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有錢人也逛“一元店” 關稅焦慮下中產消費降級

就在美國零售巨頭Walmart、Target、Home Depot等因為加價問題而進退兩難之際，美國著名“一蚊店”連鎖商店——Dollar Tree和Dollar General卻迎來了春天。

據《華爾街日報》報道，今年以來，主打低收入美國消費者群體的兩大“一蚊店”品牌吸引了大批中高收入美國人，讓這兩個原本陷於危機中的商家逆市而行。然而，這對於美國經濟而言，卻很可能是一個壞消息。

正如香港的“十蚊店”一樣，Dollar Tree和Dollar General主打各類低價雜貨，但除了日用品以外，還出售衣服、護膚品、化妝品、書籍以及包括牛奶、雞蛋在內的新鮮及冷凍食品，相當於平價版的Walmart和Target。

Dollar Tree在全美擁有約9,000家分店，主要客群的家庭年收入往往在25,000美元以下，店內85%的商品價格不超過2美元。Dollar General的主要顧客年收入則在4萬美元以內，其2萬多家連鎖店大多分布在美國的小城鎮和鄉村地區。

不過，隨著美國總統特朗普（Donald Trump，又譯川普）近期的關稅政策令美國消費者信心低迷，富裕家庭正湧向以美國貧困人口為核心客戶的一元商店連鎖店。Dollar Tree和Dollar General最近發布的第一季度營業數據顯示，全美兩大“一蚊店”品牌吸引的中高收入消費者明顯增長。

Dollar Tree和Dollar General本周發布的第一季度營業數據顯示，全美最大的“一元店”品牌吸引的中高收入消費者明顯增長。(Getty)

這多少反映出美國消費者對當前經濟抱持悲觀預期。據德勤（Deloitte）的消費者信號（ConsumerSignals）調查，最近幾個月，富裕消費者的財務幸福感受到了打擊。

在富裕的調查對象中，認為自己在五年內將有足夠的錢過上“最好生活”的比例從12月份的65%下降到了4 月份的 58%。擔心通貨膨脹的高收入受訪者比例上升至76%，為2023年10月以來的最高值。

“一蚊店”成美國經濟警示燈？

今年第一季，Dollar Tree表示有260萬新顧客光顧其門店，其中大部分來自高收入階層。首席執行官Mike Creedon表示，家庭收入超過10萬美元（約79萬港元）的顧客帶來了明顯的客流量增長。此外，業績顯示，首季同店銷售額增長5.4%，各收入階層均錄得上升。

Dollar General首席執行官Todd Vasos則稱，該公司第一季度“轉投客戶”（trade-in customers）——也就是從高價零售店轉來Dollar General消費的顧客比例——達到4年來的最高水平，中高收入消費者的購物增加，帶動同店銷售額增長3.4%，令該公司上調今年全年的利潤預期。

Vasos表示：“我們相信，這些行為表明，我們正在繼續吸引收入較高的顧客，他們希望在購買自己想要和需要的商品的同時實現價值最大化。”

從過往記錄來看，這兩個平價連鎖品牌在經濟下行時市場表現尤為突出，在2007-2008年的金融危機下，這些“一蚊店”企業更是標普500指數（S&P 500）中表現最好的股票。

然而，富裕的美國家庭也開始湧向一蚊店，似乎預示著美國經濟前景令人堪憂。

Dollar General表示，在最近一個季度，該公司從競爭對手那裏獲得了更多的市場份額，包括其核心的低收入購物群體，以及希望省錢的中等收入消費者。公司在今年3月表示，美國低收入人群的財務狀況在過去一年中變得更加糟糕，越來越多的購物者沒有基本的生活必需品。

美國中產“勒緊腰帶”、未雨綢繆……

2022年，俄烏戰爭引發全球油價上漲，美國物價全麵上漲、居高不下，當時Dollar Tree和Dollar General也獲得不少高收入新客。但經濟學家警告，由於貿易政策的不確定性以及關稅的波動，消費者信心持續低落，當前的經濟要比2022年脆弱的多。

特朗普本人亦公開表示，在政府推動製造業回流、扭轉貿易逆差的措施，可能在短期內造成經濟下行。

財富管理公司（Ritholtz Wealth Management）的首席市場策略官Callie Cox表示，“越來越多的趨勢與美國人的福祉背道而馳。消費麵臨很大壓力，疲軟態勢可能會持續下去”。

雖然回顧美國今年的硬性經濟數據，會發現自1月以來，美國就業崗位穩步增加，通貨膨脹相對溫和，隻有消費支出增長在4月份明顯放緩，出現疲軟跡象。

但法盛投資管理公司（Natixis Investment）首席美國經濟學家Chris Hodge表示：“在政策不確定性的問題上，我們仿佛處於硝煙彌漫的戰場中。對於消費者來說，他們普遍對未來感到擔憂。家庭儲蓄增加，他們開始為他們預期的‘雨天’做好準備。我不想稱之為經濟萎靡，但人們對未來持懷疑態度。”

即便整體經濟情況良好，但美國中產顯然已經開始未雨綢繆。《華盛頓郵報》引述數據指，美國人在住房、公用事業和醫療保健等服務方麵的支出增加，但在汽車、服裝和電器方麵的支出大幅減少。美國家庭4月將收入的4.9%留作儲蓄，而3月份則隻有4.3%。如此看來，美國中產也不得不勒緊腰帶，為省錢而光顧“一元店”，也就不算什麽意外了。

“我們一直生活在經濟煉獄之中”

事實上，美國人不僅開始湧入一蚊店，從最新數據可見，雖然美國人在住房、水電和醫療保健等服務方麵的支出有所增加，但他們還在購買汽車和服裝方麵變得更加謹慎甚至大幅減少，儲蓄也增加了。

有經濟學家表示，消費支出（占GDP的近70%）的放緩是一個早期預警信號，顯示與關稅相關的擔憂可能蔓延至經濟的其他領域。

密歇根大學近期發布的最新數據顯示，美國人對經濟的信心在今年大部分時間一直處於自由落體狀態，連續四個月暴跌，5月才趨於平穩。盡管另一項衡量消費者信心的指標——世界大型企業聯合會的消費者信心指數本月也因中美達成貿易協議的消息而出現反彈，但美國人的悲觀情緒依然比近年來更加嚴重。

有美國企業東主坦言，公司業務仍在努力消化大部分關稅，這導致利潤下降，也使得未來規劃更加困難。他說：“突然之間，關稅問題變得更加難以預測，這很可能會演變成政府和司法係統之間曠日持久的鬥爭，在了解最終結果之前，我們一直生活在經濟煉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