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芝剛把孩子哄睡,就接到老聶從他國內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裏打來的電話。老聶是算準了中國和美國之間的時差,十二個小時,不多不少,這個時候桂芝應該把孩子哄睡著了。老聶興奮地告訴桂芝,咱們一家的中國綠卡下來了,按國務院特聘專家待遇特批的,你們娘仨從今以後回國再也不用去紐約中國大使館簽證了,我們現在真的來去自由了。桂芝靜靜地聽著,眼淚拚命地往外湧,想禁都禁不住。
來去自由就不用兩岸三地了嗎?桂芝心裏埋怨著,嘴上卻沒有說,她不想拂了老聶的興致,這幾年都忍了,就再忍一回吧。何況“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再說綠卡終於折騰完了,他還能折騰啥?一想到這個問題,桂芝心裏更堵的慌。這也是桂芝的一塊心病,自從老聶海歸之後,桂芝領著孩子在這裏留守,這塊心病一直壓在桂芝心頭,幾乎壓得桂芝喘不過氣來。她知道老聶這個人就不可能消停下來,一但消停下來,那也是短暫的休整,為下一個更大的戰役積蓄力量。“不名則矣,一鳴驚人”,很可能還是心驚肉跳。
桂芝不願去想這些煩心的事,可是這個心病已經落下了病根,時時在腦海裏打轉,攪的桂芝天旋地轉,日漸憔悴。桂芝心裏清楚現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年多“來去自由”幾次。桂芝打定了注意,心裏好象輕鬆了許多。
又一次老聶從國內來看望桂芝和孩子,喝了點小酒,一高興,對桂芝說:“現在這些學生又精又靈,特會來事,嘴也特甜,整天聶老師長聶老師短的。又一回晚上在試驗室裏,我突然胃不舒服,有個女孩子跑出去買了一大堆巧克力,放到我的辦公桌上,說聶老師你以後晚上可以吃幾塊巧克力,即暖胃又補充能量。我們那時好像一個個都傻得很,從來都不知道和老師搞關係。”
桂芝說:“是呀,現在的女孩是會來事,可也不一定靠得住。前幾天在網上看到一則消息,說一個女孩結婚不到四個小時就去離婚。還有國內的女孩好像很開放,在網上認識不到個八小時就上床睡覺。
老聶說:“那畢竟是極個別的人,主流還是好的 …… 。”
桂芝後麵的話根本就沒聽進去,心裏在想主流在那裏,要說在美國還有主流也許有人信。在中國? 那叫滾滾洪流加人流。桂芝把這話就著口水一起咽進肚子裏,她不想和老聶討論這個話題,再說老聶海歸之前曾向自己保證過的,他絕對不會變心的,那也是白紙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