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毛蒜皮（6）外星人

雞毛蒜皮 

                                ________記留學加拿大的日子

（6 )   外星人

我一家三口那時住在學生大院，我們那時還沒有老二。我們在主臥室邊上學習用的小屋裏安了張小床給兒子。這樣把另一個房間出租給一個單身小夥子。小夥子姓李叫李春，江西上饒人，人長的特像梁天，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出來的。那陣子剛看完《過年》，我兒子一看到李春就說：“這不是電影裏的那個人嗎？” 童言無忌，弄得我們很不好意思。李春在國內本科是學國際貿易的，碩士學位學的是法律。畢業後在北京海關工作，幹了幾年覺得沒意思就技術移民到加拿大，落地到多倫多。在一個殺雞廠裏殺了一年小雞。大丈夫雖然能屈能伸，可老是這樣屈下去也不是個事，就申請貴奧夫大學的管理工程科學係的碩士研究生，秋季入的學。當然沒有獎學金，全靠加拿大政府的學生貸款。

李春那時大概有三十五歲左右，是一人吃飽全家不俄，整天悠哉遊哉。小夥子很有靈氣，排球籃球網球樣樣玩的好。生活還特有情趣，每周六早晨一個人騎自行車去農貿市場買新鮮的蔬菜，他說店裏的不新鮮，還自己買綠豆回來生豆芽，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都是國人，時間一久了也就有點無話不閑侃了。我太太說李春找對象的標準很高阿，他說楊蘭太醜，袁泳宜太瘦，好像還說過梁永琦太胖。那時李春正和國內雲南的一個小姑娘談戀愛，是他在多倫多的一個好朋友給介紹的，是他那個朋友的什麽表妹，說身高和我太太差不多，一米六四。李春說這些話時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不大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細細的直線。還把照片拿出來讓我們看，從照片上看小姑娘長得很標誌。

大概半年後李春要回國去見那個小姑娘，如果不出意外就準備“把婚事也辦啦”。去多倫多中國領事館辦了單身證明，又買了好些禮物準備送給娘家的七大姑八大姨。我說：“要是不成你企不要雞飛蛋打，拿去的禮物怎麽往回拿呀？” 我太太說我是烏鴉嘴，竟挑不好的想。李春信心十足說他有辦法。他走後我想了好幾天也沒想出什麽好辦法。李春回去了整一個月，回去時是單身小夥，回來時是單身青年。我和太太覺得很奇怪，怎能不成呢？難道是小姑娘沒有看上“梁天”？後來李春和我們說那小姑娘穿上高跟鞋也不到一米六呀，人長的又黑又瘦。照片可把他給害慘了。是呀，這些年國內的照相技術和化妝技術是突飛猛進，照出來的相片往牆上一掛，如果不告訴你是誰，你就是有孫悟空的火眼金睛也難猜出是誰。其實我最關心的是他有沒有“賠了夫人又折兵”。李春說沒有，他讓小姑娘到昆明去接他。當他看到矮矮黑黑的她，他心裏利馬就涼透了。李春給了那小姑娘兩瓶化妝品請她吃了一頓飯就走人了。我心裏直說：“高人哪，真是高人！”三十六計裏的調虎離山用得真好。

管理工程科學係的課程亦文亦理，那時“大特卡目”火得很，係裏又因勢利導加了些信息係統管理的課程。對很多學生來說這是好事，學一些計算機方麵的知識對將來畢業後找工作更容易。李春也是朝氣蓬勃信心十足地早起晚歸。但是周末騎自行車去農貿市場買新鮮蔬菜和自己生豆芽還是照舊，周六打排球和女生玩羽毛球也是有滋有味。第一學期修了三門課，有《組織行為學》，《管理模型論》和《信息係統管理》。後兩門沒有考試，都是寫一個研究報告，還都是兩三人一組。隻有《組織行為學》考試，所以李春顯得特輕鬆，該玩的玩，該吃的吃。他很輕鬆，可和他一組的就苦了，李春在國內從高中起就學文，對數學一竅不通。《管理模型論》要用數學建立模型，他老兄隻好在一邊看。考試結果出來了，《組織行為學》竟然沒過。學校規定碩士學位十二門課隻能失敗一門，他第一學期就用了，其實第一學期的課程應當說並不難。

第二學期的課程要更難一些，《技術管理》，《運籌學》和《數據庫的設計和管理》。大家是跟頭把式地一路過來，暑假半個月，都要放鬆一下，計劃到蒙特利爾去玩一周，放縱一下，李春也去了。都說蒙特利爾是北美的巴黎，大家決定吃了一頓地地道道的“法蘭西大餐”。李春自告奮勇地領大家進了一家洋人開的西餐館，大家吃的是不亦樂乎，吃完了問老板是法國來的嗎，老板說是從波蘭來的，波蘭人。李春說波蘭人的法國大餐也不錯。

半個月很快就過去了，新學期又開始了，李春選了三門研究生必修課外也和大家一樣選修了一門計算機本科 JAVA 課，又開始了起早貪黑。不知道是誰說的，李春上學期的《運籌學》沒過，係裏研究生部主任在上學期結束時就找李春談過話。那位主任人非常好，和講課的教授溝通了一下，決定給李春一次機會，讓他補考。大家問李春是否有這回事，李春說是。大家為李春著急，也不明白假期他為什麽不在家複習，還和他們去蒙特利爾吃什麽法國大餐。後來大家幫著他複習，他還經常糾正人家的英語發音，弄得別人是哭笑不得。最後李春補考沒過走人了。再後來李春搬離了貴奧夫，很少有他的信息，大家猜測他可能又回殺雞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