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第一位“周恩來”,兩度息影,奔走異鄉,都是為了傻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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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知道,作為中國第一位周恩來總理的扮演者,王鐵成一演就是25年。卻很少有人知道,王鐵成曾兩次“息影”,而這兩次息影,都是為了一個人——他唯一的兒子“狗兒”。

王鐵成在電影《周恩來》(1992)中的扮相

不要二胎,怕分走他的幸福

1966年初,王鐵成經人介紹認識了《五月的鮮花》曲作者閆述懷的女兒閆莉莉,兩人一見鍾情,順理成章地走入了婚姻。在王鐵成34歲那年,妻子為他生下了一個兒子,兩人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中。

 

兩天後,喜悅被陰雲籠罩。兒子被診斷出21對染色體少了1對,屬於先天性癡呆,還沒滿月又患上了急性肺炎,生命垂危。當時,王鐵成正在外地拍戲,醫生在跟他打電話說明孩子的病情時,問了一句“是否還要搶救”。王鐵成明白,醫生這是在暗示他,孩子先天癡呆,身體又不好,讓孩子就這麽去了對孩子和大人都是一種解脫。但王鐵成怎麽能狠得下心,他懇求道:“請趕快搶救!就是條小狗,也不能眼看著它死了。兒子的生命是我給的,我就要對他的生命負責!”

 

王鐵成夫婦決定把所有的愛都給兒子,讓他不枉在塵世走一遭,後來,他們又放棄了生二胎的權利:“我們沒有選擇要第二個孩子,因為我們怕第二個孩子會分走他的幸福。”他們給兒子取小名為“狗兒”,大名“蔚平”,意為“為平”,“為兒子討個公平”,盡可能地讓他像正常人那樣有尊嚴地生活。

 

“狗兒”從小到大總是無休止地生病、發燒,每次都無法輕易確定病因。王鐵成和妻子就得急忙帶著兒子去醫院,一個器官一個器官地排查。當時夫婦倆的工資加起來不足百元,為給兒子治病,他們不得不變賣值錢的東西。為了照顧兒子,閆莉莉又跟王鐵成商量,自己辭職回家,專門照顧兒子。生活的重擔全部壓在了王鐵成身上。

首次息影,香港打工

王鐵成不止一次地想,萬一哪天老兩口走了,誰來養活兒子,他要靠什麽生活。自己演周總理很受歡迎,但又不能損害總理形象,靠這個來掙錢。思來想去,他決定暫時“息影”,到香港打工。

王鐵成去香港前最後一部電影 《火龍》(1986)

51歲的王鐵成,一天要打三份工:上午9點到12點去香港文化發展中心,做作家協會基金會特派員的工作;下午2點到5點半教國語;晚上7點再去邵氏影片公司給影片配音,常常忙到淩晨一兩點才回到住處。為了省錢,他租了一間非常便宜的小屋,除了一張床,什麽都沒有,陰暗潮濕又悶熱。

 

後來王鐵成做起了大蒜出口生意,一個人夾著皮包跑產地、跑海關、跑港口。此後若幹年裏,王鐵成還在海南炒過股,在北京秀水街練過攤兒。他害怕別人認出他,總覺得這是對“周總理”的不敬。但沒辦法,他還是一個父親,一個特殊孩子的父親。

為了存錢,王鐵成一雙襪子穿8年,和妻子過著清苦的生活。但在兒子身上,他們從不吝嗇金錢和精力。他們把兒子當作正常的孩子來培養,夫妻倆教兒子寫字、彈鋼琴,引導他聽京劇。

 

兒子從小喜歡各種電氣開關,為了滿足他的要求、開啟他的智力,王鐵成在屋裏安裝了一個不會有觸電危險的電閘,每天開關電閘就成了“狗兒”的“工作”。有時晚上拉下電閘,屋裏漆黑一片,王鐵成就畢恭畢敬地“請示”兒子:“王師傅,麻煩你把電閘合上,給我們送點兒電。”這時“狗兒”就會得意洋洋地合上電閘。

 

有一次王鐵成發現兒子竟然在紙上寫了密密麻麻的“爸爸”兩個字,看到那歪斜稚嫩的字跡,王鐵成不禁潸然淚下……

二次息影,陪伴妻兒

經濟上寬裕一點後,王鐵成重新出山,又在多部作品中飾演了周總理。2002年,《周總理萬隆之行》之後,王鐵成完成了自己的曆史使命,再次“息影”。他接受了朋友們的祝福,從銀幕前退下來,待在家裏,全心全意地陪他的莉莉和“狗兒”。

王鐵成在《周恩來萬隆之行》(2002)最後一次飾演周恩來

王鐵成家裏花鳥蟲魚什麽都有,花和金魚是給妻子閆莉莉養的,鳥兒、蛐蛐是給兒子養的。為逗兒子開心,王鐵成常和40多歲,但智力隻有十幾歲孩子水平的兒子一起,撅著屁股守在鳥籠或蛐蛐籠子前,觀察小鳥啄爪振翅,觀察蛐蛐鬥架。兒子“狗兒”最愛幹的事還有跟著王鐵成去動物園喂鳥。早晨起來,“狗兒”穿好衣服,拎上鳥食,王鐵成牽住“狗兒”的手,父子倆就出發了。

 

有一段時間,每逢周三,王鐵成都要風雨不誤地帶著兒子到北京市十裏河華聲天橋四九城劇場參加京劇票友演出。王鐵成說:“他特別喜歡在眾人麵前表演,每周三我們不到8點就從順義的家裏出發,帶著兒子來四九城唱戲,每次來他都高興得不得了。”

兒子敲鑼,王鐵成操琴。興致來了時,他也會伴著音樂,唱一段京劇《洪洋洞》,那是他幾十年前考戲劇學院時唱的。一曲終了,王鐵成牽著兒子的手走下台,在台上敲了兩個多小時大鑼的“狗兒”已是滿頭大汗。王鐵成輕輕擦去兒子額頭上的汗水,將臉湊到他的耳邊說:“爸爸問你,今天累嗎?”“狗兒”用力地搖搖頭,露出一臉憨笑。

 

如今,王鐵成已是83歲高齡,依然和老伴一起守護著49歲的兒子過日子。他從不避諱有這麽個“傻兒子”,還想方設法讓兒子出去見世麵。他常說:“我要感謝這個傻兒子,是他使我體會到人生的充實和真情!”

 

王鐵成更是將這種關愛和真情化作了一種大愛。這些年來,他一直熱衷於慈善事業。內蒙古雪災,他在第一時間捐出了半卡車新棉被、皮褥子;貧困山區的孩子沒有書讀,他出資修建了幾所“學周希望小學”;他資助貧困大學生,為殘聯捐錢捐物,捐出的錢物已逾百萬。

他的出發點非常簡單,他希望他們夫婦撒手人寰後,社會各界也能像他們一樣,去關愛他們唯一且病弱的兒子:“等到那一天來了,我們好辦,把骨灰撒向大海。兒子遲早也會離開的,剩下的‘基金’怎麽辦?全部捐獻給慈善機構,用以幫助其他殘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