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在沙漠中的古城——黑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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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在沙漠中的古城

黑水城黑水河上的城,當地蒙古語稱為哈喇浩特(Khara-Khoto)。該城位於黑水河下遊,在沙漠的南緣。黑水河就是古代傳說鴻毛不浮的弱水,流過巴丹吉林沙漠,灌溉著農田草場,使這裏成為宜農宜牧的綠洲,而最終流入居延海中。此處為從中原往北連接蒙古和南俄草原絲綢之路的要道,從附近北周的大同城和出土的居延漢簡,可見漢晉時期曆來為軍事、交通重鎮。


關於這個綠洲的最初記載見於公元前五至三世紀的漢文地理文獻。公元前二至一世紀中國就擁有了這塊曾是匈奴人的土地。在七至八世紀,由於唐王朝的擴張,這片綠洲成了商業和戰略的重要據點,在那裏建起了城堡。從八世紀中葉起大約至九世紀中葉,這裏屬於吐蕃,然後屬於回鶻人。


直到十一世紀三十年代,西夏人(漢族人稱他們為黨項、納弭或蕃涼弭人,老百姓自稱為番人、弭藥人,藏族人叫他們弭良格,一作米納古。譯注)占領了這片綠洲,重建並擴大了城池,並於此設置黑水鎮燕監軍司,作為北方的軍事重鎮。西夏(1038-1227)這個由黨項人為主體在中國西北部建立的少數民族政權,前期和遼、北宋,後期與金朝並立。曆經十帝,享國189年,對此地進行了長期的統治和管理。


1227年黑水城城池被成吉思汗攻占。從蒙古占領中恢複元氣以後,它又一次成為從甘州(甘肅張掖)到蒙古汗所在克魯倫河大本營的重要據點。黑水城在元朝擴建並成為新行政區亦集乃路的重要城市。元世祖至元二十三年(1286)在此設亦集乃路總管府。亦集乃即今稱額濟納,均源於西夏語音。1368年元朝覆滅以後,現在內蒙古的部分領地和亦集乃綠洲相鄰的土地曾屬於短命的北元(1370-1402),直到十四世紀末,黑水城毀於明朝的征伐。


黑水城遺址位於今內蒙古自治區額濟納旗政府所在地達來庫布鎮東南25公裏處,在兩條幹涸河床匯合的荒漠台地上。內蒙古考古隊分析黑城的廢棄原因,認為應在擴郭帖木爾失敗後不久。究其原因,元末喪亂,明廷無暇北顧,亦集乃城喪失了在政治軍事上的重要地位,政權癱瘓,人心離散,河渠不修,水道絕流,迫使生民逐水草而去,留下孤城一片。所以黑城不僅包含西夏和元代,也部分地包含了北元時期的一段曆史。黑水城從明代以後,就湮沒在曆史的沙塵中。


探險與考察

十九世紀末到二十世紀初,是國際東方學界對中亞地區積極考察的時代。幾乎每年都有考察團去亞洲。德國人、英國人、法國人、日本人、瑞典人、俄國人都投入了很大的力量,來對中國新疆北部和南部的綠洲、甘肅敦煌、內蒙古和西藏進行地理考察。科學研究的興趣和政府的政治意圖交織在一起。對黑水城的考察,最著名的就是俄羅斯的柯茲洛夫探險隊。


俄羅斯早在十九世紀八十年代末期就萌發了對古代中亞的興趣。早在柯茲洛夫(П.К.Козлов)的成功旅行之前,俄國和歐洲許多研究者就已經開展了考察。1882年,柯茲洛夫成為著名旅行家普爾熱瓦爾斯基( Николай Михайлович Пржевальский )的學生。第二年,二十歲的柯茲洛夫就參加了普爾熱瓦爾斯基的第四次中亞考察。柯茲洛夫1899-1901年的蒙古-安多之行,就是沿著黑水河進行的。這條河的下遊便是黑水城廢墟。1886年波塔寧(Г. Н. Потанин)第一次從當地居民那兒聽說有個黑水城;柯茲洛夫也是在踏上這條線路後,第一次聽說這個埋沒在沙漠中的城市。

1907-1909年蒙古-四川考察是柯茲洛夫的第五次中亞考察。駝隊所走的是一條連接中國中原和西部的古道。在柯茲洛夫以前很久的元代忽必烈時期,威尼斯商人馬可波羅(Marco Polo)就曾沿著這條道路進入中國。他看到一個真實的額濟納並作了記載。但是,柯茲洛夫當時既不知道他是沿著馬可波羅的足跡行走,也不知道他的前方有多麽古老的城市遺址。1908年3月19日,考察隊初次來到黑水城。當年4月1日到13日,俄國柯茲洛夫探險隊在黑水城遺址發現了大量西夏文文獻和其他文物,受到俄國地理學會和東方學家的高度重視。


