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教授晚上禽獸?教授何以也遭“妖魔化”

[千龍網記者陳豔4月5日報道]小說《所謂教授》描寫了大學校園裏的一群知識分子，與人們心目中清高、正直、無私、滿腹經綸的教授形象相比，《所謂教授》中的教授形象慘不忍睹：婚外戀、包二奶、學術腐敗、為政府官員拉皮條……“白天是教授，晚上是禽獸”——作者借書中的一位人物說出了這句話。 　　《所謂教授》一書對教授的貶損引起了讀者的強烈反響。有人說，教授正在步秘書、公關、中介等職業的後塵，成為新一輪被妖魔化的對象。但更多人表示，教授屬於社會表率型的群體，妖魔化教授一旦引起教授定位和形象的崩潰，就會瓦解人們堅守社會道德體係的信心。 　　“白天教授，晚上禽獸”？ 　　春風文藝出版社新近推出的長篇小說《所謂教授》日前遭到了讀者的質疑：婚外戀、包二奶、拉皮條、學術腐敗……這就是當今的大學教授形象？ 　　在這本描寫農業大學教授工作生活的《所謂教授》中，千龍網記者發現，情感糾葛、婚外戀、權利紛爭、爾虞我詐……成為該書中教授生活的主旋律。 　　主人公劉安定在農業大學獸醫係產科教研室專門研究動物生殖，因其“整天玩弄牛馬的生殖器官”，便得了個“下流教授”的綽號。劉安定算是書中比較“正麵”的人物，但貫穿該書的卻是劉安定的婚外戀，其婚外戀的對象竟是本校老師、自己好友李玉的妻子。 　　書中的另外一個重要人物是教務處長白明華，在得知自己的妻子與老書記關係曖昧後，為了自己的前程，白明華甘戴綠帽。此後，為了自己的前程，又把包養的情婦悅悅拱手送人。後又與有夫之婦飄飄關係曖昧。 　　作為一校之長的朱校長則明目張膽地搞起了學術腐敗，為當院士，朱校長在劉安定花費多年心血寫成的論文上署上了自己的名字。由於多年來一直忙於行政，已經拿不出高水平的論文，朱校長提拔劉安定為校長助理，幫自己弄研究成果…… 　　在書中，主持人小吳向劉安定和白明華提出：“聽說你們教授白天是教授，晚上是禽獸，不知對不對？”此時，白明華和劉安定“相視看一眼，不知怎麽回答”。 　　《所謂教授》中對大學教授的描寫讓普通人和大學教授產生了質疑：怎麽能如此醜化貢獻巨大的知識分子群體？對此，作者史榮生認為，他的創作動機沒有問題，也不承認小說貶損了大學教授，“因為中國大學的教授們已不再是過去意義上的‘人類靈魂工程師’了，大學校園也已不是世外桃源。” 　　《所謂教授》一書的責任編輯王維良在接受千龍網記者采訪時表示，“貶損教授”一說有失偏頗，“作者隻是寫了大學校園裏的幾個教授，他們不能代表中國教授的整體情況，用書中的幾個教授來概括整個教授群體顯然不合適。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敗類教授”引來眾多責難 　　除了《所謂教授》這類文學作品外，在報紙和各類媒體上，對大學教授的醜化之風在蠢蠢欲動：隻要是大學教授所犯的錯誤就大肆報道，並以醒目的標題大肆宣揚，並以此吸引眼球。 　　就在去年底，北京各大媒體紛紛在重要位置報道了北京某高校副教授、哲學博士王某涉嫌強奸網友一案，並強調王某大學副教授、哲學博士、國家重點課題牽頭人等職務。“試問，如果他不是副教授，不是哲學博士，會有媒體關注嗎？”有網友提出。而對於中央戲劇學院表演戲係主任、副教授黃定宇的報道更是成了全國各大媒體的重中之重。 　　2002年一年中，曾經發生過兩起“著名的”學術腐敗事件。一起是北大教授王銘銘剽竊事件，另一件是東南大學校長和其弟子共同署名的論文被指控有抄襲行為。 　　“一些教授以老板自居，將自己的課題和項目分給自己的學生做，給學生以很少的報酬甚至不給報酬。”北京理工大學一位李姓研究生認為，這是教授中存在的問題之一。為了完成“老板教授”交代的項目，這位李姓研究生花費了半年時間，並自己買了電腦和相關書籍。他曾經在電腦前麵連續坐了40個小時，除了上廁所外幾乎一動不動，桌子上堆的是用來充饑的酸奶和麵包。 　　蘭州大學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老師則提出：“由於整個社會氛圍的侵蝕，有關體製和規章的欠缺，一些人私欲膨脹，還有少數領導幹部介入搞‘權學交易’等原因，學術腐敗之風在大學校園內有蔓延滋長之勢。有的教授甚至拿孔乙己的‘竊’不叫‘偷’來解釋自己的學術偷盜。” 　　還有人提出，目前，一個大學教授要帶數十個研究生，這大大降低了研究生的質量；還有的大學教授好色，甚至以種種手段要挾女大學生…… 　　“問題教授”並非社會主流 　　但這些“問題教授”並非教授的主流。