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獻“巨款”老人:我捐助武漢,是因為汶川地震我被幫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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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學明:國家拿錢救助那是國家的錢,我的錢是我自己願意捐出來的,我看很多人都捐了幾十萬幾百萬的,我和他們比又算得了什麽呢,有多少力就出多少力,我覺得自己該出這份,就出了,沒有什麽可想的。當年汶川地震的時候,我的房子也被震塌了,那時候不也是各地的人給我們四川捐款嗎?我現在住著房子,每天有吃有穿,已經很滿足了。

家住四川成都雙流區彭鎮的68歲村民李學明最近有點兒“煩惱”,因為在1月30日給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區捐了一萬多塊錢,李學明老人常會迎來幾個上門和他打聽捐款這事兒的鄰居,為了躲避追問,李大爺甚至鎖住了自家的大門,天天從後門悄悄出入。

在全國各地,一些老年人為新冠肺炎疫區捐出“巨款”的事情陸續發生,1月28日,浙江杭州退休環衛工戚寶興捐出10萬元,2月9日,江蘇常州一名退休老工人捐出50萬,2月10日,在重慶路邊擺攤的87歲老人倪素英捐出20萬……

看到這樣的消息,有些人表示敬佩老人家的做法,但是也有人懷疑,老人可能是上了年紀,犯了糊塗,希望相關部門不要接受老人的捐款,而對一些接受捐款的機構來說,老人們的這筆錢在輿論壓力中似乎也成了“燙手山芋”。

而捐款的老人,有自己的話想說。

對話捐款老人:武漢在哪兒我不知道但記得汶川地震時我被幫過

北青報:您之前是做什麽工作的?平時收入大概有多少?

李學明:我今年已經68歲了,一直就生活在成都雙流這邊兒的農村,也沒讀過幾年書,從小就是務農,後來到生產隊。再後來不種地了,我開過小飯館,養過豬,最多的時候養了七八十頭豬,到了60歲就不養了,去做我們當地的環衛工,做了5年,到了65歲人家就不讓做了,說是超齡了,我就安安心心在家生活了。每個月有養老金600多,還有土地流轉租金、獨生子女父母獎勵,除了以前攢下的一些積蓄,現在一個月怎麽也還有千把塊錢的收入。



北青報:您現在生活怎樣,是否困難?

李學明:現在我住的房子雖然不豪華,但是足夠住,也寬敞。每天的生活就是種種菜,打打牌,沒什麽花錢的地方,孩子在廣州工作,也用不著我們操心,也不和我要錢,生活挺簡單的。

我這個人不抽煙不喝酒不耍錢,我看人家打麻將耍錢的,有時候手氣好了贏幾百,但是總有手氣不好輸的時候啊,那一天下來輸幾十幾百的,沒什麽意思,有那個錢還不如買點吃的穿的,耍錢耍沒了太可惜了,沒必要。晚上閑下來,我就看看電視,耳朵不太好,所以電視的聲音調到很大,關於這次疫情的消息,我就是從電視上看來的。

北青報:以前去過武漢嗎?有親朋在武漢嗎?

李學明:我兒子在外地工作,晚上的時候我就看電視,白天和村裏的老頭一起打那種不耍錢的麻將,通過電視還有和這些村民打牌,慢慢開始知道武漢那邊兒有好多人生病了,還很嚴重。我幾乎沒出過門,根本就不知道武漢在我們這兒的東西南北,也沒去過,更不認識武漢那邊兒的人。

但是我知道在汶川地震的時候,很多人都幫過我們四川人,地震的時候我的房子被震塌了,重新修房子也有別人的幫助,所以這次人家別的地方出現疫情了,我們也要幫助人家。

捐款一萬多元收到工作人員送的一包口罩

北青報:您是什麽時候去捐款的?收到什麽收據了麽?

李學明:去捐款的時候我做了挺大的心理鬥爭,就怕別人把我認出來,所以我戴了口罩戴了帽子,遮得挺嚴的,當時去了鎮政府把錢一扔我就走了,我不會在意什麽收據,我捐款本身就不想讓別人知道,就怕被別人說我是“愛表現”或者“抖機靈”,但我真的是沒想那麽多。現在很多人問我捐款的事兒,我都說忘記了。

不過回家之後我發現身份證丟了,第二天又回去辦身份證,結果沒想到被人家認出來了,他們給我拍了身份證需要的照片,還答應盡快幫我辦身份證,最後送給了我一包口罩,說是作為感謝。

北青報:為什麽想著要捐款?捐10071元是有什麽寓意嗎?

