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跟我說:秦瑩喝得沒有人樣,又送醫院了,說的時候不免有些歎氣。
秦瑩給我的印象並沒有很深,一直是十幾年前的那個紅衣少女的形像。自從上了大學,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我倒是覺得老三對她一直有一些意思。老三從來沒有承認,我也沒有追問。隱約記得高中時有一次我開他和她的玩笑讓老三特別窘迫,我的懷疑不無道理。
秦瑩有些讓人琢磨不透。這是我今天突然發現的。初中畢業時她在給我的留言簿上寫了 “ 紅豆生南國 ” 那四句。那是我第一次見這首詩,不懂得什麽意思也沒有想太多,那個擷字是幾個月以後我才想起來查字典。我沒有覺得她對我有特別的好感。她是一個公主,高高在上。我們一直公認她和林公子是最般配的,他們是世家,班主任故意放他們做同桌,林公子在大家麵前絲毫不臉紅大家開他們的玩笑。仰慕秦瑩的人不計其數。地瓜在暗中使勁,不管別人怎麽擠兌他,說他不是林公子的對手,他鍥而不舍。作為同桌,我從來不扁地瓜,但是也不看好他。無論是才氣,成績,人緣還是長相,他都比不過林公子,唯一的優勢是他爸是市委副書記。秦瑩也說過什麽學好數理化不如有個好爸爸之類的,但我想秦瑩不會那麽市儈的,不過是說著玩罷了。
老三估計也喜歡她。他很湎腆,輕易不透露自己的真實的想法。
秦瑩有一些社會上的朋友,高年級的幾個孩子和他們為了她打架,我沒有刻意去問,都是道聽途說。我沒有想過和她有任何瓜葛,我猜她也從來沒在乎我。可是那次老師讓她找個人去校外做個采訪,我的學習也不拔尖,屬於小屁孩一類的人物,為什麽她卻單單叫了我我弄不明白。
我對她沒有興趣,我倒是特別欣賞小蔣。小蔣沒有光彩照人,沒有什麽地方出類拔萃,但說話聲音很好聽,是一個樸素的鄰家女孩的形像。那時教師的後麵是一個單杠雙杠練習場。我們聚集在那裏,每天我都時不時地溜一眼從學校大門經過雙杠場地到教室門她可能經過的所有的地方。我去收她的作業的時候都臉紅心跳,雖然沒有表現出來。隻有老三這個肚子裏的蛔蟲能知道我的心思。
再後來我們上了高中分到了不同的班。說話的機會少多了。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每天三次從教室裏看她騎著她那輛紅色的自行車從校門進來,經過一顆巨大的芙蓉樹,目送她一直繞到樓拐角看不見的地方,整整三年。我的腦子裏根深蒂固拒絕早戀,我也不能幹任何事情,但是沒有人能阻止我自由地每天關注她的進進出出,從樓道裏走過,或者做操時時不時地斜看她兩眼。即使老三也不知道到底她占據了我多少時間,我隻能說很多很多。
我也不清楚老三的很多想法。比如住校的季秋因為感冒被學校忽視最後竟然死去,他們班這個可愛學習最好的女生就這樣離開,老三代表班裏去找學校質問僅僅是因為學校不負責任,還是因為季秋在他心裏有不一般的地位?
