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華南海鮮市場老板稱“每月幾萬幾萬往外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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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因為一場疫情,武漢這座“英雄的城市”幾乎完全停擺。我們選擇選擇華南海鮮市場、漢口火車站、長江大橋、百步亭社區、金銀潭醫院、雷神山醫院、方艙醫院、武漢病毒研究所、武漢大學等疫情防控地標,觸摸這座熟悉又陌生城市的麵龐。

武漢你好,我想見你。

華南海鮮市場:疑似“疫源地”再提樣

驟然而至的休市,讓市場經營戶常年不變的生活軌跡發生偏移,“以後要再從事這個行業,恐怕已經沒你的位置了”。

華南海鮮批發市場,全副武裝的工作人員正準備進入。(南方周末記者馬肅平/圖)

從充滿煙火氣的市井之地,到人人唯恐避之不及,武漢華南海鮮批發市場僅用了不到兩個月。

雖被冠以“華南”之名,但這裏是華中地區最大的海鮮市場,江城餐飲業的配送中心。除給各酒家飯店批發供應,一些單位的年終尾牙、團建聚餐亦會來此采購。

自2020年的第一天,華南海鮮市場休市整頓後,除專業人員每日消毒四次,其他時間這裏幾乎不見人影,所有入口均被封鎖,隻剩兩位保安駐守,負責看護場內物資、禁止無關人員入內。

與市場一牆之隔的“萬科傳奇悅庭”和“萬科傳奇唐樾”,小區一片寂靜。林立的高樓之中,這片低矮雜亂的舊市場很是不搭。一條新華路,將市場分為東、西兩區,東西走向的15條街,又將千餘戶經營戶分隔開來。

2月20日下午2點,十多名身著防護服,拎著檢測箱的男子,從西區十五街進入市場。“他們是來提樣。”保安稱,這些人來自防疫部門、中國科學院和武漢市公安局。警察負責在商鋪裏拍照,此前曾來過多次。卷簾門偶有拉起的刺耳聲音,回蕩在空落落的街區。

華南海鮮批發市場從2020年元旦休市至今。(南方周末記者崔慧瑩/圖)

這個距漢口火車站不足一公裏、麵積達5萬平方米的批發市場,除了各類海鮮之外,還存在多家野生動物交易商鋪。西區一街明誌海鮮批發的老板就曾被要求配合調查,“問我市場裏都賣些什麽”。1月21日,病毒溯源的“階段性進展”通過app推送到了他的手機上——中國疾控中心病毒病所從西區七街和八街靠近市場內部的區域,提取到了最多的陽性標本,由此高度懷疑疫情與野生動物交易相關。

不過,“疫源地”之說並未得到公認。《科學》雜誌認為,華南海鮮市場或許不是唯一的疫源地,因為第一批41個確診病例中,有13個並無華南海鮮市場無接觸史。

2月22日,中科院西雙版納熱帶植物園的一項研究,再次印證了這一假設。研究推測,可能有攜帶者傳染了去華南海鮮市場的人,結果將人流擁擠的市場變成了病毒傳播爆發點。

休市之後,華南海鮮市場曾組織商戶到現場退租。西區後街附5號汈汊湖大閘蟹的老板胡勇(化名)就接到市場通知,要求攜帶營業執照原件、身份證和銀行卡,前往市場辦公室領取一萬元補助。

驟然而至的休市,讓他常年不變的生活軌跡發生偏移,一家人賴以生存的飯碗也出現了危機。胡勇一家三口人,孩子在讀大學,以往除去家裏開支,月月都“剩大幾千塊錢”。胡勇雇有五個工人,每人最低工資五千多元,加上家裏的日常開支和房貸,現在每月“幾萬幾萬往外虧”。

比起兩三個月就快斷掉的資金鏈,胡勇最擔心把客戶丟了。 “封城”期間,他隻能在家待著,他對華南海鮮市場的複市已經不抱希望,“以後要再從事這個行業,恐怕已經沒你的位置了”。

漢口火車站:春運大潮戛然而止

一對滯留福州一個月的母女,搭過路火車抵達武漢,71歲的老人與40歲的女兒,打算步行十幾公裏回家。即便手上舉著福州開具的隔離14天健康證明,她們站在路邊每一次揮手攔車,也隻留下呼嘯而過的尾氣與無望。

