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刃生母殺弟焚屍：屠刀為何頻頻直指親人

幫男友焚毀弟弟屍體的姐姐郝丹 ［千龍網記者宋曉俐6月10日報道］一個16歲輟學少年，隻因懷疑母親拿走了自己積攢的十幾元錢，竟殘忍地用砍柴刀將親生母親的頭顱剁掉。6月8日，殺母少年馮飛(化名)被法院一審以故意殺人罪判處有期徒刑15年。 　　令人震驚的還有近期北京的一個案例。5月28日，倍受市民關注的“男友殺其弟、姐姐幫焚屍”的惡性親情犯罪案件在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公開開庭審理。人們在被告席上遠遠地望著這對雙手沾滿弟弟鮮血的年輕情侶的背影，不禁感慨萬千：如果說未來的姐夫還沒有和小舅子相處出太多的感情，對其痛下殺手可以理解的話，那麽死者的親生姐姐又是如何在男友將弟弟殺死後，又親手將汽油澆滿弟弟全身後焚屍的呢？ 　　近幾年來，各類惡性的親情犯罪案件在全國各地發生比例呈上升趨勢。親生兒女殺死父母、丈夫殺死妻子、父母殺死親生兒女、兄弟姐妹之間相互殺戮的案件讓人觸目驚心。此外，親情犯罪過程中還呈現出作案人手段殘忍、年齡偏低、女性殺人者比例增大等特點。麵對種種親情犯罪的案例，人們提出了這樣的問題：是什麽原因讓他們將血淋淋的屠刀直接指向了親人？ 　　16歲輟學少年因瑣事手刃生母 　　16歲輟學少年馮飛家住河南靈寶市陽平鎮。父親常年多病，母親腿有殘疾，貧寒的家境使他自幼便產生自卑心理。他性情內向孤僻，不愛與人交往，喜歡獨自看書。小學時他學習成績非常好，學校因此免了他全部學費。小學畢業他以全鎮第二名的成績考入鎮中學重點班。初一後期學習成績有所下降。該上初二時因交不起學費輟學在家務農。 　　2004年1月8日早上9點多，馮飛發現他放在文具盒中平時積攢的七十多張一毛、兩毛、五毛共計十幾元錢不見了，就去問在地裏幹活的父親，父親讓他回家問母親。其母劉文勤說沒見到錢，並對他說找不到就算了，隨即岔開話題。馮飛便懷疑是母親拿走了他攢的十幾元錢，一怒之下跑到外邊柴火堆上，抄起劈柴用的砍刀，朝母親的脖子上猛砍一刀，咽喉被砍斷的母親一聲未叫出，便撲倒在地，馮飛又俯下身揮刀向母親的頸部連剁幾刀。 　　公安機關接到馮飛父親報案後迅速趕到現場，將馮飛抓獲。經精神病醫學鑒定，馮飛具有完全刑事責任能力。 　　一審法院認為，馮飛僅因懷疑母親拿了自己存放的十幾元錢，竟剁掉母親頭顱，殺害母親，其作案手段極其殘忍，本應依法嚴懲，然而馮飛殺親行為，其家庭負有不可推卸之責任，且馮飛作案之後能夠在家等候公安機關處理，確有悔罪表現，為教育挽救未成年人，故從輕判處其有期徒刑15年。 　　男友殺死弟弟姐姐幫忙焚屍 　(門雨) 　　門雨與郝丹同是大興區青雲店鎮人，兩個人相戀已經兩年。2003年10月16日發生的一件事情改變了這對情侶的一生。21歲的郝丹有一個弟弟叫郝凱，天生性情急躁，常常和姐姐郝丹及家人發生矛盾。這一天，郝凱來找姐姐郝丹，稱自己要“倒車”，問姐姐要錢。見姐姐並不願意把錢給自己，郝凱便強行搶錢，在搶錢的過程中，姐弟倆撕打起來。 　　這個撕打的過程中被郝丹的男友門雨看在眼裏，血氣方剛的門雨怎麽能受得了女友被弟弟一再糾纏，於是在一時氣憤之下，用家裏的一根鐵管將郝凱打死。看到弟弟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了，郝丹的第一反應並不是趕緊將弟弟送到醫院，而是如何把弟弟的屍體處理掉。經過兩人的商量之後，郝丹幫著門雨，把弟弟的屍體抬上了一輛三輪車奪門而去。一個小時後，郝凱的屍體被拉到了大興區禮賢鎮的官墳地內後，被澆上汽油點著，在頃刻間化成了灰燼。 　　麵對著法官，郝丹始終低著頭。她緩緩的講述了兩個人踩著三輪車從家裏出來之後的情形：“在路上門雨給了我一些錢，讓我買一些汽油，我當時並不知道汽油幹什麽用。