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腸鈴 (7 - 11)

斷腸鈴 (7)

來源: -歲月緩緩倒流 於 03-12-06 08:15:23

唯一幸福的歲月是失去的歲月，唯一真實的樂園是失去的樂園。這一年來，楚因整個人瘦得脫了形。現在楚因才發現自己多麽愛肖劍！她寫了幾封信解釋，可肖劍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杳無音信。是誰在人的生命裏安排了這些愛和哀愁？“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 ，“不是不相思，不是無才思，繞清江，買不得天樣紙。” 怎麽這些斷人腸的詩句都在這斷人腸的天涼時節想起呢？走在街上的楚因，漫無目的地走著，有什麽東西能讓她卷進眼簾呢？“姑娘臉色不好，抽個吉凶簽如何？” 楚因低頭看見一個雙眼緊閉的老奶奶正在搖一堆古色古香的木牌，嘴裏念念有詞。

楚因隨手抽了一張，隻見木牌上是一幅畫，畫麵模糊不清，像是一團陰雲，下麵寫著四個字“虎落陷坑” 。“姑娘，這是大凶之兆” 。楚因笑了笑說：“沒所謂” ，心裏卻很不自在。

到年底了，又到了各家大小報紙征訂戰的關鍵時刻。這次女總編肖出了奇招：每個記者必須完成5000份的訂報任務，也就是說每個人要在兩個月內賣報25000元。楚因很反感，好好的記者寫稿是天職，賣的什麽報？但人微言輕，還是想辦法吧。已經半個月過去了，楚因仍然毫無頭緒。這一天楚因應邀參加亞細亞商城的記者招待會，遠遠地看到幾個熟人在胡砍呢！“楚因，來坐哥邊上。”晚報的二威招手示意。電視台的“黃博士“看到這位楚楚動人的美少女坐下了，立刻充上了電，開始大講黃段子，正在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的尷尬時刻，亞細亞的王總經理走過來對著楚因說：”小楚，你們不是有訂報任務嗎，你來，我想訂2000份。”楚因在同行們羨慕的目光中驚喜地跟著王總來到了他的辦公室，門口的秘書畢恭畢敬地替他們關上門。有些謝頂的王總翹起二狼腿說：“小楚，我就看你與眾不同。”楚因微笑著說：“您真抬舉我！“王總站起來從寫字台上拿出一張支票，歪著頭說：“小楚，我盯了你這麽多報紙，你怎麽感謝我呢？”他邊說邊走了過來，順勢就要抱楚因，就在這青天白日的辦公室！楚因落荒而逃，眼淚傾盆而下。誰家的錄音機裏正播著電視劇<<情深深雨蒙蒙>>的插曲：“為什麽相聚難長久/為什麽相遇難相守/為什麽聚散苦匆匆/為什麽人比黃花瘦/自從離別後/多少次被夢兒騙了/再相逢隻想問一句/你對我的心是否依舊……” 楚因的淚水更加滂沱，那些日子我沒有抓住，那些幸福我全體都放棄了！肖劍你在哪兒？

這期間，李海常來看楚因。這天楚因說起“虎落陷坑”的簽，李海嗤之以鼻，走，我領你去散步，保證你“一馬平川”。他托著楚因走出房間。好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有多久沒有出來了？李海今天特善談，連皇宮裏的笑話都說了三四個，可楚因隻是彎了幾下嘴角以示禮貌。不覺間，他們來到了一個小學操場，李海跳上了雙杠，他抬頭說：“看，北鬥七星，那個像勺把的那一個指的就是北方！看到北鬥星你就看到了希望，它永遠照耀著你，就像我一樣。“楚因無言。怎樣的男人，如果沒有肖劍，我會愛上他嗎？他雖然不是白瑞德，可是他是深情的賀希禮呀！我怎麽辦？