交通樞紐漢口火車站空無一人。(南方周末記者馬肅平/圖)

華南海鮮市場以西800米就是漢口火車站,這座武漢客流量最大的火車站正迎來最冷清的一個春運。

火車站雖空空如也,保潔員胡大爺的工作卻不輕鬆。每天上午、下午2次,胡大爺要用蘸了消毒水的拖布,擦拭近百個鋥亮光潔的金屬垃圾桶,推著清潔車走完廣場一圈,大半天就過去了。

他所在的百人保潔團隊,負責漢口火車站四萬多平米的衛生,平均每天處理8.4萬旅客路過的“痕跡”,2019年的峰值是16.5萬人,垃圾車要跑個幾十趟。

為保2020年春運,這位家在湖北孝感的老漢,原本就選擇了留在武漢繼續工作。他每個月領2400元工資,主要工作就是給垃圾箱“洗澡”,最討厭人們吐在垃圾箱上的痰漬、隨處亂扔的煙頭。

他並不知道近鄰華南海鮮市場12月底就暴發了新冠肺炎疫情,真正意識到疫情嚴重是在1月23日上午10時——有旅客持當日車票出城,車站一封,瞬間受阻。

春運大潮戛然而止,但保潔隊即便隻剩五十多人還要維持正常工作,除每天給廣場消毒外,他們還要幫周邊幾個酒店內駐紮的援鄂醫療團隊、定點隔離人員處理垃圾。

在武漢,垃圾分類還沒正式落地,大多時候,環衛工人得戴著手套從垃圾堆裏撿出口罩、醫用手套等有害垃圾單獨處理。旅客留下的果皮紙屑少了,給前線運輸物資的大批紙箱,被人摞成1米高,綁在摩托車後座上拉走。

一對滯留福州一個月的母女,搭過路火車抵達武漢,打算步行十幾公裏回家。(南方周末記者崔慧瑩/圖)

在城市的公共交通停擺後,一輛摩托車也屬奢求。2月20日下午,南方周末記者在漢口火車站看到,一對滯留福州一個月的母女,搭過路火車抵達武漢,71歲的老人與40歲的女兒,拖著行李跟蒸飯鍋,打算步行十幾公裏回家。

由於私家車不能出小區,社區車輛沒空接她們回家,即便手上舉著福州開具的隔離14天健康證明,她們站在路邊每一次揮手攔車,也隻留下呼嘯而過的尾氣與無望。

武漢長江大橋:懷念它堵車的熱鬧樣子

傍晚6點本該是下班高峰,但橋上雙向四車道,每分鍾僅有20輛車飛馳而過。往日裏,每天都有大批遊客拍照打卡,甚至發生一些剮蹭交通事故,都湧動著人間煙火氣。

從武漢長江大橋俯瞰臨江大道,雙向六車道的馬路空無一人。(南方周末記者馬肅平/圖)

武漢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熙熙攘攘的人群、此起彼伏的汽車鳴笛聲一夜之間消失不見,就連曾經需要限號通行的武漢長江大橋也因疫情歸於寂寥。

傍晚6點本該是下班高峰,但武漢長江大橋的雙向四車道,每分鍾僅有20輛車飛馳而過。“不是防疫急需,不要開車出門”的標語,閃爍在大橋路口處。

在此處工作多年的交警小哥唏噓感慨,從沒見過這麽空曠的武漢長江大橋,甚至開始懷念它曾經堵車的熱鬧樣子。往日裏,每天都有大批遊客拍照打卡,甚至發生一些剮蹭交通事故,都湧動著人間煙火氣。

“不是防疫急需,不要開車出門”的標語,閃爍在大橋路口處。(南方周末記者馬肅平/圖)

高峰時,平均每隔六分鍾就有一列火車駛過武漢長江大橋,那種帶動橋身的轟鳴震顫,總讓人記起這座“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的大橋多麽別致——在武漢的11座長江大橋,各有名稱。1957年落成的武漢長江大橋,是萬裏長江上的第一座鐵路、公路兩用橋。

比起1985年才“重建”的黃鶴樓,1957年落成的武漢長江大橋見證了江城風雨變遷,是武漢的真正城市名片。攝影愛好者會扛著長槍短炮走上大橋,向南去武昌,到黃鶴樓去拍街景;向北往漢陽,留住鸚鵡洲大橋的橘紅色倩影。

