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禪宗演義連載之 22 神秀法嗣

來源: 不換肩200 2021-11-03 06:11:56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51504 bytes)

作者 四川紅塵洗夢

讚  播梵音於禪話,傳大悲於有緣

第四節 神秀法嗣

  一、名字蓋國
  當元珪禪師、福先仁儉禪師、破灶墮和尚、處寂禪師、慧能大師和弟子們在各自的地盤上努力弘傳禪宗法門時,神秀大師的弟子們也沒閑著,而且,神秀大師的弟子們牢牢地占據著整個北方地區,並且借助朝廷的力量,成為了天下佛學的中心,成為了中國佛教的領袖,其聲勢和影響力,遠遠超過當時存在的其他所有佛教派別。
  在神秀大師所有的弟子中,聲望最隆的,當屬普寂禪師和義福禪師。其中,普寂禪師更是在神秀大師打好的堅固基礎上,得到了從皇帝王公大臣以及士人階層乃至普通信眾的一致推崇,氣勢遮天,一統江湖,直至達到名字蓋國的地步。別說當時所有的禪宗人物遠遠不及,就是對比神秀大師在世時,也絕無不及。

  普寂禪師,唐高宗永徽二年,公元651年,出生於長樂信都(今河北省衡水市冀州區)一戶馮姓人家。
  小時候的普寂禪師,不但非常聰明伶俐,而且特別愛好文藝,對於國學中的經史子集乃至書法,都是非常愛好的。對於周易之類的書籍,普寂禪師也是認真研讀用心體悟。
  不過,普寂禪師學了幾年後,發覺那些書籍不能解決自己心中的很多疑問,更不能解決最為重要的生死大事。於是,普寂禪師便把注意力轉移到了佛經上麵。
  當時大梁(今河南開封市)的壁上人以講經說法聞名於世,聽者雲集。於是,普寂禪師便大老遠的趕過去,在壁上人那兒學習《法華經》、《唯實論》、《起信論》等經論。然後又到了東都洛陽端和尚那兒去受了具足戒。隨後又來到了荊州南泉寺跟隨弘景律師學習戒律。
  如此一番求學後,普寂禪師覺得應該找個清靜的地方消化下肚子裏的知識了,再說了,出家為僧,除了書本上的東西,實際的修行那是更為重要的。
  於是,普寂禪師又來到了嵩山,找了一個僻靜之地隱居了起來,全部身家就是一件粗布衣服,每天隻吃一頓麻麥,這完全就是一副苦行僧的生活。
  不過,普寂禪師在山中修行了一段時間,還是感到不滿意,覺得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出家修行,不僅僅是使身體感到安逸,功夫有所長進,而是為了解黏去縛,了脫生死。可是自己現在卻被文字所縛,不能徹見自己的本來麵目。看來,是該重新找個高明的禪師來指導下自己才是。
  而在當時的嵩嶽地區乃至整個北方地區,名氣最大聲勢最顯赫的,莫過於少林寺的法如禪師了。
  於是,普寂禪師從隱居的深山走了出來,去找法如禪師參學。當普寂禪師爬山涉水前往少林寺,走到半路時,碰到了一個看來也是準備前往各處參訪的僧人。
  同是外出參學的僧人,狹路相逢,自然就攀談了起來。
  僧人問道:“師兄風塵仆仆的,準備往哪裏去呢?”
  普寂禪師道:“我準備上少林寺,去找法如禪師參學。”
  那僧人道:“哦,看來你要失望了。”
  普寂禪師有點莫名其妙:“怎麽了?”
  那僧人道:“法如禪師不久前已經圓寂了。”
  普寂禪師一聽,不由得心裏拔涼拔涼的,比冬天的冰雪還要浸骨。自己怎麽這麽時運不濟啊,禪法如此高明的法如禪師圓寂了,浩瀚天地,茫茫人海,我又該到哪裏去找哪個師父求學呢?
  那僧人看到普寂禪師異常傷心的愣在那裏,於是安慰道:“師兄不用傷心,法如禪師的弟子們現在都按照師父的臨終遺言,全部往當陽玉泉寺去找神秀禪師學習深造去了。師兄如果有心參學的話,何不也去玉泉寺找神秀大師參學呢?”
