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興親母殺子現場探訪:房門外仍殘留斑駁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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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高三學生倒在了血泊中,行凶嫌犯是他的母親。

1月7日,杭州蕭山區衙前鎮安泰商務酒店8505房間發生命案,高三學生樓某傑遇害身亡。



慘劇發生8天後的1月15日,記者來到安泰商務酒店8505房間,門緊閉著,看不到裏麵的情景。

拇指指甲蓋大小的血斑,弧形條狀、噴射樣的血跡,星星點點地從房間裏延伸展到門口。地上殘存的血跡,仍未被人打掃幹淨,在米黃色的地磚的襯托下,血跡看起來很是刺目。



一個棕黃色敞口的收納箱放在房門口,突兀地擋著過道。收納箱裏雜亂地放著一雙男性棉拖鞋、一條毛巾和一個用過的口罩,靠近房間門的走廊上還扔著幾團酒店浴巾狀的長布,像被人擦抹過什麽東西後隨意地扔在地上。



殺子後,親母既不報案也沒逃遠

案發當天,南下的寒潮正襲擊這座城市,杭州當地發布了嚴寒警報,當天最高氣溫隻有零攝氏度。

據接近警方的知情人透露,1月7日早上,樓迪女因兒子休學的事情,與兒子發生爭執,並搏鬥,後樓迪女用刀將兒子殺害。

該知情人透露,刀傷在遇害人樓某傑脖子處,酒店門口的大量未擦抹幹淨的血跡大致來自於此。120醫生趕到現場後確認他已死亡。

4小時後,46歲的樓迪女被民警找到,她正在酒店附近的一條河邊徘徊,並未走遠。在警局裏,她很快交代了殺死兒子的案情。

1月15日,杭州蕭山區衙前鎮,正午的太陽大剌剌地照著,有點晃眼,跟一周前相比,氣溫飆升到20攝氏度,仿佛寒冬已經過去。

安泰商務酒店是馬路邊的一幢六層商務建築,一樓開著超市、餐館,商務酒店占著一個門麵的位置,二層是安泰洗浴中心。



"一下子來了四輛警車,警察們忙了一下午。"餐館老板娘對安泰商務酒店那天發生的事印象深刻。盡管隻隔著幾米遠,但餐館老板和夥計們那天忙於生意,沒去看熱鬧。

中午12點左右,安泰商務酒店老板跑到餐館,要求餐館準備幾個菜,為客人安排中午飯。恰好那天附近電路出故障,酸菜魚館的廚師隻為他們備了簡單的午飯,"八個人,總共燒了一條酸菜魚、,八碗蛋炒飯。"廚師記得,警察們吃完午飯忙到下午三四點,就全部撤走了。

後來,他聽說酒店發生了命案,就過去詢問。酒店老板一臉無辜狀,還反問道,"要是這樣,我酒店還能繼續開麽。"老板給出的說法是,當天是因為住店的兩個客人發生爭執毆鬥,"根本沒有殺人這檔子事。"

案件發生8天後,安泰商務酒店已處於正常營業狀態,中午時分前台冷冷清清,一個上年紀的阿姨在看店,她用拖把反複認真地擦拭大堂地板,對1月7日早晨的那一幕,她神情鎮定地完全否認看到或聽說過什麽。



乘坐電梯到上到5樓,一地沒有擦抹幹淨的血跡和狼藉的現場,昭示著這裏曾發生過不同尋常的事情。



案發地8505房間門市價為每晚128元人民幣。據警方通報稱,1月6日15時45分許,樓某傑與其母親樓迪女一起入住安泰商務酒店8505房間,直至1月7日10點20分許被酒店服務員發現死在房間,但樓迪女已不知去向。經現場勘察,樓某傑疑似被他殺,樓迪女有重大作案嫌疑。

經偵查,民警於12時35分許在衙前鎮衙前村官河邊抓獲樓迪女。1月15日紹興市政府新聞辦通報稱,網傳"紹興學生跳樓自殺"係假消息,官方通報稱,2021年1月7日上午,樓某傑在杭州市蕭山區衙前鎮一賓館內死亡,其母親存在重大作案嫌疑,目前,蕭山警方仍在對案件仍在進一步偵查中。

官河離安泰商務酒店並不遠,是衙前鎮一條內河,河麵不寬,水也不深。從酒店服務員發現遇害人,到樓迪女被抓獲,有2個來小時,她既未報警,也未打120求救,隻是在酒店附近轉悠。

別人眼裏令人羨慕的一家

衙前鎮是杭州蕭山區和紹興市相鄰的一個鎮。樓迪女並不是蕭山衙前本地人,她家在距此30多公裏的紹興市。

樓迪女出於何種原因,帶兒子跑到衙前鎮入住路邊這家不起眼的商務酒店,事發當天到底發生了什麽,?導致她揮刀殺人?,樓迪女殺子用的刀具是自行攜帶還是酒店附近購買?,目前均無法獲知。

