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睡了,潮汕人還在忙著殺豬吃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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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還在解剖二師兄,

潮汕人民吃夜宵有多上頭?

去潮汕吃吃吃,可得謹記一點:別睡太早。

要是你晚飯剛過就犯食困,那也千萬得撐住了。畢竟另一場屬於饞貓的饕餮狂歡,很快又要拉開帷幕——

來潮汕,千萬別錯過這場深夜狂歡。

攝影/紀鑫達

白日裏緊閉著的不少“走鬼檔”夜宵攤,都是跟月亮同一個時區上班的。華燈初上,臨街老店往外擺出百十來種打冷小菜,晶瑩剔透的整隻生醃蟹,比拳頭還大個兒的鹵鵝肝,竹簍裏排排坐的巴浪魚飯,噴香的海鮮小炒......活色生香的美味“陷阱”鋪排開來,直白地誘惑著每個路過的行人。

潮汕,這片以美食為第一信仰的土地,是絕不可能輕易放過夜晚的。國內幾座夜宵名城,大多主打一個火辣誘惑,不醉不歸;而潮汕夜宵性情更柔潤,負責熨帖一個又一個疲憊的“膠己人”(自家人)。

潮汕,24小時不打烊的美食供給站。

攝影/紀鑫達‍‍

保溫桶裏的白糜(潮汕人稱粥為“糜”)散布柔香,向捱過一日繁忙的潮汕人敞開懷抱。一碗熱騰騰的美味夜食下肚,又能同時飽足起來。

鹵水,生醃,魚飯,雜鹹......

一碗白粥也有百種精彩

在夜宵攤隨便掃兩眼,便知誰是全場地位最高了——雖然各桌菜式各不相同,但食客們無一不是抱著一碗寶貝白粥,極其享受地吸溜吸溜。盛在不鏽鋼桶裏的白粥,兩塊一碗隨時可續,其貌不揚,但入口就能懂得它的好。米粒煮到微微爆開,米湯滑嫩,一碗下去溫潤敗火。

白粥,潮汕夜宵桌上永恒的c位。

攝影/紀鑫達

可能在很多地方,白粥隻在早飯環節搭配簡單的鹹菜出場,但在潮汕,白粥是極萬能的存在,既能擔當早午晚餐的主食,又能在深夜時節攜萬千配菜一同出場這一頓是為“夜糜”,也是潮汕人最愛的夜宵選擇。潮汕人的核心夜宵觀就是“一碗白粥配所有”,夜糜攤上琳琅滿目的“打冷”(夜宵配菜),都是白粥的三千後宮。

說三千後宮可一點不誇張,這各類配菜的食材不僅橫跨海陸空,做法還各有各的絢爛,肥美的大蠔,有的浸在生醃料汁裏泛著瑩光,有的躺在烤架上滋滋冒香;脆韌的鵝腸,可能在鹵水裏吸滋味,也可能在炒鍋裏上下翻騰。此情此景,難免讓無數外地食客迷失了自我,發出深入靈魂的拷問:咱這......確定是喝粥的地方?

“打冷”大家族,葷素海鮮一應俱全。

攝影/紀鑫達

其實,最早的“打冷”還不是這樣的豪華套餐,早先潮汕人把冷盤小菜裝在籃子裏沿街叫賣,喊上一聲清脆的“擔籃啊”,附近的居民便聞聲而出,這聲“擔籃”,逐漸依諧音演化成了現在的打冷,隨著生活物質的富足,潮汕人也不斷豐富著打冷的大家族,把他們掌握的各種美味公式淋漓盡致呈現出來。

鮮嫩魚飯、“毒藥”生醃

沒人比潮汕人更懂海味!

沒有菜單的大排檔裏,初來乍到的旅客難免挑花了眼。好在潮汕膠己人愛攀談,好待客。他們會熱切地向你提供情報:先選條魚,魚飯最好恰!