回來以後，楚因翻著平時酷愛的張愛鈴的<<沉香屑第一爐香>>，<<傾城之戀>>，今天卻怎麽也看不下去。這時候，七十年代的詩人十指的<<相信未來>>映入她的眼簾：

當灰燼的餘煙歎息著貧困的悲哀
當我的葡萄變成秋天的露水
當我的鮮花依偎在別人的情懷
我依然固執地鋪平失望的道路
用凝露的枯藤在淒涼的大地上寫下
相信未來

我要用手指那滾向天邊的排浪
我要用手掌那托起太陽的大海
搖曳著曙光那支溫暖漂亮的筆杆
用孩子的筆體寫下
相信未來

每一次讀到它，楚因都會熱血膨脹，激動不已！不行，我得去趟深圳，去找肖劍，楚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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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腸鈴(8)

來源: -歲月緩緩倒流 於 03-12-06 08:15:24

雪無聲無息地飄落下來，室內也有了一點惻惻輕寒。楚因凝視著窗外的銀白世界，閉上了燈，燃起一根煙，好像有一根無形的攪棒，攪起了深而沉的空氣，難怪人說往事如煙！煙，真是一個好東西，燃起它，立刻就覺得對外部世界多了一層通感，時間變成了有形的物質，一閃一閃的。楚因感到了生命的流逝。她忽然產生了一種恐懼，我如果不采取行動，會不會像等待戈多一樣。。。。。。

她連夜打點了行裝，第二天就踏上了南下的列車，向報社請假的電話是在火車上打的。她早知道肖劍公司深圳辦事處的地址，希望他沒有換工作。

肖劍這天晚上去雅典夜總會買醉，同行的還有辦事處的哥們阿龍。這是一家充滿異國情趣的夜總會，肖劍喜歡這裏的杜鬆子酒。幾個迎賓小姐穿著袒胸露背的晚裝，臉上的濃妝也是很酷的冷色，嘴唇是紫黑色。肖劍看著前麵領路的小姐背部裸露的皮膚黃中泛著青光，皺了皺眉，阿龍不屑地：“這種柴火妞也敢袒胸露背！” 兩人在吧台喝著酒，阿龍問：“劍哥，這一年你也沒泡個妞？” “深圳的女人都一個臉色，要不就硬得跟強盜似的，稍微溫柔一點的又老盯著你的錢包！沒勁透了！”兩人喝了一會兒酒，無聊地坐了一會兒，阿龍想找小姐唱歌，肖劍無可無不可地挑了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小妞，他記得楚因喜歡穿白裙子。 “讓我一次愛個夠“，”纖夫的愛“，明天你是否會依然愛我“，唱得肖劍心像被掏空了似的。

來臨來時總有預感，肖劍抬腕看看手表，已經是午夜了，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兒，掏出錢甩給那小姐，就急急地往外走，外麵涼意陣陣，他一下就看到了正倚著牆風塵仆仆的楚因。肖劍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就撲了過去。楚因的眼淚傾盆而下，大聲地喊著：“肖劍，我要嫁給你！” 肖劍抱起她轉了一個圈，眼淚也止不住地滴落在楚因的身上。這花樣年華是如此刺激而美麗！這靜靜的深圳之夜，他們怎能忘得了！ “我一天都沒吃飯了。“楚因淒涼而滿足的笑容刀一樣刻在肖劍的心中。

肖劍久久，久久地吻著楚因，像經過沙漠一樣的饑渴。這是怎樣的一個激情狂亂的夜呀！肖劍把楚因的胸脯都咬得滲出一片青紫，又心疼地拿熱毛巾去敷，兩人一夜無眠，這樣如饑似渴的愛，人生有一次已經足夠！！


楚因走了，珍子有些孤獨。這一天她習慣地去看李海，怎麽李海的三間辦公室裏空無一人！都放假了嗎？她敲了敲裏間的門，門沒關，一推就開了。珍子嚇了一跳，一地的狼藉，李海趴在辦公桌上睡著了，煙灰缸裏滿是煙頭，珍子忽然有點恐懼，她喊到：” 李海，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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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腸鈴(9)

