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龍背後高個僧人為釋延魯
想要找到釋延魯並不容易。
十年前,釋延魯,曾經的少林寺
武僧教頭,接連發布多封實名舉報信,指控少林寺方丈釋永信
侵占寺院資產、違反戒律、私生活混亂,在輿論場上大聲疾呼,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十年後,答案初見端倪,釋延魯卻有意把自己隱匿在謎團中。
釋延魯(左一)和釋永信
01 “好久沒見總教頭了”距離少林寺12公裏處,坐落著少林延魯武術學校。中式風格的校門,紅簷映襯白牆,“少林延魯武術學校”幾個大字格外醒目。
當一場圍繞釋永信的輿論風暴在網絡與現實中翻湧時,這裏卻顯得頗為平靜。
學校實行封閉式管理,校門口的門衛都戴著口罩,見鳳凰網《風暴眼》來訪,也給分發了口罩,稱是在嚴防流感。
該校創始人是釋延魯,1970年出生的他,還有一個俗家姓名叫林清華。父母為他取名,是希望他未來考上清華大學。然而,15歲那年,他卻選擇踏入少林寺習武。
日後,他成為少林寺四大金剛之一,還曾擔任少林武僧總教頭,俄羅斯總統普京的女兒也拜入他的門下,他創辦的嵩山少林寺武僧團培訓基地,頻頻在全球巡演。
他與釋永信有著近三十年的師徒情分,釋永信一度也非常喜歡這位弟子。
在釋永信接見名流的許多照片中,都能見到他身後站著的釋延魯。
但最終,師徒二人走向決裂。
7月27日晚,少林寺管委會發布的通報,將十年前的舉報疑雲再一次翻出台麵,“釋延魯”的詞條甚至一度衝上了微博熱搜。
鳳凰網《風暴眼》多次通過電話、微信、短信等方式聯係釋延魯,並未得到回應。
站在延魯武術學校門外,校內相關負責人很快趕來相見。
不過,對方隻是簡單地交代了幾句:“釋延魯不在家,已經很長時間不在學校了,也很少來。他隻是學校的法人,聘了個校長,學校事務基本上交給校長管了。”
即便眾多習武之人在社交平台開賬號、發視頻,但釋延魯依舊是那個例外。
他偶爾會出現在他人的視頻中,或是一氣嗬成地演練少林大洪拳,一招一式剛勁有力;或是在學生的開學、放假典禮上鏗鏘有力地講話。
以往,這些相關視頻鮮少有人關注、評論。可這幾天,隨著釋永信事件持續發酵,網友們如同發現新大陸一般,瘋狂湧入評論區,討論得熱火朝天。
有人留言:“告訴您一個好消息,釋永信被立案調查了。” 也有人提及:“最高興的人就是他了”。更有人感慨“好久沒見總教頭了”。
02名下武校耗資千萬拿地
釋延魯在公眾視野中隱身了十年,但他的商業活動一直沒有停下腳步,其涉足領域包括教育、演藝等。
在當地,他更廣為人知的身份是延魯武術學校的創始人。“他原本是釋永信的大徒弟,後來離開寺院自己辦武校,”一位當地司機透露,“延魯武校規模很大,在登封僅次於塔溝武校。”
根據官網,少林延魯武術學校已頗具規模,占地麵積達1800餘畝,學生數量超過兩萬名。
從2025年的招生簡章來看,普托班全年每人18900元,高托班22800元,實驗班更是高達29800元。
這所武校隻是他教育版圖的一部分。釋延魯旗下還有少林弘武中等專業學校、少林足球學校、鄭州體育職業學院三所教學單位。
這四所學校共同構成了一個能為求學者提供從小學、初中到中專、大專完整教育體係的現代化教育集團。
2024年,少林延魯武術學校還以1286.4萬元的價格,在登封市禪武大街與潁河路交叉口購得一塊高等教育用地,用於建設少林建業國際足球學校項目。
不過,這所武校也存在一些爭議。天眼查顯示,該校曾兩次被列為失信被執行人,涉案總金額614.35萬元,曆史上有5條限製消費令,曆史被執行人次數多達73次,涉及金額3136.09萬元。
除了教育領域,釋延魯的商業活動還涉及研學、演藝等方麵。
少林延魯武術學校官網信息顯示,該校推出的 “少林星動力7天6晚暑期研學夏令營”,暑假共開5期,價格從3599元起。
而該校微信公眾號的文章提到,延魯武校表演團先後演出3萬餘場,觀眾達數百萬人次,還出訪過美國、英國、法國等幾十個國家和地區。
從企業關聯來看,天眼查信息顯示,釋延魯目前直接關聯的企業有3家,分別是鄭州真有緣少林禪武堂有限公司、山東省古梅園文化旅遊開發有限公司與登封市釋延魯武術學院。