2月21日,武漢長江大橋燃放煙花“驅瘟疫”的視頻刷屏網絡。五彩斑斕的煙花中,長江大橋上空清晰可見“消滅病毒”的鮮紅字樣,經媒體查證,這條焰火視頻係長沙瀏陽一位煙花攝影師電腦合成。盡管如此,網友依舊為此動容。

曾經需要限號通行的武漢長江大橋,因疫情歸於寂廖。(南方周末記者馬肅平/圖)

事實上,在中國39座沿江城市中,隻有武漢被稱作“江城”。長江和漢水兩江交匯,將武漢分成了漢口、武昌、漢陽三鎮,隔江相望。將武漢三鎮連體,南北大動脈京廣鐵路打通,都是武漢長江大橋的重要作用。

彼時,為舉全國之力建成武漢長江大橋,這座大橋的鋼桁,亦有北京的工程技術人員,四川的技工,河南的輔助工的血汗。六十多年後,盡管人們在麵對未知病毒時稍顯張皇失措,但在疫情麵前,這份八方馳援的情誼底色不變。

百步亭社區:“萬人宴”成為眾矢之的後

為了不讓這個庚子鼠年最“火”的社區居民“趕大集”,以往在機關單位裏公務員,忙起了入戶查表、幫居民買牙膏跑腿兒的活計。

百步亭社區某小區門口,工作人員和誌願者正在分發團購物資。(南方周末記者崔慧瑩/圖)

即便隔著紙箱,辣椒的清冽辛香也能直竄鼻子。在武漢江岸區百步亭社區黨群服務中心,愛心企業捐贈的30噸尖椒和南瓜,堆得如城牆一般。

這裏曾是“萬人宴”的中心主會場,4萬多名居民準備的13986道菜品,就擺在同一個位置。

因在疫情暴發前舉辦大型社區活動,百步亭成了庚子鼠年的最“火”社區。沒人想到,連續二十年成功舉辦的“社區團年飯”,會栽倒在2020年的新冠肺炎疫情。鍾南山院士宣布新冠肺炎存在“人傳人”後,“萬人宴”成了眾矢之的。

麵對央視鏡頭,武漢市長周先旺承認“預警不夠”;新上任武漢市委書記王忠林2月18日暗訪的5個社區就包括百步亭,他叮囑要組織代買、團購食物和生活用品,絕不能讓居民再去超市“趕大集”。

在百步亭社區網格化管理後,為摸排4萬戶居民體溫,至少有兩三千名社區工作者、區稅務局下沉幹部、物業人員、誌願者等,為這個超大型社區的正常運轉,走上“戰疫”一線。

“最開始每天騎兩個小時自行車往返。”江岸區國稅局員工老宋今年57歲,退休前還趕上“硬仗”,他下沉到的怡康苑小區有500餘戶居民,手機裏近百元話費,一天就打光了。

以往在機關單位裏的公務員,忙起了入戶查表、幫居民買牙膏跑腿兒的活計,“年輕人就讓他們團購,獨居老人得送菜上門。”老宋告訴南方周末記者。

百步亭社區黨群服務中心,愛心企業捐贈的30噸尖椒和南瓜,堆得城牆一般。(南方周末記者崔慧瑩/圖)

2月20日淩晨,小區封閉管控三天後,兩輛大貨車開進百步亭社區捐獻物資,是近期規模最大的一批。捐贈物資中的一袋南瓜就有八十多斤,兩人抬都費勁兒,社區三十多位物業員工,從晚上8點半,搬到近12點才完工。

誌願者們還不清楚這批物資的具體數量,但會先登記,再分發給9個居委會,廉租房院區、低保戶、空巢老人多分一些,如果平均分10袋,這些家庭困難者就有15袋。

但狡猾的冠狀病毒不會繞著任何人走。據武漢發布官方微博稱,截至2月8日24時,百步亭社區確診病例87例,疑似患者數113人,確診或疑似患者占居民數(實有人口11.2774萬人,不含經商、務農等流動人口6萬人)0.18%。