到了禮賢鎮的官墳地內時，我去廁所，等我回來時，弟弟屍體已經被門雨點著了……”說到這裏，郝丹的聲音有些哏咽，手一直不斷地抹著眼淚。 　　然而門雨向法院的供述卻與郝丹有些出入，他說，殺死了郝凱後，他整個人就傻了，下麵需要怎麽做他腦子裏一片空白，“是郝丹提醒我，讓我們把他弟弟的屍體燒了的……” 　　庭審的現場氣氛一直十分沉重，門雨的家人在旁聽席上幾次哭出聲來。公訴機關訴稱：門雨因瑣事非法故意剝奪他人生命，致人死亡，犯罪性質極其惡劣，郝丹明知男友故意殺人，仍參與轉移並毀滅屍體，門雨的行為構成故意殺人罪，郝丹的行為構成包庇罪。 　　“親情犯罪”案件在全國各地上演 　　北京市通州區人民法院的法官薑鳳龍告訴千龍網記者，近幾年來全國各地類似的親情犯罪案件時有發生，而且案情十分觸目驚心。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在近期內做過一項統計，2001年，北京市一中院受理親情犯罪案件14件；2002年，親情犯罪案件就達到了26件；收案數量增加12件，同比增長了86%。在今年的第一季度裏，北京市一中院又陸續受理了類似案件6件。從2002年至2003年第一季度，北京市一中院共受理親情犯罪案件32件，受理案件數量激增。 　　事實上，除了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的統計之外，全國各地方法院類似的案件及統計也同樣觸目驚心—— 　　山東濟南20歲的大學生楊遠，因為成績一直太差，被學校要求退學，自覺慚愧的楊遠竟然想到了與家裏眾多疼愛他的人同歸於盡。2001年一個深秋的夜裏，楊遠打開了家裏的煤氣灶，並在一個小時後劃著了火柴，造成了家裏除父親之外三死兩傷。 　　四川樂山一小鎮28歲的農民安某，因與外麵一女子發生不正當關係後被其妻發現，要求與妻離婚未果，一氣之下用斧頭把妻子及剛剛兩歲的女兒砍死，後將屍體埋於自己家院裏兩年之久。 　　北京市通州區永樂店鎮農民李某，因贍養問題與三兄弟發生爭執，後將母親、兩兄一弟及一弟妹侄子六口人一起殺死家中。 　　20歲出頭的酒店服務生莊純生與其女友在同一家酒店打工時相識並談上了戀愛，由於女友是外地人，父母表示不同意兩人交往，莊純生與母親商量要接女友到家裏住，母子發生爭吵，莊純生一怒之下將母親和父親殺死。 　　湖南21歲的待業女青年杜鵑和23歲的男友鄭嘉，僅僅因為杜鵑父母感情不和而且阻礙兩人談戀愛，就將杜鵑之母殺死，並拋屍。 　“親情犯罪”呈現三大顯著特征 　　中國政法大學法學教授曲新久就“親情犯罪”問題接受了千龍網記者的采訪。“‘親情犯罪’是在近幾年內才出現的一種犯罪行為。事實上前二十年甚至前十年這樣的案例並不是十分多見。”曲教授表示，“伴隨著‘親情犯罪’案件越來越多，法學界的人士出開始關注這一現象，經過反複的調查研究，專家總結出了‘親情犯罪’的三個重要的特征。” 　　“在眾多的親情犯罪案件中，女性犯罪的比例一直較高。”曲新久教授表示。在媒體的報道中，記者很容易就找到女性親情犯罪的案例：21歲的內蒙古無業人員王娜在北京打工期間結識了男友陳向華，因陳對其日漸冷淡，因此王娜懷恨在心，預謀殺害陳向華。為規避法律懲罰，王娜在實施殺人犯罪行為前故意使自己懷孕，後尋機將陳向華殺死；35歲的女幹部張雪東，因與丈夫感情不和，為了與情人生活在一起，和情人合謀將丈夫用刀紮死。 　　“許多女性犯罪主要一個原因是其在個性方麵存在某種缺陷，比如性格比較內向，心事不隨便暴露等，而對挫折的承受力又較低，受到刺激時容易做出攻擊性的反應。”曲教授還告訴記者，一些女性的自我意識太強，為了維護自己利益，不惜采取違法手法，這也是走向犯罪的一個主要原因。另外，個別女性的傳統道德觀念薄弱，遇到不正當感情糾葛、賭博等不健康生活方式誘惑時，沒有足夠的防範能力。 　　“其次就是親情犯罪人員年齡普遍偏低。”按照曲教授提出的這一特征，千龍網記者留心了全國各地多起“親情犯罪”案件的作案人年齡。