  既然法如禪師都要求自己的全部弟子去找神秀禪師學習,看來這個神秀應該不會比法如禪師差到哪裏去吧。
  於是,普寂禪師聽從勸說,立馬改道,直奔當陽玉泉寺而去。
  普寂禪師到了玉泉寺後,因為他本來就有深厚的佛學功底,更有真實的修行功夫,再加上苦心求學,虛心請教,所以神秀大師對於普寂禪師特別的看好。並且特意拿來兩本書,交給普寂禪師道:“這是<思益梵天問經>和<楞伽經>,這兩部經,是禪學的宗要之門,你認真研讀,應該大有收獲。不過大道秘密,不論是看經,還是有所證悟,都不應有炫耀之心。”
  於是,在有空的時候,普寂禪師對這兩部經書細心研讀,仔細體會書中的佛法真意。
  在玉泉寺學習的過程中,神秀大師常常要派一些弟子出去辦事,比如做法事啊化緣啊傳信啊等等之類的。可是往那些富裕的地方有油水的地方,大家都搶著去。對於那種窮山惡水沒有油水的地方,還有虎狼縱橫的深山,以及蚊蠅亂飛瘴癘猖獗之處,大家卻又退避三舍,唯恐師父安排自己去。
  但是普寂禪師卻反其道而行之,對於所有人都不願去的地方,普寂禪師每次都要求神秀大師安排自己去。如此一來二去,神秀大師自然對普寂禪師非常器重了。
  所以,在普寂禪師待在玉泉寺的六年時間裏,神秀大師把自己的所有看家本領都傳授給了普寂禪師。而普寂禪師也終於徹底領悟了佛法大意,感覺自己的內心沒有任何的依靠,沒有任何的束縛。在坐禪時和沒有坐禪時,自己都是在一片虛無寧靜中。
  普寂禪師非常的高興,自己多年的努力,終於有了圓滿的結果,於是,他便來到神秀大師的寢室,想告別師父,去找個清靜之地居住。
  鳥兒長大了,翅膀硬了,肯定要讓他在長空翱翔的啊。神秀大師自然不會讓普寂禪師一輩子待在自己這個窩裏。於是對普寂禪師道:“你從嵩山來,還是回嵩山去吧。那裏也是一個好地方啊。”
  於是,普寂禪師便又重新回到了嵩山居住,有人前來參學時,普寂禪師也不失時機的指點一二。隻不過,這一次普寂禪師並沒有在嵩山居住多久。
  唐久視元年,公元700年,武則天派人迎取神秀大師到東都洛陽傳法。神秀大師到了洛陽後,就趕緊派人給普寂禪師送了封特快專遞,叫他來洛陽跟隨自己。自己有好處了,可不能把最得意的徒兒搞忘了啊。
  普寂禪師收到師父的特快專遞後,立馬就來到了洛陽天宮寺,拜見神秀大師。普寂禪師來到洛陽,除了要跟隨師父闖蕩禪宗江湖外,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想讓師父幫忙解決自己私度沙門的身份問題。普寂禪師雖然出家有些年頭了,而且也授了具足戒,可是依然沒有取得國家正式承認的合法僧人身份,這對於任何一個想在佛門幹出點成績的人來講,都是心裏永遠的痛啊。因為沒有僧籍,你隨時都麵臨著被官府抓捕的可能,你更沒有合法的傳法資格,更沒有哪個寺廟敢請你去當主持讓你弘法。
  僧籍,這對普寂禪師來講,是個天大的問題,不過對於神秀大師來講,就是一個小小的問題。
  沒兩天,神秀大師便利用武則天來聽法的機會,向她引薦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普寂禪師。一來可以在皇帝麵前露個麵混個臉熟,二來請武則天幫忙解決僧籍問題。
  這個問題,對於武則天來講,那就更不是問題的問題了。別說僧籍,就是讓你上天,還不是她一句話的事。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本來就是高齡老人的神秀大師更是越發的蒼老了,這樣,神秀大師接班人的問題,就提到了皇帝的議事日程上了。
  經過神秀大師的推薦,唐中宗李顯特意下達詔書,命令普寂禪師代替神秀大師統領僧眾,這就使得普寂禪師成為了天下佛門的合法領袖。沒過多久,神秀大師便圓寂了,至此,普寂禪師便身份獨尊,一統江湖了。