1908年12月,他們受命改變到別處探險的計劃,在1909年5月底到6月初,再次到黑水城繼續發掘尋找,6月12日至6月20日發掘了黑水城西麵河岸邊著名的塔,取得了聞名於世的重大發現。柯茲洛夫兩次發掘,總共獲得5000多號文獻,近兩千件藝術品和考古材料。這次發現,被譽為和殷墟甲骨文、居延漢簡、敦煌遺書並稱的二十世紀初最為重大的考古發現,為西夏學和其他各項研究奠定了基礎,並形成泱泱大觀的嶄新學科。


柯茲洛夫在黑水城的探險活動轟動了全世界,以至英國《泰晤士報》一度誤傳他發現的是成吉思汗的陵墓;各國探險隊也紛紛改變計劃,奔向黑水城,期望繼續有新的收獲。

1914年5月,英國斯坦因到達黑水城。他首先在城內發掘了幾處寺廟、寺塔廢址以及城西的垃圾堆,主要在城東北角的廢塔遺址K.K.Ⅲ.找到了大量寫本;而在距離城西北角大約300米的河邊大塔被定為K.K.Ⅱ.的地點,發現了西夏文寫本1100件,西夏文印本300件,漢文寫本59件、印本19件,藏文寫本13件。而實際上,現有英國國家圖書館西夏文文獻的編號約近4000號。其著作《亞洲腹地》(Innermost Asia)介紹了對黑水城及其周邊地區的考察發掘情況,詳盡介紹了編號為K.K.(蒙古語Khara-Khoto的英文縮寫)係列Ⅰ、Ⅱ、Ⅲ、Ⅳ、Ⅴ、Ⅵ、Ⅶ、Ⅷ各個地點的出土情況,以及對數百件文物的描述。


斯坦因繪黑水城測繪地圖

1924年,美國的華爾納也到黑水城進行了發掘,撰寫了《遙遠的中國之路》(The Long Road in China)。1927年9月28日,瑞典斯文赫定和徐炳昶、袁複禮等組成的中瑞聯合科學考察團到達黑水城,考察團僅停留了幾個小時,斯文赫定畫了佛塔和清真寺的速寫,作了簡單的測量和描述,沒有發掘。黃文弼做了些考察活動,采集了數百件文書經籍殘片。


此後的考察,就是1963年內蒙古文物工作隊、1976年和1979年甘肅省文物工作隊、1978年中國社會科學院曆史研究所、1983年和1984年內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聯合阿拉善文物工作站的發掘采集工作。關於黑水城的測繪和考古發掘,柯茲洛夫基本上是盜寶人的做法,幾乎沒有符合考古發掘程序的科學記錄;斯坦因所做的工作相對完整、科學,測繪圖也比較準確。考古的最終完成理所當然地應當也確實由內蒙古管理部門來擔當。

俄藏黑水城藝術品的價值

俄藏黑水城文獻占據傳世西夏文獻的絕對多數,是絕對重要的收藏,與之相應的黑水城藝術品也是無可替代的極品珍寶。這些材料大多數是獨一無二的,至少在兩個方麵:一是在藝術史上,這些材料是繼敦煌藏經洞以後的最重要的發現,是中國美術史不可或缺的重要環節。如木板畫《佛頂尊勝曼荼羅》,金代年畫《四美圖》《關公像》,緙絲《綠度母》,麻布畫《金剛座佛》《多聞天》,絹畫《水月觀音》《唐僧悟空》《梵網經菩薩四十階位圖》,雕塑《雙頭佛像》,大量版畫雕板和《元中統鈔》等;二是在佛教圖像學和藏傳佛教曆史上,具有獨特的詮釋意義。


黑水城藝術品,作為無可替代的佛教美術作品群體,將日益顯示其在時間和空間維度上的不可缺失。時間的垂直演進上,和敦煌藏經洞資料一樣,在所涉及的所有領域中,都將引發對於舊有結論的重構和改寫,產生革命性的顛覆。比如繪畫史、雕塑史、密教史、絲綢史比如西夏繪畫對唐、五代宮廷繪畫的繼承,比如某一畫種風格、技法、材料使用的嬗變和發展,等等。


