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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戀

(2006-03-31 19:54:49) 下一個
高一時,我不可救藥的愛上了阿波。
 
那是怎樣一種瘋狂的,毫無理智的感情呢?

我默默的,在心底無數次的回想他高高的個子,英挺的眉,明亮的雙眸;偶爾流露出來的帥氣的陽光般燦爛的笑;我更喜歡她桀驁不馴的滿不在乎的神情------------ 我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思念著他,默默地勾畫著和他相遇的情景;我的日記裏開始有了莫名其妙的憂愁,我變得多愁善感,喜歡在小雨裏散步,讓雨淋的濕濕的;在幾百個人裏隻要有他,我也能很快得找到他的身影。


每當看到他,我的心便莫名其妙得跳了起來,它不再受我的控製。

你是否有過心,思想不再受自己控製的感覺?我的靈魂,我的整個的心思,被另外一個人,用一根看不見的繩索緊緊地捆綁住了,我試圖掙紮,但掙紮不出;我好累,又好痛,但又無可奈何。 這種日子一天一天的滑過,要命的是我的痛苦與日劇增。


愛是什麽,愛就是和一個人手拉手去看夕陽吧? 現實是什麽?阿波是全校No.1 “打架的魔頭”;校長送給他的美譽。我知道他是他們班的體育班長。

夏日的黃昏,阿波的健康的身影就在學校的足球場上飛來飛去。他被太陽曬得黝黑的肌膚,流露出一種野獸的活力。汗珠掛在他的臉上,胸上,晶瑩的閃著光。我就在遠處,默默地注視著他。
 
除了阿波的哥們,所有的人都躲著他;他橫衝直撞,我行我素,老師管不了他,父親的皮鞭隻是讓他更加的倔強和叛逆。如果不是他父親在城裏有些權勢,恐怕他早就被開除不知多少回了。這樣子的阿波,我喜歡的莫名其妙而不可自拔。

本來他的生命是不可能和我交集的,我喜歡了他兩年,連一句話也沒說過。 命運,卻在高三剛開學的九月份給我開了一個玩笑。
 

那天,周末的晚上,我照例一個人出去大街上閑逛,目的隻是能遇見他。碰運氣一樣,來到離家最近的電影院每口,坐在那兒,我傻傻的,有些茫然。
 
“嘿,小丫頭,”我轉過頭,是阿波。我的心迅速的跳了起來,我不能相信他在跟我說話。茫然四顧,沒有別人。 “嘿,傻丫頭,我在叫你哪,我認識你。”這次確定無疑了,我還是反應不過來。
 
“你是不是很怕我呀?”他有些不高興了。 “誰怕你呀!“我本能的倔強占了上風。 “不怕就好。我們走走吧?” 我的吃驚,喜悅讓我激動的腿都在發顫,不過,還是裝著沒事兒一樣的站了起來,“好吧。”我極力的掩飾自己的內心。 “我很久就注意你了,你很與眾不同。” “啊!!”我的心一陣亂跳,又一陣迷茫:“與眾不同,是什麽意思?” “哈,你呀,這麽小的一個人,背著那麽大的書包;冬天穿的衣服能把你壓扁。有時你騎一輛單車,你人那末小,怎麽騎那麽一輛大車子,太逗啦!”

他邊說邊笑,露出潔白的牙齒。我臉上一陣發熱,有點兒窘迫。幸好是晚上,他看不到。
 

“我很好奇,一直想問問,像你們這樣學習好的人,對我這樣兒的有什麽看法?” “你這樣子?你什麽樣兒?”心裏想,你敢情就為了問我這個? “我,我打架鬥毆,吃喝嫖賭,五毒俱全呀,喔,除了不嫖!”他狡獬的笑了笑。 “不好也不壞,我不喜歡你欺負人,其他的還好吧!”


忘記了後來我們談了些什麽,隻記得他和我坐在小河邊的青草地上,風裏有他明亮的眼睛,風裏有他爽朗的笑,夜色裏有他潔白的牙齒,在月色清輝下,閃著淡淡的光,仿佛那晚的月色,因了他而變得更加的皎潔。

我和他就這樣開始了,我的心兒跟著歌唱,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我還是以為自己在做夢。
 
不過,我小心翼翼的不想讓人發現,阿波是不在乎的,在他的心裏,他以我為驕傲,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的戀情。我卻嚴令他不許大庭廣眾之下和我說話,不許來找我。高中談戀愛,在我的心裏,簡直和LM差不多,更何況是和他。


其實我並不知道,在那天我和阿波在電影院門口說話的情景,已經象定時炸彈一樣在校園裏悄悄的傳開了---想想吧,全校學習最好的女孩和全校打架的魔頭談戀愛!!
 