這一數據此後再未更新。百步亭社區黨委委員、黨辦副主任夏瑋堅持表示,截至21日,社區工作者、參加萬家宴人員尚無一人為確診和疑似病例。

金銀潭醫院:秩序與安定正在緩緩恢複

往年流感季或是手足口病暴發的時候,金銀潭醫院也會一床難求,但把ICU病區從1個擴建到5個,還是頭一遭。

金銀潭醫院門口,康複出院的患者正等待誌願者開車送其回家。(南方周末記者馬肅平/圖)

2月22日下午,醫院工作人員陪著一位坐輪椅的老年患者,等待誌願者開車將其送回家。兩架無人機交替降落在醫院門前,轟鳴聲中運來各種急需的醫療物資。

這是武漢最早打響“抗疫”之戰的醫院之一,也曾是收治新冠肺炎病人最多的一家醫院。

從漢口火車站,往東北方向走8公裏,就到了金銀潭醫院。這座黃塘湖北麵的白色建築,占地麵積277畝,地鐵2、3號線在此交會,過一條馬路就是武昌極地海洋公園,那裏是武漢市民休閑青睞之地。

2019年12月29日晚,首例新冠肺炎患者被轉入金銀潭醫院。“直接進了ICU,從那天開始我們就五十多天沒休息過了。”醫院的一位工作人員說。

這家常年麵對肺結核、艾滋病和禽流感的三級傳染病專科醫院,已有近百年曆史,總共有八百多名醫護人員。往年流感季或是手足口病暴發的時候,金銀潭醫院也會一床難求,但把ICU病區從1個擴建到5個,還是頭一遭。

金銀潭醫院八百多張床位,目前住滿了新冠肺炎病人。(南方周末記者馬肅平/圖)

最初,金銀潭醫院隻收了幾層樓的肺炎病人,但疫情蔓延速度驚人,南樓、北樓、東樓陸續開放,其他疾病的患者轉院或回家,醫院八百多張床位住滿了新冠肺炎病人,加了兩個大型液氧氣罐才保證供氧。

前述金銀潭醫院工作人員回憶說,“當時輿論鬧得很凶,病情發展後續走勢誰也不清楚,但院長張定宇說,這個病一旦暴發,金銀潭醫院肯定得衝鋒在前,全院即刻暫停休假,所有接觸病人的醫護人員,都上到了三級防護措施,所以我們醫護人員被感染的人數,比武漢其他醫院少。”

隨著上海、福建醫療隊陸續趕來,成建製接管病區,輕症病人轉往方艙醫院,醫院集中收治重症、危重症患者。秩序與安定正在金銀潭醫院緩緩恢複,目前,該院累計治愈出院率已超過43%。

雷神山醫院:病毒是看得見的敵人

“一位河南女孩剛來時抑鬱不說話,手腕上有刀疤像是輕生過,希望這次的患病經曆、我們的溫暖鼓勵,能讓她更開朗。”護士長秦維說。

醫護人員帶97歲患者曬太陽。(受訪對象供圖)

“在雷神山醫院,病毒是看得見的敵人。”1月21號,隋韶光在大連醫科大學附屬第二醫院急診科,接診了其所在醫院的第一例新冠肺炎患者。“我們的距離不到一米,我就戴了個口罩。”他爽朗地笑著說,很多人談到雷神山、火神山醫院,就覺得凶險萬分,但實際上對醫生來說,處處都是戰場。

2020年1月25日下午,武漢疫情防控指揮部決定,半月之內再建一所應急醫院——武漢雷神山醫院。這所總建築麵積約8萬平米,設有1500張床位的醫院,在半個月內拔地而起,2月8日投入使用,邊建設邊收治,到20日基本建完。

正月十五,隋韶光被緊急調派至武漢,同機五百多位來自遼寧的醫護工作者,4小時完成集結。從“供暖區”到濕冷的武漢,東北壯漢不僅被“凍傻了”,衣服也曬不幹。

2月22日,隋韶光負責的A10病區已整理妥當,回想初來雷神山醫院見到的“毛坯房”,兵荒馬亂的工地現場,幾位支援過汶川地震、援助過西藏的醫生護士也感到驚訝。

“12號下午2點開始領取物資,我們拉了8輛車的物資回來,全部要自己搬。到13號晚上6點收患者,28個小時基本沒停下。”與隋韶光同院的ICU護士邱崇貴說。

15台監護儀、5台呼吸機、10台微量注射泵、1個除顫儀、60套床單被罩……二百多項物資都要到大倉庫領,再逐一安置到工作區。午飯時,持手術刀的醫生跟農民工一起坐在草坪上,除了帽子不同,沒啥兩樣。