  神秀大師在世時,雖然貴為兩京法主三帝國師,但是因為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和帝王將相打交道,而且隻在兩京待了不到六年時間就去世了。所以並沒有大規模的聚眾收徒。不像現在我們的很多法師,對於前來皈依之人,那是來者不拒,致使皈依之徒,達數萬乃至數十萬之多。
  而普寂禪師卻和神秀大師不一樣,他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有利的環境,大開法門,廣收徒眾,以至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黎明百姓,都爭先恐後的前來拜普寂禪師為師。就連大唐有“詩佛”之稱的王維的母親,也拜普寂禪師為師,並且追隨普寂禪師學習佛法長達三十餘年,成為了普寂禪師的鐵杆粉絲之一。
  由此普寂禪師可謂眾口共傳,天下知聞,氣焰喧天。
  但是,普寂禪師雖然徒眾眾多,卻非常注重戒律在僧眾日常修行中的作用,堅持在傳統的佛教中禪戒並行。並且首先自己做好表率,從不違反什麽戒律,自然下麵的人也就跟著循規蹈矩了。
  開元十五年,公元727年,唐玄宗李隆基要巡幸東都洛陽,於是把普寂禪師的師弟義福禪師喊來陪同自己一路。又把普寂禪師安置在長安興唐寺,統帥長安這種京師重地的大小僧務。
  自然,普寂禪師也沒浪費掉這種機會,京師重地,朝廷裏多少大大小小的政府要員在那裏啊。於是,普寂禪師廣開禪法,吸引了眾多的官員前來參拜。
  至此,普寂禪師的聲勢,達到了登峰造極無以複加的地步。
  普寂禪師的禪法,《大照禪師塔銘》記為:“其始也,攝心一處,息慮萬緣,或刹那便通,或歲月漸證。總明佛體,曾是聞傳;直指法身,自然獲念。滴水滿器,履霜堅冰。故能開方便門,示真寶相;入深固藏,了清淨因;耳目無根,聲色亡境,三空圓啟,二深洞明。”
  這種禪法,和神秀大師時時勤拂拭的禪法如出一轍,都是講究漸修的。和慧能大師的南宗頓教,是有本質上的區別的。
  唐玄宗開元二十七年,公元739年,普寂禪師在長安興唐寺圓寂,享年八十九歲。唐玄宗李隆基特意下詔,賜予普寂禪師“大照禪師”的諡號
  普寂禪師出喪之日,那是盛況空前啊。王公大臣以及士庶僧眾傾城哭送,整個城市蕩然為之一空。由此可見普寂禪師當時的聲勢之隆。
  普寂禪師圓寂後,他的弟子們重金聘請了當時大唐國內碑文第一的李邕來為普寂禪師撰寫碑銘。而李邕在《大照禪師塔銘》第一段便石破天驚的寫道:“但重元門深四海大君者,我開元聖文神武皇帝之謂也;入佛之智,赫為萬法宗主者,我禪門七葉大照和尚之謂也。”
  這種把普通人和皇帝(而且唐玄宗還在位)並列而論的寫法,在中國這個封建製國家,在中國這個等級異常森嚴的國度,在連皇帝的名字都要避諱的地方,那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縱觀中國佛教史和中國禪宗史,僅此一例而已。由此也可見普寂禪師在世時,聲勢之隆,簡直無以複加。所謂普寂禪師名字蓋國,實在不是虛言啊。
  普寂禪師雖然圓寂了,但是,除去他的國師身份外,他的另一個更為重要的身份,卻引來了本是在玉泉寺的同門師弟後來成為慧能大師弟子的神會禪師的猛烈抨擊。
  神秀大師在世時,被弟子們推崇為禪宗六祖。神秀大師圓寂後,他的頭號弟子普寂禪師也被僧眾們推崇為禪宗七祖,而普寂禪師也以此自居。這從當時普寂禪師的弘法規模和其聲勢熏天來看,普寂禪師作為禪宗七祖,也是實至名歸的。不過,神會禪師卻不這麽看,於是孤身北上抗爭。至此,一場神秀北宗和慧能南宗爭奪正統嫡位的激烈鬥爭,拉開了艱巨甚或殘酷的帷幕。

二、大智義福
  在神秀大師眾多的弟子中,義福禪師是僅次於普寂禪師的又一個聲勢顯赫的得法弟子。
  義福禪師,上黨銅鞮(今山西沁縣)人,唐高宗顯慶三年,公元658年,出生於一戶薑姓人家。