李學明:別的地方的人有苦難,那就要去幫助啊,這沒什麽說的,我現在沒有什麽花費,用不到錢,但是你看電視裏那些生病的人,如果不幫助他們,他們挺不過來,那不難受嗎?捐10071沒有什麽寓意,就是我把能拿出來的錢都收集到一起了,當時掏錢比較快,我不想讓別人攔下我問這問那,所以也沒在意具體捐了多少,後來也是別人說才知道是10071元。

我生活不富裕但不糊塗

北青報:有人說老人家生活不容易,不希望您拿出這麽多錢,怕影響您生活,您怎麽看?

李學明:國家拿錢救助那是國家的錢,我的錢是我自己願意捐出來的,我看很多人都捐了幾十萬幾百萬的,我和他們比又算得了什麽呢,有多少力就出多少力,我覺得自己該出這份,就出了,沒有什麽可想的。當年汶川地震的時候,我的房子也被震塌了,那時候不也是各地的人給我們四川捐款嗎?我現在住著房子,每天有吃有穿,已經很滿足了。



北青報:如果捐款被退回來怎麽辦?

李學明:我對現在的生活很知足,生活也簡單,所以我說留著太多錢也沒用,我也不會花,但是看到電視上那些正在受煎熬的疫區的人,我就是不忍心,就想出份力。捐這筆錢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麽負擔,我也不為了出名,如果捐款被退,我會特別難受,我也不允許退錢給我,這些天我看電視,疫情還在持續,我還想著能不能再去捐一點呢。

捐出去的錢那是我的力量,我生活是不富裕,但是我就是過慣了這樣簡單的生活,習慣了這樣的方式,我又不糊塗,自己有判斷。

北青報:捐完這次款您自己現在還有積蓄麽?這次捐款以後會不會想要得到相關部門的特別關照?

李學明:我平時生活比較簡單,吃飯穿衣都花不了什麽錢,孩子在廣州工作也會經常給我買些東西回來,日子挺讓人滿足的。

我這個人無論以前吃多少苦,都不會向別人低頭,更不會給別人添麻煩,我給疫區捐款就是想要幫助他們,絕不是為了要什麽回報,我日子過不下去了,哪怕我去路邊收集廢品賣錢,我也會自己養活自己,我就是這種性格。

專家:應給捐款老人更好的保障

在全國各地,前前後後已經有許多關於老年人給新冠肺炎疫區捐款的事情發生,也引發了一些人的爭議。不少網友覺得,從報道中看,老人們的生活非常拮據,卻一下子捐出這麽多的錢,有關部門不應該收,該把錢退給老人,讓他們拿去改善生活。也有人認為,老人有權利決定自己的錢花在什麽地方,不能替老人去做這樣的決定,而是應該尊重這些捐款老人的做法。

華中師範大學社會發展學院院長文軍認為,那些存在質疑的網友,他們的想法並不難理解,看到老人平日生活省吃儉用,卻一下子為新冠肺炎疫區捐出幾萬甚至幾十萬的錢,大家是心疼和擔心老人,不過文軍認為,如果從老人的成長環境角度本身去考慮問題,那麽或許就不難理解老人捐出“巨款”的行為了。

“這些捐款的老人已經生活了幾十年,無論是從個人的人生,還是從社會的發展,都經曆了很多變遷或者動蕩,有過那種深刻的人生體驗,對社會也有自己的感悟,所以他們會有更強的社會責任感,他們知道那種穩定的社會環境有多麽不容易,所以當社會遇到了新冠肺炎疫情這樣的問題時,他們是會想著能夠用自己的力量去幫助的。”文軍說,“這種體驗可能是年輕人不太容易理解的,但是換到老人的角度去看,也就不難理解了,所以如果老人思維清晰,應該尊重老人的這種捐款意願。”

文軍教授表示,另一方麵,網友的於心不忍也可以理解,所以社會福利體製應該對這些捐款的老人有一定的照顧,這也是對老人的一種回饋。“如果拒收捐款,實際上是不尊重捐贈人的意願,我們也有專門的法律法規,鼓勵捐贈人的慈善行為。但同時,又會以其他方式進行彌補,比如老人生活的社區、單位應該給這些老人更多的關心,例如在老人發生疾病時為他們開通‘綠色通道’,讓老人能夠感到國家的溫暖,從製度角度去鼓勵這種愛心。”

李學明老人所在的雙流區彭鎮金沙社區4組負責人說,李學明老人平時生活比較簡單,喜歡幫助別人,所以人緣在當地很好,知道老人這次給疫區捐款後,社區今後會更關注老人的生活。而彭縣政府的工作人員也表示,收到捐款後,他們會按照老人的意願,把錢轉交給新冠肺炎疫區當地的慈善機構,過程肯定都是公開透明的,也會給老人一個證書一樣的回執,而彭縣當地,今後也會經常關照老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