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e You Ready ( 4 )

四、

畢竟是菁菁校園，愛熱鬧更愛爛漫，喜歡衝突更喜歡不打不相識——隨著寶麗金發行的譚校長音樂會現場版的響起，以及左右那兩對人馬的先後到齊，這場典型的吃飽了找玩具的孩子遊戲才算是圓滿解決：左右的學生各自團結得更緊密了一下，中間餘下的位置足夠坐三個人了，於是她這邊靠著人家的女朋友，他那邊挨著另外的男朋友，她和他中間，是罪魁禍首，那本無辜的《政治經濟學》。
演唱會不錯，哪怕是看碟；電影很精彩，梅爾吉布森的轉型之作——那個小孩子大有前途，好像後來的《魔戒》就是他。
而他和她，靜靜的，多少有些顧及和刻意的，各自正襟危坐，其實大氣都不敢出，不知他怎樣，反正她是累壞了，練毛筆字也沒這麽端莊過啊！所以散場時，她發現自己的腳都麻了！
電影散場。燈光變亮。真實的生活漸次回到眼前。
他先站起來，猶豫了一下，又轉過身來說，“同……同學，要不……我，我送送你？天太晚了……”；她沒說話，一是腳麻了挺難受，二是居然有一點感動：畢竟已經12點了，估計回校都要翻大門的……
她站起來，麻的那條腿還待恢複，趔趄了一下——他嚇了一跳，本能地伸手想扶她一把，但又本能地停在半路，目光帶些關切地看著她，說話也利索了很多：啊，你這是怎麽了？病了？！
沒。腳麻了唄。從小坐姿不正，常這樣，沒事……
你怎麽知道是從小坐姿不正造成的呢？你有啥科學根據嗎？
哎呀你這人怎麽這麽廢話啊，我要回宿舍了，你閃開！
那不行，都大半夜了，我得送你回去——你這腳麻多久了……
哎呀好啦好啦我的腳都給你氣得不麻了，要走就趕緊，羅嗦婆廢話多汽車來了跑不脫……說完她忍住腳麻一咬牙先衝了出去，其實也就需要這一咬牙，血液一循環就沒事了。他大步跟上來，一邊還嘮嘮叨叨“你說啥跑不脫的？你是南方人吧？四川的？……”
她沒搭理他，自己走自己的，他在她後麵保持兩米左右的距離，就這樣默默地抄近路一直走到了她們學校的側門——果然，鐵門已經關上了。
他趕上來，用眼睛看看她，她說：沒事，這門是形而上的。說完走過去熟練地抓住幾根鐵欄杆，輕鬆地就翻進去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她，也輕鬆地一躍而過。
眼看就快要到女生大樓了，黑黑的，隻有走廊和盥洗室，以及某些窗口還可疑地透出些昏黃，不用說，那時秉燭夜戰的女生，不是織毛衣就是打雙扣，當然也有看書的但看書的大部分都會選擇通宵教室。
快到了，她停下來，問他：你常來我們學校麽？
不常來。
女生宿舍呢？
這是第一次來。
真的假的？
你自己判斷吧，我說了也沒用。
那好！待會我得按鈴叫舍監起來給我開門呢，你就說是我哥哈，在隔壁讀書的……
他覺得很好玩，笑著點點頭。
於是她按了門鈴，然後輕輕地叫舍監：陳姐陳姐！麻煩您給我開一下……
值班室燈亮了，門打開一條縫，陳姐眯縫著眼睛探出頭來，“你啊？又這麽晚……幹什麽去了瘋丫頭！”
去我哥哪兒看電影了！她指指後麵的他，他趕緊上來憨厚地解釋：對不起啊陳姐，跟……我妹看電影太晚了，麻煩您了……
她這才反應過來，人家還不知道她姓啥呢就要說是她哥！
陳姐倒沒為難他倆，把門開大一點說都趕緊回去睡覺吧以後別整這麽晚了……
她一溜煙閃進去，連再見都含混在嘴裏也不知說出來沒有。
陳姐一邊關門一邊疑惑地說，哎，你哥不是在北航嗎？我記得送你來報道的那個啊？
她跟陳姐扮了個鬼臉，說陳姐你記錯了晚安然後三步並兩步衝上五樓宿舍，進門後趴到窗口往外一看，路燈下還真有個遠去的身影，應該是他吧？還真應該謝謝人家啊……她這一沉思才赫然發現，自己手裏一直握著那本《政治經濟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