來源: -歲月緩緩倒流 於 03-12-06 08:15:25

珍子凝視著睡夢中的李海，顯然是剛喝過酒，一縷頭發無精打采地搭落下來，滿臉的愁雲，使本來英俊的臉上多了一層廖落和衰敗之氣。珍子拿開桌上的酒瓶，心疼地摸了摸李海的臉，李海醒了，“你來了？”李海低聲說，目光卻直視前方，空洞，無神。”怎麽了？老朋友？“”我真不應該讓小畢作我的會計，不該。上個月他挪用公司的錢買了輛車，天天自己開著，你知道我有車，明擺著他是用來自己用，我讓他賣了，公司效益不好，好幾家公司正要帳哪，我已欠了人家400萬。他遲遲不賣，還總也見不著人影，我就想炒了他，那天我麵試了一個新人，被他知道了，就出事了。他卷走了公司僅剩的40萬現金，還把帳本毀了，去向不明，我已報了案，可是公司完了。“ 李海抓著珍子的手，指甲要陷到珍子的皮膚裏，珍子說：”李海，沒關係，我們一起重新來，你隻是太重視技術而忽視了管理。“”談何容易？我3年多的心血，我父母拚命湊的10多萬的投資，都打了水漂，我拿什麽重新開始？“”李海，一個人的信念和毅力可以促使一家大企業麵世，關鍵要有信心！“李海無助而淒涼地換了話題：”楚因回來了嗎？“”還沒有。“”珍子，你說我做人是不是很失敗，事業愛情都那麽遙不可及。“”別難過，李海，你還有我，我會永遠永遠陪伴著你。“李海伏在珍子的肩上，無聲地抽泣。

珍子的心像被撕裂了一般，”我怎樣才能幫到他？如果付出我的生命我都願意呀！“珍子想，她把手插到李海的頭發裏，珍子今天穿了一件紅色的帶帽子的休閑裝，兩個用線繩串起來的小鈴鐺頑皮地垂到胸前，這還是上大四的時候她和楚因一起買的，因為兩人都喜歡那小鈴鐺，每人都買了一件。李海的頭碰到了那鈴鐺，他忍不住吻了一下，珍子順勢就送上了自己的唇。李海渾身燥熱起來，他有些迷亂，今昔合昔？是他狂熱愛戀著楚因柔軟地倒在自己的懷裏嗎？他拚命吻著這張渴慕已久的唇，手也開始狂亂地動作起來，李海嘴裏呢喃不清地：”楚楚，寶貝，你終於屬於我了！“同樣瘋狂的珍子已經不能自已，然而她聽到了這句低低的呢喃，她痛苦地流出了委屈的淚，可是李海是這樣的無助，我又是這樣的愛他，就讓我作楚因的替身吧！這是怎樣令人愛入骨髓又是多麽斷人腸的時刻！時間消失了，天地在旋轉……

瘋狂過後，李海終於意識到珍子的存在，他忽然衝出了門，去開他那輛切諾基。珍子拚命追出來，”走開，我要去兜風！“李海吼道，”我就是不走，開門讓我上去，否則你就撞死我！“珍子怕李海出事。李海無奈，開了車門，還沒等珍子坐穩，就急急地發動起來，車開得飛快，珍子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放開把著手閘的手，就去抬李海踩著油門的腿，車東倒西歪地向前挺進，珍子覺得風呼呼地撲麵而來，耳邊轟轟作響，這響聲更多地好像來自自己的頭腦，她清醒地意識到要出事了！她好像感到了血嘩地流出來的驚濤拍岸，啊，這樣如醉如癡的愛，人生有過一次已經足夠！！！