幾乎每個采訪對象都會表示，無論是“老板教授”、“受賄教授”，還是教授搞學術腐敗，都隻在個別教授身上存在，並不能因此囊括整個職業。問題也根本不像《所謂教授》一書中寫得那麽嚴重，“白天是教授，晚上是禽獸”，把教授寫得可怕無比，道德敗壞。 　　事實上，教授作為知識分子隊伍的重要組成，對社會的發展進步有著巨大的貢獻。“教授本身在學術和專業上的進步，推動了科技的發展；教授在建設社會政治和經濟製度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促進了社會政治和經濟製度的良性改革；教授為人師表，培養出了一批又一批的高科技人才；教授的人格魅力和高尚道德影響了周圍的小社會……”北京廣播學院的凍姓研究生提出。 　　“除一些不甘‘清貧’和‘寂寞’的教授已經基本跳離了教授圈子外，留在大學校園裏的這些教授大都在兢兢業業地從事學術研究，他們堅持著一種樸素和質樸的生活。當然，他們麵前也有物質利益的誘惑，在誘惑麵前也會出現越軌者，但這隻是少數。而《所謂教授》則把這類教授當成了主流，有貶損、妖魔教授的傾向。”法律工作者、人民法院出版社張先生說。 　　那些曾經被妖魔化的職業 　　《所謂教授》和一些媒體對教授的貶損，使教授成為新一輪被妖魔化的對象。在大學教授之前，秘書、公關、中介等等職業都曾有過被妖魔化的遭遇，妖魔化給這些職業帶來了種種惡果。 　　受害最深的當數被稱為“小蜜”的秘書一職。前些年，由於社會不良風氣的影響，在人們心目中，“小蜜”幾乎成了大款情人的代稱，而不能稱之為一種職業。妖魔化秘書一職的直接負麵影響之一就是——一些漂亮的女孩子不敢到公司應聘秘書的崗位。 　　而到了去年7月，四川甚至出台了相關規定，明確表示“不得為男性領導幹部配備女性身邊工作人員”，將秘書被妖魔化推向了高潮。 　　公關也被妖魔化為陪吃陪喝、左右逢源的男女的代名詞。一提到公關，人們首先想到的是交際，是拉關係、走後門、請客送禮，是漂亮臉蛋加時髦打扮，是美女加金錢……人們對公關有著根深蒂固的偏見。 　　有不少女性在從事公關行業後，馬上遭到父母的強烈反對，父母反對的理由幾乎有些千篇一律——馬上辭掉這個“陪人喝酒唱歌跳舞的工作”。 　　而目前，街頭那些隨處可見的“誠聘公關先生、公關小姐”的小廣告，更讓“公關”一詞多了些曖昧。他們打著“公關”的旗號，幹起“皮條客”的勾當，這讓“公關”一職在妖魔化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演員一職在人們心目中的形象也越來越差，皇阿瑪性交易事件、某歌星猥褻男童、張默打人以及由此牽出的黃定宇事件、某歌星被包養，等等，都使演藝圈的形象越來越差；還有中介，近年來，市民被形形色色的中介欺騙已經不是什麽新聞了，房介、職介、婚介、留學中介……與中介沾邊的幾乎都與“騙子”直接劃上了等號；保險業務員也被稱為披著合法外衣的“傳銷”…… 　　妖魔化教授惡果更大 　　有學者提出，與秘書、公關、中介等職業相比，由於教授本身“傳道授業解惑”的特殊地位，如此在宣傳上把教授一職妖魔化，會帶來更大的惡果。 　　“比如一味宣傳教授受賄，一旦這種形象在人們心中形成固定觀念，人們就會放棄傳統的、正當的接觸教授的途徑，而采取送禮、賄賂的途徑去接觸教授。”九江財經學院的李老師提出。 　　李老師舉例說，比如研究生或者博士生麵試，以前他們可能考慮把成績考好，或者提高學術成績獲得教授的青睞，而一旦教授受賄的宣傳影響到他們，他們可能就會通過賄賂的途徑去接觸教授。 　　再比如家長，他們可能會選擇請客送禮來“幫助”孩子上大學。再比如一些想找大學教授做產品鑒定的企業，他們一看社會風氣這樣，也會通過送禮塞紅包請教授……如此賄賂教授，不僅會讓個別教授在受賂的路上越走越遠，還可能會把一些邊緣化的教授拉下水。 　　清華大學社會學係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碩士則提出，秘書、公關、中介這些職業都屬於形象比較中性的職業，對這些職業的妖魔化雖然會對他們有一些影響，但與教授一職的妖魔化相比，這些影響要小得多，“教授屬於社會表率型的群體，妖魔化教授一旦引起教授定位和形象的崩潰，就會瓦解人們堅守社會道德體係的信心。”這位碩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