正如曲教授所說，在眾多的案例中，作案人平均年齡大多沒有超過30歲，最大的年齡也在35歲以內。“年齡的大小與對親情體驗程度有著直接的關係。親情犯罪中作案人年輕偏低的現象恰恰說明這一點。他們中絕大多數人沒有能夠深刻透徹地體會到親情對於人的重要性，因此在作案過程中表現出來的，往往是不管不顧的態度。” 　　親情犯罪還有一個重要的特征就是作案人在作案時多處於激情狀態。親情犯罪案件的被告人在實施犯罪行為時，一般處於激情犯罪狀態，主觀惡性並不是很大，被告人作案後往往選擇自殺或自首。據法院統計，絕大多數親情犯罪的被告人是沒有前科劣跡的，而從親情犯罪被告人的學曆上看，被告人的文化程度以初中文化程度為主，但也有一些文化程度較高的人員，像記者、大學生、工程師等。 　　真情與關愛融化犯罪“寒冰” 　　“之所以近幾年親情犯罪呈現越來越嚴重的情況，是由於市場經濟對家庭觀念產生了巨大的衝擊。”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的法官王宜生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在審理過程中我們發現，親情犯罪案件絕大部分是故意殺人，被告人往往因為家庭瑣事、感情糾紛等緣故，動輒將父母或妻子、丈夫殺死，社會危害性極大。” 　　過去，維係家庭成員之間關係的是靠傳統的倫理道德，即互相關心、尊老愛幼等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如今舊有家庭觀念受到市場經濟觀念的衝擊，家庭成員之間過分強調個人利益。從審理一係列親情犯罪的案件中，不難看出，大多被告的家庭往往缺乏關愛、真誠和溝通，缺少平等和諧的氣氛，家庭成員間個人私欲膨脹，注重經濟利益，對別人的寬容性差，當家庭出現各種矛盾時，容易產生報複心理。 　　法官還特別強調，家庭中的這種氣氛直接影響到孩子的心理健康，容易使孩子產生自私心理，以我為中心，不知道關心別人。有資料表明，現在有20%的中小學生不同程度地存在心理問題，人格不健全、心理有障礙的比率明顯上升，加之父母的家庭教育不得法，父母與孩子的對立情緒越發嚴重，最後發展為家庭暴力，直至親情犯罪。 　　一些法學專家還提出：現代社會中人的價值觀、社會觀、道德觀出現偏差、意識淡薄也導致親情犯罪案件數量的上升。市場經濟社會中，人們的道德觀念較從前有一定程度的削弱，遇到不正當的感情糾葛、賭博等不健康生活方式的誘惑時，沒有足夠的防範能力。 　　另外，現代社會中，人的自我意識過強也是造成親情犯罪案件數量上升的原因。現代人自我意識裏有一種自我顯示、自我實現的價值取向以及物質上的過度需求，容易使人處在一種狂亂狀態，使人的認知和自控能力下降，一旦心理目標得不到滿足，容易不計後果鋌而走險。 　　從以上的案例還可以看出，被告人一般在個性方麵存在某種缺陷。通過向承辦案件的法官了解情況，發現被告人大都個性中存在某種缺陷，性格比較內向，心事不隨便暴露，加上一些消極情緒的累積，時間一長，對挫折的耐受力降低，受到刺激時容易做出攻擊性的反應，誰使他受到挫折就攻擊誰，包括家庭成員。 　　專家指出，要防範此類親情犯罪案件的發生，首先就是要加強普法宣傳和教育，使法律成為一種信仰，提高全民法製觀念。在上述案例中，被告人對法律並不是一無所知的，但在思想深處他們對法律是淡漠的，不以為然的。因此，要加強普法宣傳和教育，使法律成為一種信仰，使守法成為一種自覺。 　　其次要加強家庭道德觀的重新塑造，家庭成員之間要掌握正確的溝通方法，對孩子要正確的關愛、引導和談心。針對被告人大多文化素養不高的特點，還應注重個體素質的提高，加強道德觀、法律觀與人生觀的深入教育。同時社會應加強心理輔導機構的建立健全，使任何人在心理上出現問題時，都可以找到合理渲泄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