我和老三臉皮都不夠厚。我們可以一起吃飯睡覺上廁所遊泳,大概屬於渾一點的君子之交,偶爾開開對方的玩笑說喜歡誰了,然後就趕緊打住。
秦瑩高中成績開始下降,不再是大家頭腦中的神聖的公主。最後上了一個省裏的一般大學。林公子去了四川就再也不提和秦瑩青梅竹馬的事情了。可見少不入川是多麽的正確。很難說秦瑩最後成為地瓜的夫人是因為地瓜的鍥而不舍還是因為秦瑩現實地認識到市委副書記的兒媳婦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過去的同學現在好幾個當官的,大家談的幾乎都是車子房子位子,沒有人談感情。隻有教了書的老馬說起秦瑩大學畢業回到我們的城市後絕口不談風花雪月,嫁給地瓜後已經變成一個十足的官場女將了。是因為對林公子的失望,對現實的失望和無奈,還是終於大徹大悟了,老馬也說不好。聽說秦瑩不能生孩子,因為官場喝酒,已經是第三次送醫院了。
高中開始小蔣學習成績也不太好了,可是這沒有影響我繼續遠遠地看她。我猜她略微能感到我的好感。我雖然避免做讓人看出我的想法的行動,我的偶然碰到她的目光估計躲不過她的猜測。她從來沒有扭捏做態,總是甜甜地笑笑,目光從我掃到別的地方,讓人看不出這笑是給我的還是給所有人的。
對小蔣的好感並不妨礙我欣賞周圍的女生。馬妍會偶爾回頭給我推薦一本小說。幼年喪父的她有一顆敏感善良的心。她和早早失去母親的老陸有一種外人無法比擬的鐵關係。這種關係有多少是少男少女的朦朧愛戀估計連他們自己也說不清楚。對馬妍的好感不僅是同情,她跳的阿裏山的姑娘迷倒了全校的老師和學生,當然也包括我。上課的時候我會看著她的後腦勺,腦子裏是她晃動的舞姿,完全不清楚老師講了什麽。我偶爾勸她少看小說多看看課本,一次沒人的時候她對我說感激我的勸告,可是感情豐富的她似乎終究無法靜心讀書,不是神秘地遲到就是眼圈紅紅地回來,最終沒有考上大學。
馬妍是座位離我最近的女生。我的中學六年隻有三個月和女生同桌。比我調皮搗蛋和比我一本正經的,學習比我好的比我不好的都有很長時間和女生同桌,不清楚老師為什麽隻和我過不去。唯一一次是外地來的小芸和我同桌三個月,因為個子高放到兩個座位以後。小芸跟我同桌時有一天突然問我:你知道叮人的蚊子是什麽蚊?我說是雌蚊。她說這個你也知道?後來她建議我們互相聽寫英文單詞。她翻遍了書,我沒有一個字母拚錯,讓她刮目相看。
小芸的爸爸是銀行行長,我們偶爾稱呼她為高幹子女。她知書達理,寫很好的文章,架著一個厚厚的眼鏡。我們開她和她同桌大頭的玩笑,不小心被她聽到了,她臉一紅很快繼續和我們開說笑,和我們這些土裏土氣的農村的學生一點架子也沒有。幫她解個題,她往往隻是一個簡單的謝謝,沒有距離感。現在仍然記得高中畢業時她送給我一個相冊,扉頁上寫著:
自由的心奔向遼闊的天空
比天空更遼闊的是人生
願你的未來燦爛如星
願你的眼中永遠充滿歡欣
大學裏緊張的生活使我漸漸遠離了高中。後來見過小芸一次,以後就逐漸失去了聯係。
小蔣第一年沒有考上大學。我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麽沒有和她聯係,或許是因為大學學習的壓力,或許是因為她比我大兩歲,還是因為距離?現在想來我跟她高中說了也不過 10 句話,我所有的好感都不過是一個不著邊際的夢。
最後一次見小蔣是和四個男生去她家裏。大學一年下來,我好像又長了幾公分。剛看到她的時候,她說: XXX 看上去象個大孩子了。我突然感慨萬分,覺得她好近又好遠,幾乎失態。那天恰好晚上下起了大雨,實在沒法回家。小蔣的爸爸熱情地邀請我們住在他家。小蔣把涼席鋪在地上,然後就回自己屋裏了。我們四個男生睡在他們的地板上,第二天早上吃了早飯告辭。
暑假結束我回到學校的時候,還不知道小蔣高考的情況。九月老三告訴我小蔣考上了省裏的一所醫學院。從那之後,再也沒有了她的音信。 開滿紅纓的芙蓉樹下盈盈走過的小蔣就這樣永遠地定格在記憶裏。
你 這 篇 就 是 說 你 地 初 戀 嘛 ﹗桿 嘛 不 指 說 “劍劍的
初 戀”﹖多 木 引 人 入 深 地 故 事 阿 ﹗ 要 不 然 介 個 沙 發 就 不 是 飛 飛 的 了 ﹗
橫 ﹗
哎,不過好久沒有聽神劍如此娓娓地給額們講故事了。很有些你的那些舊文章的味道。
就是那時代的寫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