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3.

來源: 刁康於 2010-02-24 16:10:24 [檔案] [舊帖] [給我悄悄話] 閱讀數 : (4789 bytes)

機票都買好了，當然還是要走。
晚飯後，逛商場消食的時候，偶遇張太太。互相打個招呼，便忍不住說∶「我買了機票，去上海。」
「幾時走？幹嘛去？」
「後天的機，沒幹嘛，就是去看看朋友。你想我一個家庭主婦，能有啥事兒。」
「朋友？嘛朋友？」
張太的天津口音漏出來了，我有點想笑。猶豫著，不知怎麽答。忍不住，笑了。
張太緊緊追著問∶「你到底什麽事兒？」
「哎，還真不好回答，我跟你說，什麽事也沒有。」
她搖頭∶「不可能。」
「嗯，啊，嗯，事情是這樣的，我過年時回家，和老朋友們聚了聚，跟個帥哥聊上天了，小時候，覺得他很帥，像個電影明星那種。」
張太接口∶「得了，我明白了，你遇上夢中情人了，想跟人家重溫舊夢。」
她搖搖頭∶「別傻了，你這事兒，都幾十歲人了。你老公知道嗎？」
「他？他沒說什麽，由得我去。」
「那你獨自一人出門？理由呢？你老公能不疑心？」
「我沒想過。他幹嘛要疑心，我又不是紅杏出牆，不就是去跟朋友聚聚嗎？」
「聚聚？那麽簡單？」
「啊？很複雜的嗎？」
「你，你們，孤男寡女，共聚一室？你沒看電視廣告嗎，女仔實在損失呀。」
「哎，你想到哪裏去了。我們純粹友誼。我自己一個人住酒店。」
「你一個人？那我跟你一塊兒去！」
我有點楞神。這女人，好像有點糾纏不清。

無意中，逛到了剛開張的H&M，她拉我，「走，進去看看去。」
「看什麽？我不想看，我什麽也不想買。」
「哎呀，你要去北方，你知天那兒的天氣有多冷嗎？你得買兩條毛線裙子。」
「我幹嘛要穿毛線裙子？」
「知道嗎，我妹妹她們，冬天下大雪，現在都穿裙子，北方姑娘們的打扮，美著哪。你得把自己弄得時尚些。」
「我又不是去見舊情人！」
「咦，舊情人就算了，你早放棄了。這不是，你要去見夢中情人嘛？打扮漂亮點兒。」
我哭笑不得，不，我沒打算把自己弄成蘋花蝴蝶，我想的，隻是如何捱過北方寒冷的冬天。
之所以選擇住酒店，也是考慮酒店有暖氣。上海在香港人心中是北方，在北方人心目中，卻是南方呢，長江以南地區，是沒有大麵積的城市供暖設備的，所以冬天冷起來，日子比真正在北方，還難過。小時候在上海生活過，當然知道這個事實。
我不但需要24小時全屋開足暖氣，還需要在屋內長開增濕機。在香港生活久了，不但習慣了香港的暖，也習慣了香港的潮濕空氣。北方城市的幹冷，已經沒法適應了。每次回去，必定生病，所以要做好預防措施。如果住在朋友家，這樣瘋狂浪費別人家電力的行徑，必定給人家增加沉重的電費負擔。so，還是住酒店吧。自在又寫意。
至於裙子，沒想過。
在香港，一年四季都能穿裙子，從沒想過對於北方人來說，在冬天穿裙子，是一種時尚。
哎呀，看來，我還真要買兩條裙子呢。
我稀裏糊塗地，跟著張太逛，在她手中，接過一堆的衣裙，她果斷地說∶去，試衣間那兒排隊去。

買了一件藍紫的連衣裙，一條黑色半截線裙。兩人從H&M的人堆中擠出來，拎著大包小包，來到coffee座，找地方坐下，歇息。
張太看看我，撩起了話題∶「說說你的夢中情人吧。」
我不好意思地笑∶「哎，其實，沒什麽，就是小時候，在一間學校念書，比我高兩班，平時上學放學都遇上，沒說過話。」
「那現在怎麽了？」
「沒怎麽呀。就是聊得挺開心的，他說想見見我，喝喝酒，吃吃飯，吹吹牛，沒別的。」
張太冷笑∶「沒別的，哼，沒別的你慌急慌忙地買飛機票飛上海去！」
我楞怔。
是呀，我好端端地，這是要去幹嘛？
「你老公沒問？」
「沒有。真沒有。我們各自為政，互不幹預。給彼此個人空間。」
「你拉倒吧。你留心一下你老公的反應。」
「你為什麽一邊又讓我打扮漂亮了去見人，一邊又提醒著我最好別去的意思。你到底什麽意思，我倒被你弄糊塗了。」
見我這麽說，張太笑了∶「哎，我也不知道。反正聽見你要去見舊朋友，覺得吧，挺應該把自己弄得漂亮點兒，別叫人看不順眼；可一想到這件事要是影響你夫妻感情，就不好了。」
「喲，我還真沒想過我獨自去偷歡，老公有什麽不妥。我回來，還不是過我的日子嘛。又沒說要跑去跟人談戀愛結婚生孩子。就是見個麵，聊聊天，吃個飯。有時，在固有的生活圈子裏，時間太久，覺得悶懨。想跑開，透口氣兒。」
「哼，哼。透口氣兒啊！你自個兒小心著點吧。我就這麽忠告你。」
咖啡喝完了，張太拉我∶「走，我們去旅行社看看去，飛上海的機票，這兩天什麽行情？」
「我兒子替我網上訂的票，比旅行社便宜。」
「看看嘛。算你陪我吧，看看飛天津什麽價兒。」
我無奈，跟著她進了旅行社。問了價，她一聲不吭，看看我。出門。
臨分手，她又說∶「你說，如果我跟你一塊兒去，會不方便嗎？」

咦，這女人，幹嘛非要摻合進來！我心裏有點氣。
仔細想，啊，也對，她肯定是想著，我反正開了酒店房，幹嘛不兩人合住呢，share一下房租，很劃算吧。但是，我怎麽知道我跟他，會不會有點兒什麽呢，她住進來，不是不方便嗎？哎喲，不好，我內心深處，原來，真想著，要和他，發生點兒什麽事嗎！難道，給她說中了？！不，不，不，我不會跟他發生什麽事的。我們是純友誼。那純友誼，幹嘛不帶上張太？她想跟著湊熱鬧，順便上海逛逛，跟在香港逛逛沒什麽分別。不行，帶著她，太奇怪了。咦，不是獨自一人去，更奇怪嗎？
我心裏亂了方寸。
決定飛上海的時候，買機票、訂酒店，沒想太多。如今被旁人一點醒，好像有點那個說不上來的味道。
我猶豫了。

回到家，累極。把新買的衣裙掛好，洗漱後，躺到床上。
老公的大手伸過來，溫柔地在我身上揉搓。我推開他∶「剛才逛得累壞了，沒心思。」
老公的手，還是不依不饒地，繼續在我身上撫弄著，然後，雄風突起，狠狠地在我身上賣力。
我的腦海裏，響起張太剛才的話∶「你老公怎麽想這事兒？」
老公是個謙謙君子，溫柔有禮，從來沒有過今夜的主動和瘋狂。
他，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