  在很小的時候,義福禪師就羨慕佛家學說,就知道自己要遠離世俗的種種貪欲。他的母親對孩子的這種思想也是非常讚賞的,所以,義福禪師的母親在不幸早逝的時候,就希望義福禪師以後能出家為僧,好好學習佛法。
  義福禪師長到十五歲的時候,就遵照母親的遺訓,外出參學,準備出家為僧了。
  義福禪師長期在河北河南一帶參學,雖然他還沒有正式的剃度出家,但是他時時刻刻都以一個正式僧人的標準來要求自己,從不違反佛家的任何戒律,所以義福禪師受到了當地人們的普遍稱讚。
  義福禪師除了學習佛家經典外,對於《老子》、《莊子》、《尚書》、《易經》等等這些當時社會上的頂級暢銷書,也是孜孜不倦的學習研究的。
  後來,義福禪師又來到了汝南中流山靈泉寺,在寺中學習《法華經》和《維摩經》。《法華經》和《維摩經》是佛教大乘佛經,不僅經文優美,而且含義雋永,所以佛家各宗各派人士,對於這些經書都是喜聞樂見認真研讀的。義福禪師對於這些經文,也是非常喜愛的,他日夜勤讀不輟,隻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可以獨自背誦,並且一字不差。
  後來有一天半夜時分,義福禪師一個人在房間裏端坐著念誦《法華經》和《維摩經》,忽然感覺到院子裏好像有風雨聲,可是天上月亮依舊高懸,清光萬裏。義福禪師覺得很奇怪,於是就走出屋外去看個究竟。一看之下,義福禪師不由得大為驚異,原來天空中竟然落下了幾百顆舍利。自己虔心讀誦經文,竟然感得上天落下舍利。這種祥瑞的出現,更加堅定了義福禪師學佛的決心。
  過了沒多久,義福禪師又來到了東都洛陽福先寺。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找個真正的高僧來指導自己學習經文,於是便找到了當時非常有名的杜聉法師,向他學習大乘經論。在杜聉法師的悉心指導下,義福禪師對於很多佛教的經論,都進行了深入的學習和了解,對於佛教中那些非常艱澀的教義,都有了明確的認識。
  這個時候,法如禪師在少林寺開法,傳播弘忍大師的禪宗課程,聲譽鵲起,逐漸成為了整個北方地區佛教的翹楚。這自然就強烈的吸引了義福禪師的高度關注。於是,義福禪師背上行李,離開洛陽福先寺,來到了少林寺,準備找法如禪師學習禪宗課程。可是,等到義福禪師風塵仆仆的來到少林寺後,才得知法如禪師不久前已經圓寂了。義福禪師一下失去了前進的方向,感到非常的傷心,常常在寺中悲憂不已。
  既來之,則安之,既然自己已經來到了少林寺,也算是和少林寺有緣吧。於是在唐載初元年,公元690年,義福禪師在少林寺正式落發受具,成為了一名真正意義上的僧人。此時,義福禪師已經三十二歲了。
  義福禪師在沒落發受具前,就是嚴格按照一個僧人的標準來要求自己的。這下成為了一名正式的僧人後,更是嚴守戒律,每天隻吃一頓飯,過著近乎苦行僧的生活。生活雖然清苦,但是義福禪師卻怡然自得,從來沒有一個人在義福禪師的臉上看出任何的厭苦之色。
  義福禪師雖在少林寺落發受具,可是法如禪師已經圓寂,而且法如禪師的弟子們按照師父的遺訓,全部跑到荊州玉泉寺去找他們的師伯神秀大師進修去了。少林寺此時並沒有頂尖的佛法高手在家,義福禪師此時是學無可學啊。
  不過沒幾天,神秀大師的聲譽,便遠遠地從荊州那邊傳過來了。義福禪師一想,這個神秀禪師,應該不會是個冒牌貨吧,不但有如此的聲譽,而且法如禪師的眾多弟子們都不遠千裏前去找他求學,想必此人應該是有真材實料的吧。
  於是,義福禪師也收拾好行李,不遠千裏來到了荊州玉泉寺,拜謁神秀大師,跟隨他學習禪宗課程。
  來到玉泉寺後,義福禪師感到非常的滿意。神秀大師不僅學識淵博,而且禪理高深,對於禪定也是非常的有心得。這正合義福禪師的胃口。
  於是義福禪師便安下心來,在玉泉寺虛心向神秀大師請教。