魚飯,詮釋著極致的海洋之鮮。

攝影/紀鑫達

說是魚飯魚飯,其實並沒有飯。依海而生的本地漁人把魚當作日常口糧,這是他們給魚的甜蜜愛稱。為了極致鎖住鮮美,剛剛上岸的海魚就會被爭分奪秒處理,蒸熟,放涼。這樣處理出來的魚肉瓣瓣緊實,剖膛破肚夾上一筷送到嘴裏,能品到大海贈予它的甜香。

魚飯是潮汕老饕的白月光,生醃“毒藥”則是遊人們的朱砂痣。不少良心店家門口都貼著醒目的指南,勸誡大家謹慎嚐試、量力而行,然而還是攔不住的。也不能怪大家克製力不足,隻能怪這些生醃先動的手——醃蟹上的膏體盈盈欲滴,血蛤紅得誘惑,生蠔肉周身浸滿深色醬汁,美得實在太犯規了。

各色生醃,視覺上實在引人犯罪。

攝影/紀鑫達‍‍

關於生醃汁,潮汕人有各自的解題思路,普寧習慣用海鹽和米醋馴服生蟹,汕頭更喜歡於用醬油提鮮,前者鮮爽刺激,後者滋味更醇美。越珍惜生醃,越不能讓它在一眾夜宵中太早被享用,最穩妥的還是先拿白粥魚飯墊墊肚子,再專心致誌品味它。當季最好的膏蟹入口根本不需要細嚼,蟹膏在舌間就能自如完成滑行鹹,鮮,酸,甜,不同滋味在口中爆開。

每塊都沾著蟹膏的醃三目蟹,咬下去一口滿足。

攝影/紀鑫達

鹵水、雜鹹、海鮮熱炒

打冷王國的另一重組成

海貨固然搶眼,其他打冷品類也不落下風,鹵水,熱炒,雜鹹小菜,也是潮汕人離不了的日常美味。

顏色鮮亮的鹵肥腸。

攝影/許錦濤

店頭懸掛著的一排排鹵獅頭鵝,是隻有在潮汕才能看到的“5A級景觀”。潮汕一帶的獅頭鵝,體重和體積都比普通鵝要重量級很多,口味也在一眾鹵水中傲視群雄。點個拚盤,能把獅頭鵝身上的各種好滋味一網打盡,鵝肉軟爛不膩口,鵝肝鮮嫩大塊,鵝腸爽脆,鵝掌筋道彈牙。仔細品,也能體驗出潮汕的鹵汁的特別之處,口感上不求厚重,而是鮮甜有回甘。一鍋鹵水就是最好的寶貝,鹵什麽都絕美,大排檔老板最愛把一把把空心菜扔進去吸湯,隔一會兒再撈上來裝盤,簡直香掉牙。

走進鹵水攤,必得來點兒鹵鵝。

攝影/許錦濤‍‍

打冷攤上大多是事先預備的熟食,而海鮮熱炒為攤位貢獻了煙火氣。每張桌上出鏡率極高的“薄殼”,對內地朋友來說都是初次見,但對於潮汕人而言可是老夥計了。慧眼獨具的潮汕人發掘了這種其貌不揚的小海鮮,雖小,口感卻有嚼勁,下鍋和金不換(九層塔)一起翻炒之後,還帶著點勾人的異香。夜越長,食客們嘴裏吐出的薄殼就堆成越高的小山。

夜攤餐桌上另一道常見的炒麻葉,看似平平無奇,卻是“送粥神器”。潮汕人堅信,所有青菜都能被普寧豆醬輕易馴服,麻葉拌著一點豆醬炒,嚼起來簡直滿口留香。

一桌好菜配白粥,真溉好好恰!

攝影/紀鑫達

像這種當地食客鍾愛的家常味,在打冷攤上還有很多。菜脯蛋,橄欖菜,潮州老香黃.....是晚間最佳的清口小菜,也是伴隨潮汕人幾十年的簡單幸福。打冷最大的好處便是豐儉由人,能組成一桌款待遠方來客的豐美大餐,也能供三兩知心人深夜閑話——這才是真熨帖。

後半夜還在加班剖豬

潮汕人吃肉到底有多卷?

除了人頭攢動的走鬼檔之外,潮汕的午夜還有一個地方熱火朝天——菜市場的豬肉鋪。

這裏的菜市場,淩晨一兩點還有“二師兄”源源不斷地送進來,扔上砧板,再被利落分解。它們並不都等待天亮後的買客,而是被直線送到夜宵餐館的鍋裏和餐桌上,如此鮮美而少異味的豬肉片在熱湯裏翻滾之時,桌邊的一批食客正翹首以待著。在潮汕,過了零點才是肉食者最幸福的時間,夜太美,盡管再危險,總有人黑著眼眶熬著夜。

