玩命幹、起勁學。車、銑、鉗工、噴漆、電鍍、熱處理、化學分析、電路裝修，什麽都幹，學會了許多手藝。新來的年輕人一指點就很快領悟、上手，所以工人師傅大都喜歡教他點絕活。

爺爺給廠裏一連搞了好幾項技術革新。業餘時間，還會替同事們修理收錄音機、電視機。兩年後，廠長一度想提拔這個名牌大學畢業生做電裝組組長。但有幾個愛打徒弟的‘老工人‘，自己當了組長，就像工頭一樣凶巴巴，作威作福，怕這年輕人真的當了組長，於是極力阻撓。提拔還沒有最後決定，文化大革命有如暴風驟雨，突然來了。

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原來平靜的小廠陡然分成兩派：那幾個凶巴巴的所謂‘老工人‘領頭一派，年輕工人和大學生一派，雙方都背誦著幾條毛語錄、揮舞著同一種小紅書，爭論不休。

幾年內，部長被揪了出來，院長被打倒，廠長愛抓業務，也被停職反省。天翻地覆慨而慷之後，於是不得不動用槍杆子軍管、解放一些實在挖不出太多大問題的幹部。然後著手整群眾：美其名曰：清理階級隊伍、還大抓所謂516分子、不少人被迫上台痛哭流涕，悔恨自己走錯了路。後來發現：全國大抓了幾百萬的所謂516反革命集團，根本是虛構的，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於是不了了之，也沒有給那些自己領受516帽子的人公開徹底恢複名譽。倒是各單位都把一大批幹部群眾統統趕到艱苦農場勞改，放棄專長學開荒，美其名曰：57幹校。說是’廣闊天地，大有作為‘。書記在動員大會上公然撒謊，說農場那裏不僅山清水秀，用竹竿子往水裏一打，魚就蹦到船上來。那裏牛奶多到隨便喝。混混噩噩的職工們，到了那裏才知道：還是領導慣用的騙人的那一套！

這場所謂‘文化革命，使得社會上的各種沉渣泛起，幾乎人人都在充分表演。醜惡和善良的人性，全都表露無遺。說是文鬥，不僅到處有武鬥，一點也不文明，不講法治，根本不需經正式查實取證法庭審判。各個大小單位的革委會就有權宣判你有罪，開大會鬥爭，扭送公安局或發送五七幹校勞動改造。所以十年內製造出形形色色的冤假錯案，不計其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