  十年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這一天,神秀大師被武則天請到了東都洛陽,義福禪師作為神秀大師的得意弟子,也跟隨著師父一起來到了洛陽城。
  在洛陽城裏,義福禪師一直跟隨神秀大師學習禪法,並盡心盡力的服侍好神秀大師,所以深得神秀大師的喜愛。
  公元706年,神秀大師在洛陽圓寂前,隻有義福禪師作為嗣法弟子守在身邊,神秀大師給義福禪師秘密的付囑了很多的東西,可惜義福禪師從不聲張,別人自然也就不曉得具體的內容了。不過,唐朝以神通力聞名於世的萬回禪師第一次見到義福禪師時,不由得脫口對眾人道:“宏通正法,必此人也。”
  神秀大師圓寂後,義福禪師在嵩嶽寺被眾多信眾迎請到了首都長安,在終南山化感寺建立法堂,弘揚神秀大師的北宗禪法。雖然義福禪師此時已經登壇說法,成為一方宗主,但是義福禪師依然嚴格保持著自己多年來的苦行僧生活習慣。除了教授學僧弘傳佛法外,義福禪師平時都在化感寺方丈室裏默默地坐禪。並且十六年來,從來沒有走出寺門一步。光是這一點,義福禪師就已經比從古到今的很多這樣禪師那樣法師強過很多倍了。
  義福禪師不但是神秀大師的得意弟子,有非常正統的傳承,而且學識淵博,又嚴守戒律,並且對於坐禪這種當時道俗兩方都喜聞樂見的修行方式非常精通。所以,義福禪師受到了不論是正統佛教還是世俗信眾的大力支持和狂熱追捧。以至於前來找義福禪師參學的道俗人士常常擠滿山間的道路。致使化感寺在唐中宗、唐睿宗和唐玄宗時期香火繁盛,盛極一時。

唐玄宗開元十年,公元722年,首都長安的廣大信眾,又迎請義福禪師主持慈恩寺。慈恩寺是長安城裏最為著名,也最為輝煌壯麗的寺院,而且是皇家寺院,沒有皇帝的首肯,一個僧人那是絕對無法主持這種皇家寺院的。義福禪師能主持這種寺院,充分說明了朝廷上下和普通信眾對於義福禪師的高度重視。
  開元十三年,公元725年,唐玄宗巡幸東都洛陽,叫義福禪師跟隨自己一路。義福禪師一行前往洛陽,經過蒲州和虢州時,兩州的刺史帶領著眾多的政府官員和數量龐大的善男信女,手持旗幡和鮮花,夾道歡迎義福禪師一行,以至於所有的道路都被信眾們堵塞得水泄不通。由此可見當時義福禪師在朝廷上下和廣大信眾中的威望和影響力。
  到了洛陽,唐玄宗便安排義福禪師主持福先寺弘揚禪法。開元十五年,公元727年,唐玄宗又把義福禪師招致京城長安。開元二十一年,公元733年,唐玄宗又下令,叫義福禪師到東都洛陽,主持南龍興寺。由此可見,義福禪師雖然貴為國師,受到朝廷上下的格外禮遇,可是也常常身不由己啊。所以,古代的很多得道高僧,是打死都不願意和朝廷或者帝王打交道的。
  義福禪師受到皇帝的寵幸,四處主持寺院,這就使得朝廷上下以及普通信眾前來給義福禪師供奉錢財的人,那是非常的多啊。而且他們供奉的錢財的數目,也是非常的巨大。可是,義福禪師很小的時候,就是嚴格遵守佛家戒律的,自己多年來也是潔身自好,過著近乎苦行僧的生活。所以,對於錢財這些身外之物,義福禪師從來都是不放在眼裏,更不會放在心裏的。所以每到一處,對於信眾施舍的錢財,義福禪師都是舍棄而去,從不接受的。這一點,使得義福禪師足以傲視古往今來眾多的出家人,看看我們現在眾多的富貴寺廟和富貴和尚,對比古人,不知他們心裏作何感想。
  義福禪師到了南龍興寺後,發現這裏非常幽靜,很適合自己禪修,於是便決定自己哪兒都不去了,就定居於此了。當然,此時的義福禪師已是七十七歲高齡的老人,也沒法再在洛陽和長安之間來回奔波了。
  開元二十四年(公元736年)八月,義福禪師生病了,而且病情還有點嚴重。於是義福禪師便閉關修養,謝絕一切人事往來。並且告誡自己的弟子說:“吾聞道在心不在事,法由己非由人。當自勤力,以濟神用。”義福禪師這種佛理,和他的師父神秀大師的“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如出一轍。不過,義福禪師的弟子們聽了後,都覺得師父是在說最後的付囑之語。