深夜粿條店,等待“檢閱”的各色豬肉和豬雜。

攝影/許錦濤

沒辦法,肉不過夜是無法滿足潮汕人對“鮮”的堅持的。以另一項譽滿天下的潮汕吃食——潮汕牛肉火鍋為例,潮汕人追求牛肉品質的極致,不僅願意不遠萬裏把雲貴川一帶的優質牛運過來現殺現屠宰,還在加工環節上麵極其熱切地內卷自己,發明出了一場和時間賽跑的遊戲——供給火鍋店的牛肉一天內有多個宰殺時段,不同環節嚴絲合縫通力合作,隻為了讓鮮肉在兩三小時內就能順利端上餐桌。

而夜攤的顧客和廚子,甚至能一同心甘情願熬到後半夜兩三點,大家在等的,就是這淩晨剛宰好的最鮮的豬肉。

如果你半夜兩點被本地朋友叫起來去菜場吃粿條,請原諒他,他隻是太會吃了。潮汕人深信,美味與距離是成正比的,所以開在菜場裏邊的粿條攤近水樓台,籠絡著最多的饕客們。

淩晨1點屠宰完,最快半小時就能切肉上桌——這就是潮汕速度。

攝影/紀鑫達

剛從二師兄身上取下的豬頸肉鮮到不需要過多處理,在沸騰的鍋裏淺劃幾下就能出鍋,變成粿條湯上的豪華蓋碼。夾上一筷子送入口中,滑嫩適口就不說了,嚼起來甚至還帶點甜香。哪怕不少遊人這個點已經困得眼皮子打架,吃完之後也要重新找回意識,無怨無悔地跟同伴說,我明天還來,跟嗎?

但要想嚐遍二師兄身上的鮮,除了粿條,不妨轉戰豬雜火鍋的戰場,這裏能把豬身上的所有部位安排得明明白白。心,肝,腰,肚,腸.......十幾個部位齊齊整整端上桌,各有神奇口感,鍋內沸騰的胡椒湯底,又賦予它們一層神秘滋味。究竟有多鮮,隻有舌頭才知道了。

蠔烙,腸粉,炒粿,豬腳飯......

潮汕碳水的“千層套路”

清淡鮮甜是潮汕夜宵的口味共性,但高頻出場的碳水還是讓人很有負擔的。流連於大排檔的潮汕人倒是安之若素,沒辦法,來都來了,乖乖就範吧,就算逃過了夜粥,逃過了粿條店,也遲早淪陷在其他攤位的濃香中。

又油又香的豬腳飯,潮汕人戒不掉的癮。

攝影/紀鑫達

要在這眾多深夜碳水中評出一個“萬惡之首”,那必然得是蠔烙。滿滿當當的一盆生蠔肉拌上薯粉和蛋液,變成妥妥的熱量炸彈。秉著“厚朥熱火香腥湯”的潮汕精髓,一張張蠔烙餅被炸得外酥內軟,光一份就能占盡胃裏大半內存。腸粉在潮汕也尤其顯得貪心不足,廣式腸粉皮通常都香滑堅韌,汕頭的腸粉皮則薄如蟬翼,被滿溢的餡料撐得大腹便便,這麽一盤總是看得食客們憂心忡忡:這一盤下去,得胖幾斤啊?

份量太足的蠔烙,被夾起來時蠔肉甚至會掉下來。

攝影/紀鑫達

高啟強最愛的豬腳飯,還有鑊氣十足的炒粿條,都是不少夜班人戒不掉的誘惑。而熱愛湯湯水水的人也有不少選擇,海鮮魚麵,豬肉丸,鱔魚粥......捧上一碗細嗦慢咽,吃完之後能舒服得沁出一身細汗。再腿著去買份十幾塊錢就滿滿一大盆的甘草水果,果肉沾著酸梅汁入口,一切煩悶都能消釋在晚風裏。

甘草水果,潮汕人的專屬快樂。

攝影/紀鑫達

潮汕夜宵桌上的吃食,更像是白日飲食的延長線。雖說其中不少品類都是白天晚上皆宜的,但潮汕人更願意把它們留到晚上,用舌尖上的最愛點綴一天的末尾。不論多晚歸來,這都是他們的固定環節,如此疲乏的靈魂才算是被安穩地托住,穩穩當當地回到五髒六腑中。

地狹人稠的潮汕土地,給予潮汕人的其實不多。千百年來,他們被自然的推力推向外,一頭紮進海洋不停探求,直到謀求出一片廣闊天地。

在八角樓消磨夏夜的食客們。

攝影/紀鑫達

白天,他們在生活中浮沉,夜晚,他們貪婪地需索家的臂彎,餐桌邊的美味是船錨,故鄉是他們的岸。

看了這麽久,餓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