和他在一起才知道,阿波那麽的在意著我;阿波是學繪畫的,他已經學了很多年,他見不到我的時候,經常靠回憶,畫著一張又一張的我的素描;見到我時,再送給我;有一次,在一張素描上,我,抱著一本書,窗外有鴿子在飛翔,是一個渴望飛的女孩子嗎?旁邊還提了一首小詩。因為喜歡,我留下了那張畫。 國慶節到了,那年的國慶節,幾個中學裏一起要演出。


阿波所在的班是學校裏平時最讓校長頭疼的班,所有的學繪畫的,聲樂的,體育的學生全在這一個班裏,可現在卻是他們班大放異彩的時候。


演出前一個星期一個夜晚,阿波來找我,高興,害羞而又得意地告訴我他要和其他三個男孩子一起表演跳舞。跳舞,什麽舞?那時叫霹靂舞;實際上很像現在黑人的街頭舞蹈。 “你會跳舞?”我有些驚訝。 “嘿,當然,來,我表演給你看!“他興致勃勃。

說著,他真的就在草地上跳了起來。

他跳得真好,他可以做很多動作,也可以腦袋著地連轉好幾圈,就像我在電影裏看到的一樣。


他跳的活力四射,我輕輕的打著拍子,我快樂的笑著—有多久沒有這麽放肆的大笑過? 有什麽樣的快樂比快樂更快樂?有什麽樣的感情比愛情更讓人沉醉?又有什麽樣的笑比燦爛本身更加燦爛?
 

國慶節的夜裏,我如期去看學校的表演,票,是阿波送的,我和我的幾個好朋友,坐在在前麵幾排的正中。終於等到霹靂舞表演了,我緊張的手心全是汗。

我緊緊地盯著阿波,他也在看我,麵對著我,微微一笑。隨著節奏感特強的音樂響起,四個年輕的小夥子(其實都是阿波的哥們,是足球隊的)在台上來了一個精彩的表演。整個過程不記得有多長時間,反正我的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阿波。

表演剛一結束,全場沸騰了,女孩子的尖叫聲和男孩子的口哨聲震耳欲聾。阿波笑著,站在舞台的中央,他和我的目光穿過喧囂的人群,彼此相連。

那一刻,我什麽也看不到,眼裏隻有他。 在此後的兩個多月裏,日子是快樂的,除了阿波不能和我常常見麵。

他常常和他的哥們等在我晚自習回家的路上,看到我之後,悄悄的,他的哥們就散去了,他一個人送我。 有的時候,周末,偷偷得跑出來,和阿波一起走路,散步。

其實也沒地可去。

最常去的就是第一次見麵的小河邊的草坪,河水蕩漾著微波;我們常常談心事,談發生的故事,回家的時候,阿波喜歡背著我;第一次他背我的時候。記得他說:“嘿,你怎麽像一隻小鳥一樣的輕啊!” 我是阿波寵著的小女孩,我不喜歡他打架,他就不再打架。我眼中的阿波,根本就不是那個人見人怕的壞小子。

我知道阿波的父親曾經用皮鞭子抽他,抽了40多皮鞭,聽人說的,阿波不哭,也不求饒。有一次我問他: “是真的嗎?” 他說是真的,但他爸爸打他的時候,他心裏想的是:看別人的父親,多好,孩子犯了錯,也不會這麽痛打。阿波挨打的時候,他媽媽上去拉的話,他父親便連他的媽媽一起打,他可憐的媽媽隻有在一邊哭的份兒。他說: “爸爸在打我的時候,我是不會哭的;可是,他打完我後,會到我的房間裏來說:“爸爸打你,是為你好,你恨不恨爸爸呀?”每當這時,我就忍不住自己的眼淚了。”
 

我的身體越來越弱了,不知是心理壓力大的緣故,還是本來就體質弱,高三時的我,瘦弱的像一陣風兒就能吹倒。冬天來了,那年的冬天好像特別的寒冷。我是一個極怕冷的女孩,那時候學校還沒有暖氣,我常常因為寒冷而不去上晚自習了。


我是無法通知阿波的,這可苦了他和他的一幫哥們,他們每天晚上都在路上等我約30分鍾,一直等到所有的人走過去為止。


有一天下著大雪,他的一個哥們看走了眼,愣說那天在校園裏看到我了。那天,阿波就滿懷歡喜的等在路上,他說那天等的時間特別的長,所有的哥們都凍壞了,一群人就嘻嘻哈哈的在雪地裏打起了雪仗。後來,晚上很晚了,阿波又不死心的回到學校裏轉了一圈,直到確信沒有我為止。

