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宿舍頻頻失竊 校長決定“選舉”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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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電視台新聞頻道《社會記錄》6月14日首播   主持人阿丘:   2004年4月15號夜裏,在一間學校的教室裏,進行了一次大選,一次可以載入選舉史的大選。我這麽說,絲毫不誇張。您一會就明白了。因為大選的結果關乎著200個學生的前途、命運、甚至是終身。所以教室內的空氣異常緊張,同學們都表情嚴肅,班長在講台上謹慎的念著選票上的名字。每念到一個人的名字,大家都會用一種神秘的眼神,偷偷的望過去。   唱票結束後,有6位同學“幸運”的當選了。當選了什麽呢?小偷!他們當選了大家心目中的小偷。   小偷也可以選,對,這幾位同學就是被大家選出來的小偷!   影 像:被選的同學在哭   主持人阿丘:   選舉小偷,聽來是不是有點匪夷所思呀?但是它確實就發生了,就發生在安徽省,亳州市,帥威特服裝技校。而且,選舉的主辦人,不是別人,正是這服裝技校的校長!   影 像:校長采訪:   投票解決,投票解決,我們來一個投票解決,人家不敢說啊,來一個無記名的投票,有的同學說出來,害怕人家罵他,沒有其他的好辦法,查又查不出來,我隻有采取這種辦法。隻能采取一個讓大家都穩定的辦法。投票怎麽投,我跟全班學生就是這樣說的,你知道是誰偷的,你就寫誰的名字,不知道是誰偷的,你們不要寫,我們全班同學,200來個人,總共就有40多個人,不到50個人知道的,剩下的同學都不知道的,人家就沒有寫,知道的人家就把名單寫出來了,我們在黑板上公證的,全班同學公證。   主持人阿丘:   聽明白了嗎?據這位校長說,他出此下策實在是事出有因。因為就在最近幾天,在帥威特服裝技校的女生學生宿舍裏頻繁的出現失竊事件,而且每天都會有同學驚奇的發現,咦,我新買的衣服怎麽不見了,哎,我的褲子也沒有了。被偷的頻率是越來越快,被偷的同學實在是忍無可忍,報告了校長,校長一聽,這怎麽得了,不行,這得製止啊,於是就有了這次特殊的民主選舉。最終這六位同學榜上有名!   影 像:被選的同學在哭   主持人阿丘:   選舉結果一出來,校長當機立斷,認定這6個人就是小偷,而且一怒之下把小偷們拉出去給展了,不是斬首的斬,是展覽的“展”,就是當場示了眾。   影 像:幾個“小偷”站成一排哭,旁邊有一百多同學在圍觀   “小偷”:我沒偷人東西我自己衣服還丟了呢   校長和“小偷”吵架;校長和家長吵架:   校長:你怎麽知道她沒偷人東西啊   家長:你這種做法就不對……   亳州電視台記者:假設有一個人偷了東西,投票之後出現了6個名字,就應該對這個人進行處理,那其他5個人怎麽處理?   校長:那就撿主要的,得的票不一樣,我們要從輕從重處理,誰的票最多我們處理的最重,誰的票最少,我們處理的最輕。   記者:對6個人都進行處理?   校長:對,都要進行處理,因為什麽呢,我們這個是為了全班同學的安全。   主持人阿丘:   所謂處理,指的是罰款。參照校規,偷竊行為的罰款金額是一次60塊錢。但是這次不好辦。誰是真小偷誰是疑似?60塊錢是每人都交還是AA製?不過再不好辦,蔡校長也想出辦法了。按一票兩塊錢算,每位民選小偷的罰款金額是兩塊錢乘以所得票數。   蔡校長還說,選舉就是想起一個殺一儆百的作用,隻要被選出來了,就證明你有小偷的嫌疑。用選舉的辦法抓賊!這可真是創舉了!實在是荒唐!   那咱們這位蔡校長為什麽辦出這荒唐是呢?話說蔡校長之所以如此自信地實行這一次選舉,是因為在這次之前,已經舉辦過兩次這樣的選舉了,而且實在是太成功了。這次,是第三次,是經驗之舉。   第一次選舉是在今年一月,當時參加投票有N位同學,這N位同學的選票上都寫著同一個名字,是個名叫叉叉叉的男生。第二次是今年二月,有N位同學投票,大家同時選中了一個名叫叉叉的女生。每次選舉的結果都是一個人,可謂眾望所歸啊!   巧就巧在這兒,被大家認為是的那位女生,之後還真地向蔡校長呈交了檢討書,在檢討書裏她,招了。白紙黑字,還按著紅手印。