  第二年的五月,義福禪師的病情更為嚴重了,就連齋飯都吃不下幾口了。五月二十四日,南龍興寺上空忽然出現了十餘道白虹橫貫天空,整天輝映,而且沒有消散的跡象,所有看到的人都不禁咋咋稱奇。
  當時的兵部侍郎張均、中書侍郎嚴挺之、刑部侍郎房琯、禮部侍郎韋陟,平時都經常來拜謁義福禪師,聽禪師給他們講經說法。他們這下聽說義福禪師快不行了,於是在五月二十五日,一起來到了南龍興寺看望義福禪師。
  義福禪師看到他們來了,於是打起精神,登上平時講經的講台,準備像往常一樣給大家說法。
  等到大家都聚集來了後,義福禪師神色不動的為大家上了一堂佛學課。然後望著大家平靜的道:“我將要在今天離開你們,現在我算是正式的和你們道別。”
  大家聽了後,一個個都心情沉重,默不作聲。但是也沒有一個人離開,大家都想多看義福禪師幾眼。
  不過,兵部侍郎張均卻坐不住了,他悄悄的對刑部侍郎房琯道:“我常年服用道士們煉製的金丹,並且從來沒有參加過別人的喪禮,所以,我就先走一步了。”說完後,張鈞便偷偷的溜走了。
  當然,這一切自然沒有逃過義福禪師的法眼。等到張鈞走遠後,義福禪師忽然把房琯叫到身邊,對他道:“我與張鈞交往有很多年了,我看出他有非同尋常的災禍,等到災禍降臨時,他的名譽和節操都會受到天大的傷害。如果剛才他不走,能把這個法會堅持完的話,那麽他的福報就足以使他免受以後的災禍啊。但是他卻悄悄的溜走了,實在是可惜啊,實在是可惜啊。”
  說完後,義福禪師又緊緊握著房琯的手道:“你以後一定會成為朝廷的中興名臣,你一定要好自為之啊。”
  古代得道高僧的懸記,曆來都不會有差錯的。後來的事實證明,義福禪師的懸記,非常的準確。
  唐玄宗天寶十四年,公元755年,安祿山起兵叛亂,並且攻占了洛陽和長安,張鈞也被叛軍活捉,為了活命,張鈞在安祿山的臨時政府中擔任了中書令的高官。不過,當安祿山的叛變被鎮壓後,張鈞這種投降變節之人,自然受到了從朝廷到民間的一致抨擊,臉麵全無,名節俱毀。不但官沒保住,還被唐肅宗永遠流放於合浦郡。
  而房琯卻在安祿山叛亂的時候,死心塌地的追隨唐玄宗,並且為平叛出謀劃策,自然受到了皇帝的寵愛,並被唐玄宗任命為史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這就相當於宰相了。並且在後來的唐肅宗手下,同樣受到重用。對比張鈞的遭遇,實在是天淵之別啊。
  義福禪師給房琯他們道過別後,就回到方丈室的禪床上端坐著,到了晚上,他對守候在自己身邊的幾個得意弟子道:“躺著離開和坐著離開,有什麽差別呢?”於是,便躺下身去,右脅枕手,壘足而臥,安然的圓寂了。享年七十九歲。
  唐玄宗聽說義福禪師圓寂了,馬上派出特使前來慰問,並且下令,義福禪師辦喪所需的一切開支,全部由國家財政承擔。隨後又賜予義福禪師 “大智禪師”的諡號。
  義福禪師圓寂後,被安葬於洛陽龍門奉先寺北崗。下葬那天,政府官員身穿孝服前來送別者有數百人之多,而普通信眾身穿孝服前來送別者,則有萬人之眾。當義福禪師的靈龕被抬往墓地時,天上祥雲濃集,並且雷聲四起。不過,當義福禪師的靈龕被安置好後,天上的雲也一下就散開了,並且雷聲也忽地停止了,廣大的信眾都感覺到不可思議。
  當時的中書侍郎嚴挺之也身穿孝服前來送行,並且親自撰寫了《大智禪師碑》文,以紀念義福禪師輝煌燦爛的一生。而《大智禪師碑》則由當時非常有名的書法家史惟則書寫,被稱為開元第一碑,受到了後世書法界的高度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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