那哥們少不了挨了一頓臭罵,不僅陪著站了一晚上,第二日還請大家小啜一頓才罷休。

幾日後,再見阿波,聽到這個故事,我先是笑,而後是感動。
 

也許快樂總是因為他的不長久而更然人難以遺忘吧?我天真地以為自己和阿波的關係很秘密,但是,我的一舉一動都在班主任的掌控之中了。當他掌握到足夠的證據時,校長也就知道了一切。

現在回想起來,如果我不是當初學校裏學習最好的學生之一,如果阿波不是那麽的“有名”--如果所有的如果都不成立的話,也許我可能和阿波走得更長久一些的罷? 我跟阿波談戀愛的事在寒假的一天,被校長秘密的“匯報”給了父親。那天,父親的臉色極其難看,我一直是父親鍾愛的女兒,我的哥哥剛上高三不久就參加了工作,我是父母的唯一的希望。

更加上高三談戀愛,而且談的是一個連父親都知道的壞小子。

我不知道他是怎麽看這件事的。

當時唯一做的事就是,我以後的上學,放學都由他接送。

學校裏,我的班主任老師已經時時刻刻的開始注意我。我和阿波,就在這樣子的情況下,突然得無法聯係。 所謂“近在咫尺,遠在天涯。”隨後的一個月,我充分的體驗到了這句話。

我吃不下飯,睡不好覺,突然感到巨大的壓力。三月份的一天,我在一次物理考試時,體力不支昏倒在課堂上。 醒來後,我躺在醫院,原來我得了嚴重的貧血,因為營養不良。我的貧血讓我的父母落了淚;落淚的結果是他們對我的談話。

我父親說: “花兒啊,你先吃飯,養好了身體,你和阿波的事兒再慢慢商量。” 媽媽哭著說: “小花兒啊,你要嫁給他,媽媽就死給你看!” 那時的我,並沒有想到將來,更沒有想到過嫁人,不過,我說不出來;我其實是個很倔強的人,如果父母非打即罵,我想自己不會屈服的;可是,兩個養了你十幾年的人在你的麵前落淚,實在受不了。

在家裏休養了1個多月,5月份,我要繼續上學讀書了,那一天,我答應父母,和阿波分手。

分手的那天,雨下的特別大。我找到阿波,他瘦了。

黑夜裏,他的眉毛還是那麽的英挺,他的眼睛還是那麽的明亮。他每天都找我哥哥打聽我的事,所以,對一切,都很清楚。我打著傘,站在校園裏,十幾米開外,站著我的父親。阿波固執的不肯打傘,也不肯穿上雨衣。

我哭著說: “我們分手吧!” 他說:“我要等你!” 我說:“你不要等了,等也沒有用!” 他固執的說:“你是我這輩子的愛,我要等你一輩子!” 我哭著說:”沒有用,我以後不會再理你,也不會再見你。”

他還是固執地說:“我會等你一輩子!”

大雨,把遍山遍野織成一片網,我透過這片網看去,看不清被雨水浸透了的阿波,他的臉上早已分不清是雨還是淚;他的血和淚似乎在大雨中燃燒著,我卻隻能感到心被撕裂的痛楚。

突然我仿佛什麽也看不到了,看到的隻是無邊無際的比冰還要寒冷的雨。
 
分手後一個星期,傳來阿波因打人被學校開除的消息,他用一條鐵鏈子,將一個男生的腦袋抽開了花。阿波和我到一個城市裏的藝術學院讀書的願望徹底破滅。 九月,我的父母堅持送我去大學,


在列車站台上,我看到了阿波。他來送我。我們四目相對,卻無語凝噎。我上了車,前麵坐著我的愁眉不展的父親和以淚洗麵的母親。我不敢看他們的眼睛,轉頭望去,是阿波的紅眼眶,他倔強的抿著嘴,強忍淚水。

隨著列車的開啟,我和他終於被載向不可逆轉的不同的人生………
 

*********** 補一首詞,請欣賞

雨霖鈴 柳永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      都門帳飲無緒,方留戀處、蘭舟催發。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念去去千裏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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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voh 回複 悄悄話 中國式的悲劇
充滿希望 回複 悄悄話 初戀往往是甜美加苦澀的. 記住這段人生經曆就好. 好好走自己以後的路.
jwayne_1 回複 悄悄話 doesn't allow teenagers to love is very cruel. but you are probably much better off because of that. sigh ... no right answer again.
一輩子 回複 悄悄話 你是雌性的?先看了你寫的說唐文章還以為作者是...
不讓須眉,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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