但這三家企業的發展狀況不同,山東省古梅園文化旅遊開發有限公司已於2017年7月注銷;登封市釋延魯武術學院被依法撤銷;僅剩鄭州真有緣少林禪武堂有限公司處於存續狀態,釋延魯在該公司持股49%,是第二大股東。
若以他的俗家姓名 “林清華” 檢索,還能發現三家關聯企業:登封市中嶽少林禪拳文化表演團、河南少林足球俱樂部有限公司以及前麵提到的登封市少林延魯武術學校,林清華均為這三家公司的實際控製人。
但目前這三家企業中有兩家處於虧損狀態,河南少林足球俱樂部有限公司2024年銷售總額為0,淨虧損451.8元;登封市中嶽少林禪拳文化表演團2024年銷售額同樣為0,淨虧損348元。
03沉默背後的 “羅生門”
某種程度上,關於釋永信的私生活似乎是小範圍公開的秘密。
資深媒體人秦楓告訴鳳凰網《風暴眼》,2007年初,她陪同電視台領導前往嵩山少林寺考察,釋永信做了接待。
釋永信給她留下了深刻印象,因為 “滿臉橫肉、眼光渾濁,一點高僧氣質都沒有,佛法修養似乎也不深,交談間隻有笨拙地應付”。正因為完全與心中久負盛名少林寺長老的形象完全不符,才印象很深。因為空間有限,她沒有陪同進入方丈室,在院子裏同河南當地相關部門人員聊天。
她當時隨口一問,略帶調侃:“釋永信是不是花和尚?” 對方吸了口煙,點頭道,“嘿,大家都知道,他在鄭州有兩套房,養著兩個大學生。” 秦楓當時感到驚訝,為什麽這樣的人還允許做住持。
2011年5月,她就在微博上發布過這件事,但並沒有激起什麽水花。
另外她還記得,有個做生意的表親,2016年和朋友三人去了少林寺,想跟釋永信見麵。當時釋永信方麵收費10萬塊,包括聊半個小時天、用方丈小灶做一頓齋飯,釋永信並不陪同吃飯。
而在2015年,釋延魯聯合少林寺武僧團前團長李國營、前教練鄒宗明等人,向有關部門遞交了實名舉報信。
舉報內容直指釋永信的私生活、財務問題、戒律違背等七大方麵,包括與多名女性發生關係,與情人釋延潔育有私生女,從其處拿走近2000萬元資金,私下喝酒吃肉,涉嫌轉移少林寺股份、挪用寺院香火錢等。
這是少林寺千年曆史中,內部紛爭第一次被如此徹底地暴露在公眾視野中。
少林寺的反擊很快到來,陷入了各執一詞的 “羅生門”。
30多位少林僧人聯合聲明,稱釋延魯早已結婚生子卻隱瞞身份,釋永信勸其還俗後將其除名,“師徒反目實因懷恨在心”。
釋延魯的前弟子釋恒英也公開寫信,斥責師父 “自身破戒卻苛責他人”。
當地媒體還報道,一位曾在少林延魯武術學校任教的教練因想自立門戶,遭到釋延魯團隊打砸威脅,甚至有人直言 “釋延魯在登封就是一霸,沒人敢惹”。這無疑讓釋延魯的形象在公眾眼中更加撲朔迷離。
這場舉報風波,最終以官方通報畫上句點。
2015年11月,調查組通報稱“釋永信並無私生女”。
2017年,相關部門再次發布關於釋永信經濟問題的調查結果,明確指出舉報中涉及的 “索要財物”“侵占資產” 等核心指控缺乏證據,部分內容屬於對佛教傳統和寺院管理的誤解。
通報發布後,輿論的潮水逐漸退去,但釋延魯的人生軌跡卻已徹底改變。曾經站在聚光燈下的武僧總教頭,從公眾視野中消失了。
隻是,隨著釋永信被調查的消息再度掀起輿論巨浪,網絡世界又熱鬧起來。
關於釋永信被調查的通報提到,釋永信涉嫌刑事犯罪,挪用侵占項目資金寺院資產;長期與多名女性保持不正當關係並育有私生子,嚴重違反佛教戒律。雖然在完整調查結果公布之前,並不能證明釋延魯當初的舉報屬實,但官方通報與當年舉報內容的諸多巧合依然引起了熱議。
釋延魯
有人翻出當年釋延魯舉報信的截圖,還有人跑到少林延魯武術學校的官方賬號下留言:“徒兒,師傅有難,速回”,並配上釋永信的圖片,以一種戲謔的方式參與到這場輿論狂歡之中。
但釋延魯始終沉默,少林延魯武術學校還開啟了防打擾保護功能,僅允許自己評論,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囂似乎與之無關。
隻是,在這平靜的表象之下,又隱藏著怎樣不為人知的故事與情緒?而釋延魯,這位曾經身處風暴中心的人物,他在沉默之中,又在思考著什麽?隨著他的緘默不語,這一切都化作了一團愈發濃厚、難以驅散的迷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