真是“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畫麵:同學自己寫的檢討書,自己偷了東西   主持人阿丘:   據說當時兩位民選小偷按校方規定交了罰款,數額就是我剛才提到的60塊錢。值得一提的是校方的透明度很高,兩筆罰款用來買了茶葉點心,正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而且據蔡校長觀察判斷,從此大家就把小偷這件事忘了,校方對這兩位同學也既往不咎一視同仁。   小偷招認證明了民選的有效可行,前兩次成功了。不過這次,出了意外。第一是,一下子選出了六名,而且在六名“民選小偷”中,四名至今保持沉默,兩名明確表態,不認!   影像:   學生1:我不承認,我沒偷人東西我也不敢承認。   記 者:這事出了以後你想怎麽辦?   學生1:把真的小偷查出來,給我們洗清罪名。   記 者:你們和老師說了嗎?   學生1:老師根本就不理,跟他一說眼瞪的嚇人,看他那樣一句話都不敢說了,隻有忍,委屈了。   主持人阿丘:   隻有忍。這到底是一場什麽樣的遊戲呢?表麵上看,這是為了捉賊,但事實上,它捉的不是一般的賊,而是——“心中賊”! 區別就在這!“賊,”應該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家夥,“心中賊”,卻是假想的,推測的。把假想的,推測的,當確有其事來揭發,把“莫須有”“可能有的”,等同於證據確鑿。這對那些被冤枉的學生來說,會構成怎樣的心理影響和精神打擊呢?有句話說:“不怕被賊偷,就怕被賊惦記著。”是不是也可以套一個新說法:不怕被人當賊抓,就怕被人當賊防!那被防的滋味是什麽,想想吧……除了人格屈辱,我想,最嚴重的後果恐怕還在於,由此她們產生的,對同學,對這個集體的敵意吧!因為,自己的賊名是別人推選出來的!   影像   學生1: 就是氣選我的那個人,真是太氣了,我又沒偷人家東西,想想也沒得罪過誰呀,不知道說了哪句話得罪人了我有時候說話衝。   學生2:她就是心直口快說話不想後果,她也不怕別人生氣,但是我也沒得罪過誰整天在教室裏有說有笑的,也不知道哪個地方得罪誰了。   學生1:你肯定還是得罪人了。   主持人阿丘:   因為得罪了人所以現世報了。那些被得罪的人,也就是參加投票而又“有幸落選”的孩子,在這場民主選舉中,他們又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呢?告密者?揭發者?總不會是“見義勇為”吧!就在他們絞盡腦汁去挖“心中賊”的時候,那種被悄悄培養起來的,是一種什麽樣的性格和思維?一種什麽樣的人際關係心理呢?讓我們來聽聽北京師範大學教育與法律研究所所長勞凱生教授是怎麽說的。   影像 采訪勞凱生   首先對這個兩個女孩的人身權利的侵犯是肯定的,對他們今後的發展會有很大的影響,他們覺得受了冤枉,我想對她們今後的精神發展會有很大的影響。再一個對參加選舉的同學來說,我想他們也會到傷害,因為他們直接參與了這些同學人身權利的侵犯,對他們今後的發展也是不好的。被選上的同學必然要對參與選舉的同學懷恨在心,所以也影響了同學的團結。   影像   記 者:你覺得你這麽忍在同學麵前能抬起頭嗎?   學生2:有點跟以前不太一樣,見麵都有點不好意思和同學說話了   記 者:為什麽?   學生2:因為覺得自己有點難看   學生2:有的和我們一塊玩的,關係好的還和以前一樣,有的對我們有點不好   記 者:怎麽不好?   學生1:就是見麵時候不想和我們說話。出了這事以後自己也不願意跟人說話了,心裏麵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影像:   學校正常上課狀態,學生麵部特寫 街上空鏡   主持人阿丘:   帥威特服裝技校,是蔡校長自己創辦的一個短期速成的培訓學校,他既是校長又是學校裏唯一的老師。也就是說我剛才屢次跟您提到校方,其實就是指蔡校長一個人。蔡校長的帥威特服裝技校,在亳州市也是以管的嚴,教的好而著稱。每年從這裏畢業的學生都由蔡校長親自負責聯係安排工作,而他們中的絕大部分確實也都得到了一份收入不錯的工作。這也就是為什麽當地每年都有200多個家庭願意拿出650塊錢學費,把孩子送到這個學校。