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捏人民軟肋:男子信訪後,七旬老母因尋釁滋事獲刑

河南老太懈成鳳在信陽市看守所已苦熬一年多，她在裏麵過了69歲的生日。

2022年9月17日，懈成鳳因涉嫌“尋釁滋事罪”，遭到光山縣公安局刑事拘留。

讓老人身陷囹圄的，似是多年前的一次阻工行為。公訴機關指控稱：2014年1月2日，光山縣弦山街道辦事處組織人員在某路段進行清表工作時，懈成鳳站在清表地點隨意辱罵、毆打政府工作人員李某華、鄧某莉、張某梅等人，並用隨身攜帶的手術刀將沈某左胸捅傷，阻撓施工。

事發八年後，沈某當年胸部的傷情經公安鑒定為“輕微傷”。光山縣檢察院據此認為，懈成鳳持凶器隨意毆打他人，致一人輕微傷，應以尋釁滋事罪追究其刑責。

懈成鳳當年為何阻工？老人的兒子呂兵告訴筆者，彼時修路需征用他家土地，雙方尚未簽訂補償協議，街道辦便想強行清表。案卷材料顯示，弦山街道辦事處因道路建設需要，征用呂兵家土地麵積約2畝，而補償協議則簽訂於2014年11月21日。

被捅傷的沈某是街道辦的工作人員。據其在2022年做的筆錄，事發時沈某想阻止懈成鳳跳入水塘，後被老人捅傷，“我看見這名老太太捅我的凶器是類似手術刀的不鏽鋼刀子。”沈某病曆顯示，2014年1月2日，其因胸部被他人用刀捅傷在光山縣人民醫院住院治療，同年1月5日出院。

據呂兵回憶，當年警方未對上述阻工一事立案調查，也未對其母親作出處罰決定，“（當天）派出所工作人員將我母親送至醫院，輸液後當天夜晚由村幹部接送回。”

那為何當地會對多年前的阻工行為進行刑事追訴？

“抓她（懈成鳳）是為讓我妥協。”呂兵告訴筆者，2021年年末，他家唯一住房被政府強拆，沒有賠償，“房子2007年建成，雖無準建手續，但在2014年修路征地時，經村部和光山縣規劃監察大隊許可，讓我們對房子進行了整修和加固，算是給我們一家的安置方案。”

強拆前，呂兵在家中開小診所和小賣部，一家人以此為生。寒冬拆房後，呂兵一家老小居無定所，隻能暫住在親戚家。

被逼無奈，呂兵走上信訪之路。2022年9月13日，呂兵前往鄭州信訪，被有關部門帶回老家；次日，光山縣公安局對呂兵以尋釁滋事立案；9月17日，呂兵的母親懈成鳳被作為同案犯而遭刑拘。

當地翻出了2014年的舊案，欲將呂兵和其母親治罪。但呂兵表示，其母親並未參與信訪，“她坐車暈車，又不識字。所有人都認為是政府的打擊報複。”

案件推進到審查起訴階段，檢察院卻決定對呂兵不起訴。光山縣檢察院認為，光山縣公安局認定的犯罪事實不清、證據不足。“呂兵與懈成鳳持凶器隨意毆打他人的共同故意犯罪證據不足、阻撓施工強拿硬要的證據不足。”

公安機關遂變更了辦案方向，轉而追究懈成鳳一人的刑事責任。2023年10月，光山縣法院判決被告人懈成鳳犯尋釁滋事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六個月。刑期將於2024年3月15日結束。

據悉，被告人一方目前已提出上訴。“律師也申請了取保，暫時沒結果，二審開庭還沒確定。”呂兵說，母親身體不好，患有高血壓，“前一次（會見）說血壓居高不下(180mmHg)，腿腳浮腫，幾次暈倒，吃不飽飯。”

當筆者問及其母親明年的七十歲生日時，呂兵略顯激動：“過啥大壽啊，不知有命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