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卡 3.

 

 

老聶和桂芝是大學時候的同班同學。北方大學化學係那年招收了七個班，每個班都是十名女生二十名男生。按理說僧多粥少，要是有一個女生同時被兩個男生追，一點不足為奇。可是老聶其貌不揚，竟然有兩個女孩同時愛上了老聶。按當年流行的標準，老聶是標準半殘廢，身高一米七二，頭發有點自來卷，看上去總是亂蓬蓬的，人瘦瘦的，走路都有點飄，大家背後都叫他“GONG WITH WIND”。可就是這個老聶，竟然成了女孩心中的白馬王子，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老聶來自大連，母親是中學語文老師，父親是中專學校的老師， 所以老聶也算是出身書香門第。在考上北方大學化學係之前，老聶已經讀了兩年中專，老聶是從中專考上來的。和那些直接從中學考上了的同學比起來，老聶顯得那麽成熟，那麽獨立，那麽有思想。老聶經常組織活動，找其他同學談心，談理想，談人生，談《克裏斯朵夫》，談《紅與黑》，談弗洛一德和他的《夢的解析》，……。 而其他同學除了從中學課本裏知道《項鏈》、《海燕》和《鋼鐵是怎樣煉成》之外，從來不曾聽說過《約翰克裏斯朵夫》、《紅與黑》、《傲慢有偏見》等等世界名著。在老聶的影響下，女生宿舍刮起了一陣讀世界名著的狂潮。而男生宿舍始終與巴爾紮克，來蒙托夫，大仲馬小仲馬等人無緣一麵，但也是火紅年代。先是在聶棋聖的帶領下下圍棋，人人都沉浸在黑白之間，而後美國有個趙小燕，不遠萬裏來到中國，找鄧小平打橋牌，又掀起了一股打橋牌的熱潮，經常是相對無語，麵無表情。再後來，在沒有什麽人帶領下，麻將之聲二十四小時不絕於耳，打棒子玩拖拉機每每皆是，遍地開花。光從這一點上也不能說男生不愛讀書，比如古龍梁雨聲金庸的小說，想看的人排著長隊等候，並且是愛屋及鳥，不分良莠，什麽金唐、仝庸、全庸、全唐、……，蜂擁而至，一律拿來主意。

愛上老聶的兩個女孩，一個叫邱紅，一個叫王小帆。邱紅身高都一米七三，模特身材，五官搭配得恰到好處，天衣無縫。王小帆更是魔鬼身材，父母都是高級工程師，人長得安安靜靜，如一泓清水，看上去絕對不是那種興風作浪，轟轟烈烈的女孩。剛開始經常看到老聶和邱紅王小帆在一起，當然也有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但更多的時候是老聶和其中的一個在一起。大家背後都說“癩蛤瘼，想吃天鵝肉”，而且是兩隻天鵝一起吃。大家都替邱紅和王小帆惋惜，好好的兩朵鮮花竟然往牛糞上插。老聶不在乎別人說什麽，他知道那些都是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得主，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好了。

到了大學三年級的時候，風雲突變，老聶邱紅王小帆都墜入愛河不能自拔。老聶是整天愁眉苦臉，唉聲歎氣，平時從不吸煙，現在是一根接一根。王小帆不吃不喝，躺在宿舍裏，哭哭啼啼，捧著一瓶二鍋頭，整天醉生夢死，誰勸也沒有用。邱紅還好，沒有哭哭啼啼，人卻是日漸消瘦憔悴，有一天突然失蹤了。輔導員如熱鍋上的螞蟻，一邊苦口婆心地做王小帆的思想工作，一邊派人暗地裏尋找邱紅，求老天爺保佑千萬別出事。這件事把大家夥弄糊塗了，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三角戀怎麽會三個人都死去活來，痛苦不堪？難道老聶想兼收並蓄？當然，說什麽的都有，老聶也顧不上這些，隻好讓他們去說去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