650塊錢,我的同事在當地了解了一下,650塊錢是一個中等收入家庭年收入的1/4。家長們圖什麽? 就是為了在蔡校長的帥威特服裝技校裏能學有所成,在蔡校長的幫助下孩子能找到一個讓全家人都滿意的工作,有好收入好前途收入。   影像:   其他學生家長采訪:選舉小偷是對的,老師這樣管的嚴是對孩子負責`……   主持人阿丘:   看來選舉小偷得到了大多數家長的理解和支持,事實上早在今年一月份二月份的那兩次選舉家長們也都表示過讚同。據蔡校長本人告訴我們,這次如果不是某個沒有文化的家長把這件事鬧到電視台去,也不至於鬧得滿城風雨,家長要不多事的話,那六位學生也不會覺得受到了傷害。畢竟他這樣做是為了維護大多數人的利益,為了維護學校的聲譽。   可就在事情已經過去了20多天之後,區教委對帥威特服裝技校的處分決定下來了。經區教委研究決定,帥威特服裝技校,停辦整頓。並責令帥威特服裝技校校長蔡某某,當眾向學生和家長道歉。   影像:校長辦公室 學生宿舍裏   主持人阿丘:   而自從接到處分後,蔡校長謝絕了我同事的接受采訪。他說他正在為學生們聯係工作。經過努力,他聯係到深圳的一個服裝廠,在那裏每個月可以賺到二三百塊錢。學校裏凡是表現良好的學生都有機會。   影像:(家裏空鏡、兩個女孩在家裏生氣不說話,家長氣憤的看看著他們 )   旁白: 一直在努力證明自己清白的兩個女孩,昨天作出了一個行動,她們背著家長偷偷地向校方繳納了小偷應該繳納的罰款。因為她們決定跟大家一起去深圳。   影像:   家長生氣的罵兩個孩子:這是侵犯人權的事,你們都敢不通過我就把罰款交了,那不等於承認自己是小偷嗎?小偷這名分是隨意往人頭上安的嗎?你們出去(去深圳)以後遇到壞人的侵犯你也不敢報案,也不敢和家人說,你這冤屈再大,公安機關也不知道,你就別說是兩塊錢,就是1毛錢咱也不能交,你要是學習的東西需要2000塊錢,就是咱家窮,我借錢也給你交。你這思想,腦袋都不行,不讓你們去了,堅決不讓去了,不征求她意見。   采 訪:   記者:我看你們兩個好象特別想去深圳?   兩個人特別高興的說:是啊,特別想去,還沒出去過呢,不知道什麽樣的,想去看一看,闖一闖。   記 者:這個工作對你們很重要嗎?   學生1:(點頭)   記 者:那你們的名聲怎麽辦?(兩人低頭沉默)   記 者:這是你們兩個的清白啊?(沉默)   記 者:你們交了罰款不就等於承認你們是小偷了嗎 (沉默)   影像:采訪勞凱生   這個學校和學生構成的關係和其他學校還有所不同,因為這個學校可以給學生找到類似於到深圳打工這樣的工作,所以所構成的關係就是學生過度的倚賴學校,因為能否走出貧困的老家,能不能有一個好的前途,完全要靠學校能給她們這樣一個機會。所以就構成了一個高度不對等的關係,造成的後果就是,老師越來越專製,學生又不敢說,怕影響了自己的前途。   影像:   200多個孩子背著包提著箱子準備去深圳,兩個女孩在人群中   旁白:盡管因為擅自繳納小偷罰款被家長批評,但在第二天去深圳的隊伍中我們還是找到了她們倆,她們最終還是得到了家長們的默許。校長在孩子整齊的隊伍中罵家長不盡人情,把家長轟出學校。   影像:   在混亂的送行人群中翟秀蘭(前麵采訪過的女孩)的媽媽找不到她。   孩子站在同學的隊伍中,母親站在旁邊,母女倆背對著背哭。   學生上車……母親張望坐在擁擠的車裏的孩子,失聲痛哭。   另外一個母親走過來對她說:孩子是去闖世界了你應該高興才對。   開遠了的車和被人拉走了還在哭的母親。   主持人阿丘:   同學們去深圳了,在那邊有月薪為2到3百元的就業機會,對於一個還在學習中的技校學生,對一個年收入3000元以內的家庭,這個機會當然是非常珍貴的,相比之下,或許少年時曾被選舉為小偷,真地會慢慢被人們甚至她們自己忘記,會成為她們成年後的一段笑談。但是我擔心的是,也許從選舉中她們得到了另外的啟示,事實並不重要,清白似乎也遠遠比不上生計。我很擔心她們,無論是被選上的還是沒被選上的所有的同學,會在今後的人生中繼續努力,去承擔那些不該承擔的懲罰,或者去實施那些不該懲罰的懲罰,總之,我擔心凡是經曆過民選小偷的同學們,會成為那些他們本不該成為的人。   中央電視台新聞頻道《社會記錄》周一至周五23:30首播,次日4:40,16:30重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