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學散記 (二) 閃光的記憶

 

“往事像落日映照河麵，我揀閃光的珍藏在心中。（唐鳳樓）”---題記

水瀘城是一個大學城，水瀘大學就坐落在水瀘城裏。在水瀘大學讀書期間，我們一家住在位於校園西北測的學生公寓裏。在公寓的北麵，隔著一條馬路，是水瀘城動物園。與其說是動物園，不如說是個公園。動物園占地很大，動物卻不多。把牛馬羊兔子都算進去大概也就有十幾種。而且這些動物都集中喂養在公園的南側，也就是靠近學生公寓的一側。動物雖然少了點，卻是我兒的最愛。夏天晚飯後，他都要去公園裏陪上那些可愛的動物，直到天黑。

美國和加拿大是動物和孩子的天堂，隻有親身經曆的人才能體會其中的含義。多年後，有一次下班回家的路上，一隻小烏龜橫過馬路，所有的車輛都停下來，耐心等著這位不急不燥的小家夥完成它的橫行。那情景真的很奇妙，這或許是老天爺想通過它，讓每天匆匆忙忙的人們慢下腳步，欣賞一下兒這個奇妙的世界，品味生活中被忽略的重要東西。

在公園的北側是一小湖，有一個半足球場大小，湖水非常清澈。真可謂“半畝方塘一箭開，天光雲影共徘徊。”有一鐵路穿行其上，把湖分割成兩半兒。夏日的傍晚，小湖水波不興，野鴨野鵝們安靜地浮在上麵。偶爾駛過的火車，給這個極盡寧靜的天空，帶來了一種短暫的騷動，然而，很快又會歸於原來的平靜。晚飯後到公園裏散步，聞一聞青草的芳香，一天的疲勞就都隨風而逝。每次散步時喂食小動物是小兒最喜愛的活動。小鴨子竟然到我們的腳下來揀食物，一點也不害怕。這種信任讓我感動，我漸漸地愛上了這種信任。這種信任使我對生活有了一種沉醉，小城的每一天都是陽光燦爛，小城的每一天都新鮮如雨後。

小湖的東側是條小溪，溪水不急不緩地從湖裏流出，小心翼翼地繞過半個校園，在校園的東南匯成了一個大湖。湖中心有一島，島上有成群的野鴨野鵝。那裏成了野鴨野鵝的棲息繁衍的天堂，每年春天，都會有成群結對的小鴨子、小鵝子跟在父母身後，排成一列，在水裏蕩漾，或在草地上散步。沒有天敵的威脅，沒有人類的打擾。偶爾的雁鳴，點綴了一幕藍天。這個湖裏魚很多，我們一家三口人周末經常騎上自行車，帶上足夠的野餐，背上釣魚用的工具，在湖邊找一片平坦之處，給自己一個解放。忘掉功課，忘掉作業，忘掉杞人憂天的煩惱，盡情享受那一方藍天。我躺在綠草地上，我的心裏隻有悠悠白雲，我感覺我真正屬於這個世界。真所謂“俯仰放懷抱，宇宙和其寬。”





夏日的小城，空氣是寧靜的，湖也是寧靜的。一群鵝和鴨占據著公園北側的小湖，整日悠閑自得，其樂融融。有一天，小湖突然來了兩隻不速之客 -- 兩隻白天鵝。幾天之後，兩隻白天鵝在小湖的西側岸邊築起了一個愛巢。他們的到來打破了小城的寧靜，一傳十，十傳百，知道的人越來越多。小城的報紙竟然在頭版作了報道，還有對動物專家的專訪，並配發了大幅照片。專家詳細地介紹了天鵝的生活習性，指導人們在駐足觀看時的注意事項。每天前來觀看的人絡繹不絕，人們懷著激動的心情，靜悄悄地觀賞著，仿佛在欣賞著一幕精彩的芭蕾舞劇《天鵝湖》。兩隻白天鵝頗有大家風範，處之泰然，任憑人們來來往往，每天悠悠然。

來觀看的人與日俱增，小城警察擔心，人們走得太近會影響他們的蜜月生活，就在他們的愛巢周圍安裝了一道木柵欄。小城也不凡有大自然愛好者，支起三角架，架起照相機，天天守在那裏，鏡頭拉得長長的，仿佛要看清白天鵝身上是否有黑羽毛。大約一個月後，四隻小天鵝在人們熱切的盼望裏，在人們的千呼萬喚中，蹣跚而出。四隻毛茸茸的小家夥，第一天還在巢的周圍搖搖晃晃，趔趔趄趄。第二天，就全部出動，跟在天鵝媽媽的身後，驕傲的不得了。昂著高高的頭，在人們的喝彩聲中，步履輕鬆地步入湖水裏。

春去秋來，白天鵝一家走了。他們帶走了小城的好奇，帶走了小城的思念，也帶走了小城的寧靜。人們三三兩兩的站在他們曾嬉戲的小湖旁，議論著、詢問著他們明年是否還會回來。

天鵝真的又回到了小城，而且比人們想象的還要早。在乍暖還寒的早春，大都會芭蕾舞劇團來到小城的水瀘大學演出《天鵝湖》。我們一家買票入場，座無虛席。和其他觀眾一樣，摒住呼吸，等待著期待中的藍色天鵝湖，和那久違的小天鵝。大幕徐徐來開，音樂驟然響起，藍色的天鵝湖立即飛入人們的心田，我盡情地呼吸著那藍色的空氣。在人們的熱切等待裏，一隻小天鵝飛了出來，落到藍色的湖水裏。湖水凝靜了，空氣凝靜了，凝靜得能聽到我的呼吸聲。突然聽到小兒說：“是隻黑天鵝！”藍色的天鵝湖上，一隻快樂的黑天鵝在盡情地享受著自由的空氣。一陣雷鳴般的掌聲，將快樂的黑天鵝高高地擎起。

“一年的雪花謝了
  一年的杏花開了
  一年的春風
  把一池的月光釀成一湖美酒
  我醉了一年
  我看見一年的芳草
  染綠了一年的心情
  這一年
  我有天鵝做伴
  這一年
  我在等待天鵝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