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卡 4.

 

 

人們在焦急中過了一周，這一周表麵上很平靜，可暗地裏卻是暗流湧動，人們好像有一種預感，“不是在等待中爆發，就是在等待中死亡。”一周之後，邱紅自己回來了，人很平靜，好象失蹤之事根本沒有發生過。邱紅還像從前一樣，偶爾也陪老聶聊天散步。邱紅原本消瘦的臉日漸紅潤，人也越來越活潑起來。王小帆卻沒有邱紅那麽瀟灑走一回，整天酒氣熏天，醉眼朦朧。最後輔導員不得不來找老聶，解鈴還需係鈴人，你得去做一做王小帆的思想工作，這樣下去是要出人命的。

 

 

剛開始大家都有點兒幸災樂禍，看你老聶如何收場。等到一個玩失蹤一個尋死覓活的時候，大家感到事態嚴重，不能再隔岸觀火了，是伸出手來拉兄弟一把的時候了。一些人出去尋找邱紅，一些人找老聶談話，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你就舍身成仁吧，何況你是保賺不賠。這樣一朵鮮花，愣要插在你這堆牛糞上，你是不是沒事偷著樂樂暈頭了。我們是天天想入地獄，夜夜想舍身，可惜人家不給機會，要不你去給說說情。讓我這堆牛糞別閑著，為咱年級的花朵做點兒應進的貢獻。隻是你這牛糞瘋長外國的《洋脂球》，我們隻能做一個公社的小社員，在《邊城》裏長些“茉莉花”。你老聶現在不是牛糞了，已經是一隻偉大的《牛虻》，把那些漂亮的女孩子叮的死去活來。

 

 

老聶還仍就是老聶，在邱紅回來的第二天下午， 一個人磨磨蹭蹭地去了王小帆的宿舍，在過去三年裏，那個走廊老聶不知道走了多少次，可這次感覺比以往每次都長。老聶花了很大的勇氣才來到王小帆的宿舍門前，和王小帆同一宿舍的其他女生一看老聶來了，就都知趣地閃了。老聶一進屋就有一股酒氣撲麵而來，老聶是毫不客氣地搶過酒瓶，順手從窗戶扔了出去。至於老聶怎麽做的思想工作，別人沒有聽到，也無法知道詳情。半個小時之後，王小帆起床，洗臉，梳頭，吃飯，三包方便麵愣沒能擋住。從此以後，王小帆還像從前一樣，平靜得像一泓清水，在接下了的一年裏和後來讀研究生的三年裏沒有再談戀愛。

 

 

在失蹤的那一周裏，邱紅去了她中學時最好的一姐們那裏，她那姐們一見她脆弱不堪的樣子，就知道她失戀啦。她那姐們無論怎麽勸都沒有用，邱紅就是默默地流淚。最後她那姐們除了陪著落淚實在沒辦法了，隻好把自己正讀研究生的二哥叫來幫忙，到底是年長幾年的人，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經過一番算不上是苦口婆心的勸導，邱紅豁然開朗。同時也意外地發現，天涯到處都是芳草，“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出。”

 

 

老聶每天還是愁眉苦臉，不隻所為何事？

 

 

這裏不僅當局者迷，旁觀者也迷。和其他同學相比，老聶早兩年走出中學校門。就其閱曆來講，這兩年卻是大大的不同，一是一個人在外生活學習，培養出了很強的獨立性，二是老聶原本就愛讀書，在中專學習兩年裏讀了很多書。老聶這兩年裏如饑似渴，尤其是外國名著，來者不拒。雖然隻有短短的兩年時間，與其他剛邁出高中校門的同學相比，老聶已經領先了一程。就是這一程讓人刮目相看，讓很多女孩子動心。老聶和她們談心卻是毫無雜念，看到那些少男少女剛離家門，心理上生理上都在不知不覺中變化，難免有些煩惱，老聶爺樂善好施。他萬萬沒有想到暴風雨來得如此猛烈。自己一肚子苦水卻無處傾訴，別人已經從痛苦中解脫了，我的痛苦誰人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