李海終於在珍子的阻攔和尖叫聲中，刹住了車。幾年以後，當珍子來到多倫多，在很多時候，這一幕都出現在她的腦海裏，像一個不敢夢見的夢境，一閃一滅。

李海平靜下來，”明天我要一個人去西藏呆上一段日子，我有一個大學時代最好的朋友在那，楚因回來，你把我在那的電話告訴她。“

肖劍和楚因回來以後，籌備著婚禮，他們沉浸在忙碌的幸福裏，隻道當時是尋常。楚因問了珍子李海怎麽去了西藏，珍子隻說他在公司呆煩了出去散散心。珍子有了些私心，她計劃著自己去西藏找李海，去安慰他。楚因要了李海在西藏的電話，也沒深問。正好肖劍去上海開會，楚因想去上海買一件天鵝絨的晚禮服，準備婚禮上穿，上次肖劍看到以後就念念不忘，她就和肖劍一起興衝衝地去了上海。


忽然地，事情就急轉直下，那個小畢被公安局抓住後，反咬了一口，說李海經濟上有問題，公司偷稅漏稅幾百萬！哪一個私人企業不偷稅呢！然而證據在小畢的手裏。區公安局很快就立了案，並查封了李海的公司，正式開始調查。珍子通過一個在公安局做內勤的同學了解到這一切，急得眼冒金星，這種事怎能說得清！形勢明擺著對李海非常不利。她偷偷給李海打了電話，李海也一下子沒了主張，隻是叮囑珍子不要讓東北的父母知道。珍子異乎尋常的鎮靜：“李海，你還有多少錢？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想辦法去境外吧！” “我同學說可以想辦法弄到一個去緬甸的護照，可是手頭錢緊！我出來的時候帶點錢不多，銀行裏有點可是估計早被凍結了，誰知道一下子就變成了這樣！” “你等著，我去籌！” 珍子還是一個在校研究生，上哪裏籌呢？她當時急昏了頭，隻想著楚因遠在上海，遠水解不了近渴，如果她打一個長途電話，也許肖劍會有辦法。可是珍子隻好向已經工作的本科同學借，好容易湊夠了兩萬多，可怎麽夠呢？

當珍子坐在去拉薩的飛機上，依然愁眉不展，想著第一次做愛竟作了別人的替身而且還是心甘情願！想著李海的未來……“姑娘，是去旅遊嗎？” 一位50多歲的普通話說得不是很好的男人和珍子搭訕，珍子哪有心情！

當珍子站在拉薩機場，看到那從未看到過的幹淨的陽光，她感到一陣暈眩。“你的朋友呢？” 那位50多歲的人又走過來，珍子怎能讓李海來接？他不能出麵哪！公安局已經發出了通輯令。那老頭曖昧地盯著珍子：“姑娘，你陪我在西藏玩一個星期，我給你5萬元！” “怎麽陪？” “陪吃陪住陪玩。” 珍子的心像泡在水裏的衣服被撈了起來，滴滴噠噠地落著水，可是那麽多錢！她從來也沒有像現在這樣需要過錢！“8萬！” “好，成交了！” 老人欣喜若狂！珍子咬咬牙，心想，就當把自己賣了，為了心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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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腸鈴(10)

來源: -歲月緩緩倒流 於 03-12-06 08:15:26

西藏。布達拉宮。

青藏高原就像是剛從雲端上跳下來，遠遠的雪山在湛藍的天空下，展現的壯闊之美，令人淚眼迷蒙！日光中的布達拉宮像要燃燒起來，有人在八角街上匍匐前行，磕頭不止，虔誠地禱告著幸福平安。仿佛所有通向天堂的門在這裏都敞開著，光明從所有的方向穿透一切事物。珍子前所未有地感到大自然的常青。然而，人呢？珍子亦前所未有地感到人事的變化無常。這不，她已經陪著這個萍水相逢的老人來到了布達拉宮。原來這個叫楊剛的老人是從澳洲回來觀光的華僑，來了卻西藏情結，仗著有倆錢，還想獵豔。珍子掩飾著心裏的惡心想，我就把他的老臉當作百元一張的鈔票，那樣才能笑起來。“喜歡抽煙的女孩都比較有思想。” “你不覺得急功近利的女人都沒思想？” “你肯定有隱憂。”