從大連支援來疫情前線給醫護人員的奶粉和水果,被拿來給患者補充營養。7床一位患者想吃香辣醬的備注在護士站牆麵的白板上寫了好幾天,也得靠隋韶光跑到院外的百貨商店,求店員“通融”偷偷買來——從18日開始,武漢的大小商店,已經不對外零售,隻接受團購了。

雷神山醫院,醫護人員為即將康複出院的患者準備了禮物。(受訪對象供圖)

出院患者會收到醫護人員準備的各種禮物,除了巧克力,還有一幅白衣天使的手繪跟大連魚片。“一位河南女孩剛來時抑鬱不說話,手腕上有刀疤像是輕生過,希望這次的患病經曆、我們的溫暖鼓勵,能讓她更開朗。”護士長秦維告訴南方周末記者。

方艙醫院:最煎熬的時刻過去了

“我們還要等多久?到底能不能給我們檢測?” 5名病友因等待核酸檢測排隊時間過長,情緒焦躁。還有患者第一次核酸檢測陰性,第二次轉陽,情緒失控大哭,一夜未合眼。

如果沒有發生疫情,2月23日,武漢國際會展中心將舉辦一場盛大的華夏家博會。現在,它卻成了1800名輕症患者的暫時居所——江漢“方艙醫院”。

2月18日,這裏的患者們收到一份特殊的“禮物”——每人三張洗澡票。紅黃綠三種顏色分別對應浴室開放的三個時間段:8點-12點,14點-18點,20點-24點。臨時搭建起的板房內共有男女浴室各一間,淋浴噴頭各12個。

很難想象,廣東國際緊急醫學救援隊領隊張剛慶2月8日第一次到達這裏時看到的景象——爹爹婆婆吃不好睡不好,在醫護人員麵前耍起脾氣;近兩千張床位由不同省份醫療隊接管,流程還在梳理中。彼時,方艙醫院48小時匆匆改建而成。

體內的病毒殘黨正在被剿滅,輕症病人也經曆著心理上最煎熬的時刻。“我們還要等多久?到底能不能給我們檢測?”2月13日,5名病友因等待核酸檢測排隊時間過長,情緒焦躁。還有患者第一次核酸檢測陰性,第二次轉陽,情緒失控大哭,一夜未合眼。護士陪她聊了一整夜,讓她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待遇”。

15天裏,這裏有過手捧福山經典著作的“清流讀書哥”,也出過歡樂的“跳舞姐”,更迎來過單日破百的123人出院。

19日下午,江漢開發區方艙醫院指揮部發出緊急命令,將於當晚8點隨時準備接診患者。此時,艙內部分區域還在緊急施工。廣東國際緊急醫學救援隊主動提出,接管該方艙醫院中床位規模最大的A區。2月21日,在等待了近42個小時後,首批20名患者正式進入方艙醫院。

目前,武漢13家方艙醫院可提供救治床位1.3萬餘張,已使用9313張,前期存在的患者收治難問題已得到有效解決。下一步,計劃再建19家方艙醫院。

武漢病毒所:身處漩渦,忙辟謠

圍繞武漢病毒所的傳聞一波接一波湧上輿論場,“說實話,我們所的公關能力極其糟糕。”一位武漢病毒研究所的研究生說。

中科院武漢分院異常安靜,武漢病毒研究所的六層大樓就位於院內。(南方周末記者崔慧瑩/圖)

“我們做任何回應都不會有人相信,公眾隻願意相信自己想看到的事情。”席卷全國的新冠肺炎病毒源頭在哪裏,至今還沒有答案。圍繞武漢病毒所的傳聞卻一波接一波湧上輿論場,一位武漢病毒研究所的研究生說,媒體的曲解讓他和老師們頭疼。

新冠肺炎疫情初現時,曾有人調侃病毒“投錯了胎”:哪裏不選,偏選坐擁P4實驗室的武漢。更有人稱,“如果武漢搞不定,沒人搞得定”。

未曾想,變化來得太快。“人工合成病毒”“所長門”“雙黃連門”“搶注專利”等話題在社交媒體上發酵,武漢病毒研究所一時間名聲大噪,盡管它離華南海鮮市場大約二十多公裏。