在藝術風格和手段上,黑水城繪畫填補了從敦煌壁畫到宋元院畫的缺位,無論是對應尉遲乙僧、張(僧繇)家樣、周(昉)家樣;吳(道子)家樣的吳帶當風、曹(不興)家樣的曹衣出水,還是運用鐵筆十八描的折蘆、釘頭鼠尾等筆法,都能看到漸變或突變的關係;空間的橫向比較上,黑水城繪畫對於宋代、遼代、金代,甚至和吐蕃、回鶻以及中亞的繪畫的交互作用,在宋代院畫基礎上補充的民族心情和元素,都是意味深長的。對於前朝和後期文人畫、山水畫、工筆畫、花卉、仕女、人物肖像畫、水陸畫等等的關係和影響,對於吸收夏半邊、馬一角的構圖形式,都是曆曆在目、有跡可尋;在藏傳繪畫中,來自中原、印度、中亞的布局、色彩、細節的描寫,熔鑄了多元文化交流的成果。無論是宗教圖像學的詮釋,或者是純粹的技法、風格、材料、顏料分析等,黑水城繪畫都是前所未有的資料集群。

黑水城出土的藝術品,屬於三種不同的藝術傳統:漢式、藏式和中亞風格。而這些作品中,有關佛教藝術繪畫,主要以藏傳佛教為主,而藏式風格中,又依據不同年代,反映出衛藏、後藏、安多等地的技法,同時融合了印度、尼泊爾的風格;中亞樣式中融合了從波斯薩珊到回鶻的風格;而漢式繪畫中融合了唐宋宮廷院畫和宋元文人畫以及遼、金的風格。對其進行細致的梳理和綜合是很有意義的。此外,黑水城出土的藝術品所見的密教教法和中原藝術的完美結合;堪稱中國之最的年畫、緙絲等,對於中國版畫、織繡藝術的曆史和工藝學等研究都是至關重要的實物資料;彩塑、繪畫技法、顏料等諸多細節,均值得我們進一步探索與研究。


俄藏黑水城藝術品欣賞

從敦煌和黑水城文獻文物流失至今的100餘年間,中國的敦煌吐魯番學界和出版單位,將二十世紀最重大的考古發現直接轉化為二十世紀最佳古籍整理圖書,形成文化建設的重大戰略資源。2008年,在黑水城在古道西風中沉睡了漫長的一個世紀,而其精氣所寄的文獻和文物,則在遙遠的涅瓦河畔默默綻放一百周年之際,在時任俄羅斯艾爾米塔什博物館館長皮奧特洛夫斯基、副館長維林巴赫夫,以及中國藏品部研究館員薩瑪秀克博士的通力支持下,在西北民族大學副校長趙德安、西北民族大學海外民族文獻研究所束錫紅所長等的全力合作下,在上海古籍出版社總編輯趙昌平、社長王興康、敦煌西域編輯室主任府憲展等的努力下,《俄藏黑水城藝術品》作為上海古籍出版社敦煌西域文獻文物集成項目的一個重要子項目正式出版。其中公布的珍寶,有許多件堪稱現存文物中的 中國第一。譬如,現存最早的泥活字印本,現存最早的金代雕版印刷年畫《四美人圖》和《關公像》,現存最早的緙絲佛像《綠度母》唐卡,世界唯一保存的彩塑《雙頭佛像》,以及可以確定早於西藏地區現存元代八思巴創建黃教之前的大批藏傳佛教唐卡如《金剛座毗盧遮那佛》《星曜曼荼羅》和其他密教繪畫。本書全部采用艾爾米塔什博物館的大幅原拍底片製作,是美術史、佛教造像學、西夏學、藏學、唐卡史研究不可或缺的資料。


《俄藏黑水城藝術品》中主要收錄俄藏黑水城藝術品中的佛教美術作品,包括顯教的漢傳佛教藝術品和密教的藏傳佛教藝術品。由於時代更替,由於地域的、民族的特點,這些藝術品既表現了中國佛教史到宋遼夏金元時期的變異,也表現了黨項、契丹、女真、蒙古政權對吐蕃、回鶻、中原藝術的兼容和融合。以下摘引書中部分精美藝術品彩圖,讓我們一起向遠去的曆史與文明致敬。


阿彌陀佛來迎


阿彌陀佛來迎


金剛座佛

金剛座佛和八塔

藥師佛

藥師佛局部

持國天曼荼羅

多聞天曼荼羅

騎白馬的多聞天


土曜與木曜


眾星曜簇擁的熾盛光佛


普賢菩薩


騎獅子的文殊菩薩


大勢至菩薩


普賢菩薩和供養人


普賢菩薩


水月觀音菩薩


阿彌陀佛淨土世界


梵網經菩薩四十階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