珍子一直在猶豫，她給遠在定日縣的李海打了電話。李海從未有過的傷感：“珍子，這輩子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了。” 聽著這無助而又充滿磁性的聲音，珍子又想起了上次在李海的辦公室，他狂熱的吻，雖然沒有半點真，卻偷心，怎樣美麗而危險的吻！我怎麽就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呢？雖然她答應了楊剛，但這種淪落的味道令她如何自處呢？！

夜終於來臨。珍子和楊剛去酒店的餐廳吃飯。楊剛要了一種西藏特產的烈酒，珍子想起那句：“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的詩句， 可是，那應該是與情人對坐，情意綿綿呢！珍子猛地喝了兩口酒，淚滴已經在這無限淒涼的夜中幹透了！楊剛又問她下決心了沒有，珍子堅定地：“你怎麽婆婆媽媽地，說好的事能變嗎？”

珍子曾作過無數的關於性愛的夢，與自己的心之所愛，在絲絨一般的玫瑰花瓣裏，穿著銀色的絲質睡衣，多少纏綿悱惻，多少溫存呢喃！然而此刻，她卻要麵對這樣一張幹巴巴的如風中枯葉一般的臉！楊剛在澳洲有兩家中餐館，由於風流成性，也可謂閱女無數，但當他解開珍子的外衣，還是被那緞子一樣青春的肌膚震撼，狂吻起來……珍子躲開他的老臉，任憑他長驅直入。她無聲地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角，眼淚傾盆而下，腦中想起了那首<<執著>>：


每個夜晚來臨的時候
孤獨總在我左右
每個黃昏心跳的感動
是我無限的溫柔
每次麵對你的時候
不敢看你的雙眸
在我溫柔的笑容背後
有多少淚水哀愁

不管時空怎麽轉變
世界怎麽改變
你的愛總在我心間
你是否明白
我將超越這平凡的生活
注定現在暫時漂泊
無法停止我內心的狂熱
對未來的執著

擁抱著你 噢 my baby
你看到我在流淚
是否愛你讓我傷悲 讓我心碎
擁抱著你 噢 my baby
可你知道我無法後退
縱然使我蒼白憔悴
傷痕累累


也許沒人知道珍子內心的狂流，當我遇到李海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從此我的一生便不一樣了嗎？為了他，我寧願不自由！憑什麽我會作出如此的犧牲？難道隻憑愛人的眼淚和那偷心的吻嗎？珍子對自己有些不理解起來，這世界給得起我多大的空間？是否吃了苦，就會找到心中的寶藏？好冷啊，上蒼，請你給我一個理由，給我一個借口，讓我還是原來的我吧！恍惚間，珍子仿佛看到夕陽裏，樹葉在閃亮，李海你在哪裏？你知道嗎？長天飛沙，壯士血在狂號，原野飛花，柔情蜜意，像萬丈光芒四散，伸手捉不到……

珍子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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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腸鈴( 11 結局篇)

來源: -歲月緩緩倒流 於 03-12-06 08:15:29

楚因興衝衝地在鏡前試著天鵝絨的晚禮服，肖劍目不轉睛地沈視著說：” 婚禮那天妝化得要濃一些才搭配。“肖劍從梳妝台上選了一支冰島粉紅，往楚因的腮上塗了點，又用手指抹勻，再用唇線筆勾了唇線，開始一點一點地往楚因的唇上抹口紅，表情專注而嚴肅，他欣賞著自己的傑作，”怎麽樣？效果不一樣吧？“ 楚因看著鏡中粉紅的娃娃臉，的確憑添了許多嬌媚。肖劍摟著楚因：” 名花還需伯樂賞吧。“去去去，我不用你賞。” “那你要誰賞？阿？” 肖劍壞笑著就撲了過來，“等你結了婚，就是我的老婆，還敢讓誰去賞？” 楚因忽然想起了什麽，“今天幾號了？” “9月23日” “我們應該告訴李海‘十一‘結婚的消息，還有珍子，也不知道哪去了。” “好，一定讓李海和珍子作我們的伴娘。”