舉國抗“疫”當下,作為病毒研究機構的武漢病毒研究所,忙起了辟謠——比如該所的一名前研究生是新冠肺炎的“零號病人”,以及偽造該所一名人員實名舉報所長。還有一些屬於普通人看起來的“合理猜測”:加強生物安全的發文幾乎年年都有,但在這個時間點的發文,難免令人浮想聯翩。

最近的一次發聲是在2月19日,武漢病毒研究所在官網發布了《致全所職工和研究生的一封信》,稱病毒源於合成、P4實驗室泄漏、零號病人等都是謠言。公開信稱,這些謠言對該所科研人員造成極大的傷害,也嚴重幹擾了該所承擔的戰“疫”應急科研攻關任務。

在公開信中,武漢病毒研究所回顧了疫情發生以來所做的工作,例如迅速確定新冠病毒的全基因序列、分離得到病毒毒株、向世衛組織提交病毒序列等,並表示回首過去一個多月的艱辛付出,“我們問心無愧”。

除了僅有的幾次辟謠,風暴中心的武漢病毒研究所幾乎從未對外發聲。2月22日上午,中科院武漢分院異常安靜,武漢病毒研究所的六層大樓就位於院內,15分鍾內隻有一輛車駛入。保安婉拒了南方周末的采訪請求。

麵對外界的指責,武漢病毒所新發傳染病研究中心主任石正麗曾“以自己的生命”做擔保,斷然否認該團隊泄漏病毒的可能性。前述研究生表示,石正麗本身的科研任務非常繁重,現在卻要花費大量的精力來處理這種事情,“說實話,我們所的公關能力極其糟糕”。

武漢大學:早櫻將綻放,盼望有人賞

情人節這天,武大封閉宿舍大門,同學托樊雙陽照顧的小貓,隻好拜托外賣小哥上門投喂。如果不是疫情讓整座城市陷入停滯,2月17日就是開學之期。

武大的早櫻即將綻放,可惜今年無人欣賞。圖為2015年3月24日,武漢大學校內櫻花盛開。視覺中國|圖

在武漢大學楓園十四舍,原本1500多人的學生宿舍,還剩7個孤零零的學生。

樊雙陽是其中之一,她在經濟與管理學院讀大四,老家在新疆,春節前就決定留校。1月22日學校發了8盒可換濾芯的防霾口罩,第二天學校圖書館封了。

整個春節,樊雙陽每天規律地讀書、寫論文,最溫馨的時刻是去喂貓和鏟屎——有同學在校外租房養著3隻喵主子。

直到2月14日情人節這天,學校封閉宿舍大門,如無特殊情況禁止外出,她同學托她照顧的小貓,隻好拜托外賣小哥上門投喂。她自己的一日三餐則由學校配送,“夥食不錯”。

相互為伴的“隔離”貓。(受訪對象供圖)

因為主人在物理學院,喜歡星空和數學,狸花貓“希爾伯特”有一個數學家的名字。在這段悠長的寄養時光裏,它的兩位“室友”——能吃又胖的藍貓旺仔,與總在窗前眺望的高冷小白貓,似乎產生了美好的感情。

武漢大學校長竇賢康介紹,武大共有796名留校學生,目前一人住一個單間。如果不是疫情讓整座城市陷入停滯,2月17日就是開學之期。

作為教育部直屬的綜合性全國重點大學,武大在“985”“211”的名校光環之外,一年一度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校內的一千多株櫻花了。

武漢大學共有796名留校學生,若非疫情,2月17日就是開學之日。(南方周末記者崔慧瑩/圖)

整個櫻花開放期間,賞櫻人數超過百萬。每年3月底至4月初,都是武大櫻花盛開的時節。想進入武大需要提前三日進行免費網上預約,工作日人流量上限為1.5萬,周末3萬人,沒有預約的遊客,需起早貪黑“錯峰”入校賞櫻。

“武大每一朵櫻花的夢想,就是看一場人山人海”是一句戲謔的笑話,武大的早櫻即將綻放,盼望今年有人欣賞。

樊雙陽說,她每年看到櫻花的心情都不同,初來時驚喜,第二年就加入了“護櫻”小分隊做誌願者,現在則對武大櫻花充滿留戀。待到武大重現往日遊人如織的賞櫻盛景時,怕要惹得無數人為這個城市的付出哀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