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摩女口述實錄: 我關上門躲在被子裏獨自落淚

武漢晚報 　　客人的糾纏讓我苦惱，而我卻不得不每天在彷徨與矛盾中開門營業，笑臉迎客，不知道下一個迎來的會是一個什麽樣的客人。 　　(走過來的這個女人，雖麵容清秀，但透出一股與溫柔外表不同的堅韌，而且難以掩飾她從心靈深處滲透出來的疲憊與惶惑。作為工作在常被人非議的“邊緣”職業足療屋的女人，她的傾訴她的遭遇她的人生會有哪些與眾不同之處呢？) 　　並非第一次遇到不懷好意的客人 　　昨天晚上我又是整夜沒睡安生，作為一個單身女人住在店裏，那種孤獨和無助真是別人難以想象的。一到打烊的時間，我就把店門關得死死的，燈開得大大的，我很害怕，那個剛剛被我嚴辭打發走的客人，那副令人生厭的模樣仍像幽靈般在眼前遊來蕩去。 　　那個男人看上去已五十歲了，穿著很光鮮，瘦瘦的身材，眯縫著眼睛，蓄著山羊須。他在我準備關門的時候閃了進來。店裏隻剩下我倆。在我低頭給他做足療按摩時，他用不懷好意的眼光看著我，慢悠悠地問：“就招呼我這些？”我還沒反應，他竟然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強行要和我親昵，嘴裏熱烘烘湊近著說：“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多付點錢給你?”我嚇壞了，一邊掙脫一邊好言告訴他：“先生，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人，從不提供那種不正經的服務。”他一下站起身來，凶巴巴地說：“你是瞧不起老子，還是假裝正經，你們這種地方不幹這個誰相信。”我又告訴他：“請你尊重我，也請你原諒我吧，你真的是找錯地方了。”那人把我一推說：“老子有錢哪裏不能快活，我還看不上你呢。”說罷，又踢開房門，悻悻而去。 　　這樣的顧客這樣的男人並不是第一次在店裏遇到。 　　關上門，我隻能在被子裏獨自落淚。我好怕，好想有人來陪伴我，嗬護我，給我慰藉和力量。我一邊等待天明，一邊回想自己苦澀的過去。 　　猶猶豫豫找了個沒用的男人 　　在我38年的人生曆程中，每一步都寫滿了坎坷和不幸。據母親說，生我的那一天，家裏正遇上水災，這也許注定我來到人世就要走一條不平坦的艱辛道路。果然，貧寒的家中，災禍連連。我九歲那年，父親患病去世，弟弟剛剛一歲，姐姐體弱多病，哥哥又膽小怕事不能當家，母親一個人拉扯我們四個孩子，其艱難可想而知。為生活所迫，我17歲便來到武漢打工。我發誓：一定要用自己的雙手為家裏蓋上新房，過上好日子。 　　剛來到大武漢，瘦小的我隻能在建築工地上當小工，豆芽菜般營養不良的我提著幾乎和自己一般重的灰桶在工地上走得歪歪扭扭，然而月底領到的工資卻隻夠糊口。我在哀歎著，這裏的繁華離我的夢想太遠太遠。 　　後來，我在天橋擺過地攤，也做過服裝生意，雖沒賺到大錢，但是家裏卻因為我的幫襯而慢慢地好了起來。終於在鄉下蓋起了我夢寐以求的青磚大瓦房。這時，我已經過了三十。 　　在親戚介紹下，我認識了大發(化名)。他比我小，一副體弱單薄的樣子。或許是激發了我身上蘊藏的母性，我一見他就有種想好好疼他照顧他的感覺。我的一顆心在同生活抗爭和磨礪下已經傷痕累累，粗糙不堪了，大發讓我找到了愛別人和被人愛的幸福。 　　但是由於我們的出身、經曆和生活環境都有很大的差別，在溝通上有些困難。他是那種生活和生存能力都不強的人，感情很脆弱，對我有很大的依賴。雖然有些猶豫，我還是同大發舉行了簡單的婚禮。大發下崗後就沒再上過班，家裏全靠我做服裝生意支撐著，但我不在乎這些。可他總是像個孩子，為一點小事就同我吵鬧不休，本來我知道他愛麵子，怕別人說他靠女人賺錢養家，就格外注意維護他的自尊，不讓他難堪，但他的敏感多疑每每使我們兩人為很小的事爭吵起來。2002年的春節前夕，家家戶戶都在張燈結彩準備過年時，我們為一點小事又吵了起來，那時我生意不順，虧得蠻慘，我也很委屈，覺得自己為家奔波，也不容易，就沒有讓著他。大發氣壞了，吵過之後，就要分手。誰都勸不住，無奈之下，我隻好由著他打了離婚。 　　我傷心極了，錢沒了人也走了，沒有人關心我，也沒有人幫助我，更沒有資金讓自己的生意做下去。無奈之下，我隻好來到漢口一家大醫院裏暫時找了個陪護的工作。 　　我渴望被人理解，被人尊重 　　就是在醫院的那段時間裏，我常常被病人那種求生的欲念所感動，也認識到健康的可貴。我發現按摩能為許多病人減輕痛苦，對一些疾病甚至還可以治愈。於是我對按摩和足療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到處買了按摩的書來自學。有一位80多歲的老人，因中風而癱瘓在床，我接手護理後，天天按照書上的方法為他按摩，幾天後，老人竟然能下床扶著走路了。這件事給了我很大的信心。 　　於是去年開始我就憑著自己鑽研的一些按摩足療保健知識，離開打工生活，在橋口獨自接手承租了一家足療屋。每當看到一個個顧客在我手中解除或減輕了痛苦，我的心裏就有一種滿足和愉快，覺得自己的工作很有意義。 　　可能我性格開朗隨和，待人真誠，我開店一年來生意一直不錯，客人很多，尤其是男客人。其中很多客人還是很尊重我的勞動，也把我當成朋友。但總有一些客人誤會我的工作性質，在服務過程中對我做出親昵的舉動，甚至直截了當向我提出過分的要求，雖然我多次拒絕，但我畢竟是在做生意，得罪了客人就等於是斷了財路。 　　我的職業在一些人眼裏看來，並不高尚，甚至還有些低賤，但在我眼中，它不但是我謀生的手段，而且是我為他人解除病痛，給我帶來成就感的事業。客人的糾纏讓我苦惱，而我卻不得不每天在彷徨與矛盾中開門營業，笑臉迎客，不知道下一個迎來的會是一個什麽樣的客人。人生和情感的漫漫坎坷路，但是令我自己感到欣慰的是，我沒有選擇沉淪和墮落，而是選擇了一條自強和自立的道路，靠自己的雙手為他人帶來健康和快樂。我渴望被人理解，被人尊重，同時，我也渴望一份真摯的愛情，有一個知我愛我的男人來伴我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