楚因撥通了李海的電話：“李海，別玩的太開心就忘了我們，‘十一’ 回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吧。” 肖劍也接過來真誠地邀請他作伴郎，李海低低地說：“祝你幸福。” 楚因搶過電話：“珍子是不是在你那？” “沒有，她說來看我，可我一直沒見到她。” 這個珍子跑哪去了呢？

9月24日，西藏定日和拉孜交界的協嘎爾貢寺。

這個坐落在群山之上的寺廟以古鍾聞名全藏。已近傍晚，暮色遼闊。幾個遊人正在看老喇嘛敲鍾。李海隨遊人來到鍾前，三根古老的石柱構成鍾架，鍾不大，靜靜地懸著，老喇嘛握住鍾繩，輕輕地扣響。這是一種李海從未聽過的鍾聲，仿佛靈魂出竅一般，奇怪的是那種多日以來的鬱悶之感消失了，他想，如果我死在這裏，是否就會有一個好去處，與大自然同在，生死不休！

有人看到李海從寺邊的懸崖上跳了下去！ 在給楚因的遺書中他寫道：“我將永遠從你的世界消失了，我累極了，我走遍大地，想找一個地方，原來它隻有墳墓那麽大。”

珍子大笑著把一張張百元的鈔票拋到了穀低，她瘋了。

楚因放棄了婚禮。她不能忍受兩個最好的朋友一個死去，一個瘋狂。李海在她電話告之婚禮的第二天，跳崖身亡。無論肖劍怎麽勸，她都認為是自己不夠好，沒有處理好友誼和愛情，李海因她而亡。

她經常去療養院看珍子，珍子已經一天天變好，她隻是受了嚴重的刺激。晚上，兩個人出去散步，望著滿天星鬥，楚因忍不住地掉淚，那個看到北鬥星就看到希望的李海呢？

世事無常。

一年後，珍子病愈出院。又一年後，珍子嫁給了一個物理博士，和夫君一起留學去了多侖多。

楚因也準備走了。肖劍為她送行，他擁著楚因在“勿忘我” 酒吧跳舞，他雙手握住楚因的腰肢，一點一點向她靠攏，楚因把頭埋在肖劍的頸窩裏，雙手摟著他的脖頸。

“不要走，就算我求你。” 肖劍用下巴溫存地蹭著楚因的麵頰，肖劍不能出國，他的事業在中國。他不明白楚因為什麽一定要離開他。

楚因不作聲，心像給人攫住了一樣，抽得難受。她覺得他們之間橫艮著一個好友的死亡。她必須出去靜一靜。

肖劍將楚因緊緊地貼在身上，這原來就是他找了一生一世的女人，他卻留不住她。悲傷席卷了他全身。

蒙特利爾，這是一個到來時令人興奮，離去時會令人永遠後悔的城市。但楚因仍然常常寂寞傷懷。比如現在，在這美得如詩如夢亦如歌的植物園，她又想著肖劍的信。

是誰在人的生命裏安排了這些愛和哀愁？肖劍，肖劍有什麽錯？他是無辜受愛的折磨呀！

楚因終於給肖劍回信了：“肖劍，我現在才明白，愛是一個很漫長的旅途，需要我們花費一生的時間來走，因為它是我們的精神家園，是我們所眷戀的生之意義。”

兩年後，楚因拿了一個master學位，回到故鄉。

肖劍兩鬢已染少年的白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