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轉內銷’的卷心菜娃娃 -上海往事4- ‘記念缺少玩具的童年’

   去年（2019），想到經常要海內外搬家，處理掉一些長久不用的東西，便放到了日程上來了。我有一個藤編的箱子，裏麵放著我以前從上海海運過來的一些玩偶，這些娃娃並不是我小時候玩的，而是我剛工作的時候給自己買的。它們陪伴了我好些年頭，一直留在身邊, 之後，更是把它們帶到了澳洲，還特意買了一個好看的箱子來安頓它們。就這樣過去了好多年，都沒有拿出來玩過，偶爾打開蓋子，看到裏麵落滿灰塵的玩偶，就飛快地把蓋子合上，不忍多看，心想是不是有別人要呢？

 

      在網上看到過有人出售相似的這種舊娃娃。去查了一下，才知道它們全名叫：Cabbage Patch Doll （卷心菜娃娃），還很受歡迎。我小時候沒有機會讀關於這個娃娃的故事書，買這些娃娃的時候，純是為了好玩。

 

 

 

         那是80年代後期，剛工作不久，依著在市中心工作的便利條件，中午常會去逛那條繁華的商業街，常常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一些‘出口轉內銷’的商品會時不時出現在一些商店裏，從衣服到玩具。那時上海的輕工業和紡織業還是在中國的最前沿，很多供外商訂單後剩下的次品，會不時出現在上海的一些零售商店裏超低價出售 （全是上海工廠的行為）--‘出口轉內銷’的產品就是在那時興起的。它做工和用料是出口標準，即便是在國內市場銷售的次品，等外品，和國內商店裏賣的一些內銷產品比起來也是高品質的，設計又新潮（國外市場），可當時在國內能夠接受的群體是小眾，因為，中國那時的時裝業、玩具業剛剛興起，和國外的流行元素差了千裏。

 

        一次，在一家商店裏看到這些娃娃，和當時市麵上流行的玩具娃娃完全不同的風格，可以說是震驚式的認知：原來洋娃娃除了甜美型的, 還會有這種可愛型的。有過猶豫，最後還是因它們的與眾不同和喜歡，買了六個娃娃, 3對不同頭發顏色和著裝的男娃和女娃。當時月收入也就人民幣100左右，之所以能夠隨心所欲地購買，全因為’出口轉內銷‘的產品，不是當時國內流行的東西，售價超低。把玩具娃娃搬回家，也被父母嘲笑過一番：‘怎麽買這麽難看的娃娃！？’，我的父母是屬於不能接受我審美觀的群體。好在，那時我還在叛逆期，又正好有自己的收入，就窮買自己喜歡的東西，全不在乎他們的感受和意見了。

 

     現在，想起這些事，覺得我是不是童年太缺玩具了？ 能夠想起來的小時候的玩偶是：一個穿著肚兜的小娃娃，在一個帶有條紋布的帆布鋼絲床上，放著一隻好看的黃色織錦鍛做的小枕頭和一條藍色織錦緞的小被子；還有一個會眨眼睛的布娃娃，媽媽還做了娃娃的衣服。

 

    這些小時候的玩偶和我的另一些玩具，在我02年搬家中，大多都流失了。最後就剩下這二個娃娃（上圖），和02年之後又陸續購買的各種裝扮的維尼熊（外銷品），隨我再次搬回澳洲後，就跟了過來，之後一直躺在箱子裏。怎樣精減這些玩偶是頭痛的事情，這些我喜歡過的裏麵，各種裝扮的維尼熊中，有一對穿迷彩服，帶著能驅趕蒼蠅的澳洲遮陽帽，身穿野外裝備的維尼熊還是滿可愛的，那就留著，以後再看一會兒。這二個卷心菜娃娃，我實在不想留了，就想讓它們去別人家被喜歡吧。

 

       非常出乎我的意料，它們的照片剛放到網上一會兒，它倆就被很多人看上了， 我選了一位第二天就來取的，不想引來另一位的抱怨聲（她說她慢了一步，而錯失了這個機會），一對舊娃娃也會那麽受追捧，真是想不到啊！

   

       ..... 再見，Cabbage Patch Doll ， 願你們在新家愉快！

 

      隨後我在朋友圈也發了這個消息，算是和往事告別，想不到也引起了很多回應：好些朋友都勸我留著，滿可愛的，多可惜呀；有的說：他去網上查了查，一些舊版售價不得了；還有一位詫異地問：這舊娃娃比她的年齡還大啊！另一位以前的朋友問我是否記得：那個粉紅色頭發的娃娃在她家也呆過的。奧，我真的是不記得了。真難為情啊，我以前會一直把它們帶在身邊，現在來看，這是童年多少缺少點玩偶而留下的後遺症吧！
 

       哎呀，我度過的童年，是不是有點可憐兮兮的。

        

 （ 此文始寫於 2020年， 寫了一半擱淺，就像我去年二月，從上海逃回澳洲後一直擱淺、被困到現在一樣。前幾天翻到了，又有了心情才敘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