樓某傑與母親樓迪女的戶籍地在紹興越城區,他童年生活在城區市中心的一片老居民區,這裏有他父親所在單位分配的居住宅樓。

樓某傑的父親是紹興市人民醫院內分泌代謝科的主任醫師,從浙江大學醫學院畢業後,一直在該醫院工作,逐漸成長為該領域的專家。

1999年紹興市中心城市廣場拆遷改造,原城市廣場居民統一被安置到城西快閣苑小區,樓某傑一家也搬遷至此。這是紹興市迄今為止最大的居民安置小區,與現在的商品房比,快閣苑小區配套設施已顯得老舊落後了。小區門外是狹窄的街道以及雜亂的商鋪,裏麵有一條筆直的通道,兩邊的居民樓多是低層,沒有電梯,內部的綠化較少,隨處可見裸露的土地,一些地方還有居民在種菜。



樓迪女家曾經住過的快閣苑仲夏坊一處房子,兩二年前已經易主。新主人是一位女士,她半掩著門說,兩二年前她老公從樓醫生手裏買下了這套房,簽下協議後,她見過女主人一麵,但印象已經很模糊了

房子的新主人並不清楚原主人一家搬遷至何處。事發後,樓某傑父親已暫時不在紹興市人民醫院內分泌代謝科工作,他同事表示,"樓主任最近沒有來,下周估計也不會來。"當問及原因時,她隻表示這是醫生私人的事情,她不清楚。

從外人看來,樓家是一個令人羨慕的家庭,有在市人民醫院做主任醫師的父親,還有在紹興一中上學的兒子。而樓迪女的職業尚不清楚。

"這一家人都很優秀。""他爸平時太忙了,主要是他媽在照顧他。他媽也是一個很優秀的人,平時說話也有理有據的。"

不願參加高考的孩子

知情人透露,樓迪女夫妻倆都是紹興諸暨人。兩人對兒子要求很高,樓某傑也很爭氣,從小學習就很好。

遇害人樓某傑就讀的紹興一中,是紹興市最好的高中之一,樓某傑所在的高三(1)班是一中現有的三個創新班之一。



一位2001年至2004年就讀於紹興一中的校友表示,"創新班是競賽班的別稱,排在年段第一,就是(1)班。紹興本地人俗稱尖子班,能進尖子班,是孩子學習成績好的最好證明。誰家孩子在一中尖子班,是父母教誨孩子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最好榜樣。"

這位昔日的校友稱,創新班的同學當時每人要參加兩門競賽,一般而言都會首先選擇數學,然後根據個人興趣選化學、物理或計算機。創新班的孩子學業負擔顯然比其他普通班的要重得的多,但同學們在校園裏遇到他們,與別的同學相比,看不出有明顯壓力。他們看上去都很樂觀,也有調皮搗蛋的時候,甚至有人迷戀電腦遊戲。但臨到考試,就顯出不同,"感覺學霸就是學霸,智商都很高,學習效率也不一般,別人學一個小時的功課,他們學20分鍾就明白了。"

據有媒體報道,遇害人樓某傑在班裏學生成績中上,但從去年9月開始請假休學,學校曾派出三名老師做過家訪。浙江今年1月高考選考,樓某傑也沒參加高考選課考試,"說是不肯參加高考。"對於學生休學和不參加高考的原因,校方領導稱並不清楚,但他否認了學生有抑鬱症的說法。

"(聽說這件事情之後,)學校老師心裏也很悲痛。學校針對學生抑鬱症會有一些相應的預案。"紹興一中教學處的馮老師這樣說。據馮老師說,紹興一中校內配備有兩名專職心理健康教育教師,對學生心理健康進行幹預。

"高一的時候會有心理健康課。"紹興一中高三年級一位男同學表示,已聽說樓同學的不幸遭遇,他說重點中學高三階段學業負擔確實很重,"老師跟我們說,(心理疏導)我們有需要的話,可以去心理健康教室預約。"但他表示本班的氛圍比較好,自己並沒有去做過心理疏導,也沒有聽說班裏有同學去做過心理疏導。

"可能是被逼瘋了吧,孩子把媽逼瘋了,媽把孩子逼瘋了。"案件發生後,有網友這樣猜測。據悉,樓迪女殺子後,情緒很不穩定,警方也在對她進行嚴密監管和及時心理疏導,其殺子具體原因還有待案情偵破揭曉。

但慘劇的發生,再次將學生的心理健康問題以及親子關係問題推到了風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