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了"插隊的一次經曆"。覺得寫得好,因為在寫我們自己。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誰沒年輕過,我們都有過最"危險的經曆”。我在鄉下的危險經曆,也不是在左峭壁右懸崖的山路上推300斤玉米的日常勞作,而是一次參與打群架,我和戰友被對方抓住了。被捆帶到了敵方連隊的一個宿舍,三節鞭就架在了脖子上。好在那地形我倆熟,淩晨5點乘對方熟睡,相互解開不專業的捆綁,打破窗戶跑了。後來幾乎被追上,好在被外麵待機營救我倆的連隊弟兄們給接上了。
作者的兄弟沒死在我們青年時期的那個特殊年代,而是死在了我們中年的這個特殊的年代,挺感觸的。--- 在這個特殊的年代,非正常地死了一個生命。
那時死了是吊絲,現在犧牲了是人民警察,老婆孩子政府給照顧。- coach1960-
我隻想說,無論是什麽,又或為了什麽,你的兄弟死了。
同悲的是,我的戰友沒有殘廢在那個特殊年代,也是殘廢在這個特殊的年代:
他也是警察,回城後當了片警。
2004年到處強拆。民眾與強拆隊幹起來了。他和手下兩個趕往現場。其中一個民眾奄奄一息,一個強拆隊員重傷。他和手下抓了一個民眾領頭的。後被起訴。
一天早六點,他從小區的胡同騎摩托出來,被大路口直行的大車撞上,終身殘廢。
他孩子在這留學。我問侄子:那個開大車的司機何人?回答:被強拆一帶的民眾。
我像是搞清楚了。但我們還是不清楚。--- 當然,最不清楚的還是,為何死了那位兄弟。
是自然的,還是預謀的? 是自然的:那是命裏注定的。 是預謀的:還得去追究。 -hfhfndt-
應該是預謀吧。人家一大早就停在你必經的胡同出口,等你出來人家開上去。然而,人家是直行,又怎麽追究?隻能當成交通事故。 - 楊子-
這個年代,也很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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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 插隊時的一次瘋狂經曆 作者 Coach1960
“那年在內蒙巴盟牧區插隊,深秋時節,生產大隊開會討論分紅事宜。隊裏賣給旗(縣)醫藥公司的枸杞子等貨品的一筆款項一直沒拿回來。隊長需要派一個能幹的人去旗裏催討,知青小高是合適人選。小高能說會道又有些匪氣,想必應該比隊裏的其他牧民幹部能辦事。
小高當然歡喜能到旗裏走一趟,但是他提出一個人去辦事不安全,還需一人陪伴同去。隊長問他要誰跟他同去,小高指名要我。大家都知道我倆玩得好,小高年長我3歲,早我兩年來插隊。
從生產大隊到火車站有20多公裏。由於地處偏僻,隻能乘坐那趟特慢列車,人稱“草原特慢”。這趟車什麽無名小站都停車,100來百公裏的路要走3個多小時。重要的是,不知從何時開始,這趟車上發生的明搶暗偷的事件越來越頻繁。
臨行前,小高囑咐我別忘了平時隨身帶的蒙古刀(匕首式的短刀),這在當地是很自然的事,我也沒多想。到旗裏後一切順利,拿到了那筆兩千多元的款項。我倆很高興,在一小店吃了頓飯,打道回府。
了車個把小時,看到幾個家夥從我倆身旁走過,不斷地用眼睛打量我們。小高戴一頂棉軍帽,背一個“馬桶”式背包。棉軍帽是那種有一個細長條型護鼻掛在腦後側那種,很牛逼,很危險。當這幾個人第三次從我們身旁走過時,小高低聲說了句“今天是躲不過去了!”,拉了我一把後就隨這幾個人向車廂門口走去。
到了兩個車廂的結合處,聽到他和前麵那人嚷嚷,你不就是瞄上我這帽子,給你敢要麽?我擠上前一看,他己經用刀子抵住那人,眼裏閃著凶光。那夥人中走在前麵的三四個立即回過身來,罵罵咧咧湊上來。根本沒有時間多想,動作都是跟著感覺來的,我拔出刀子上前一步,刀尖直指他們,我還竟然用刀身敲了一下前麵那個戴棉帽人的頭。血往上湧,眼前變得有些模糊,這幾個家夥好像變小了,變矮了。。。
沒了聲音,沒了叫罵,幾個人瞬間就消失了。我倆默默地站在門口,不知過了多久,到了一個小站,立即下了車。走出了一段距離,小高開口說道,兄弟你真夠意思啊!我這才緩過神來,抱怨他為何這麽莽撞,他盯著我看了片刻,淡淡地說道,如果我們什麽也不做,你以為會有比這更好的結果?
多年後,想起這件往事,我會胡亂設想不同的可能結局。例如,如果這樣會怎樣,那樣又會如何?後來漸漸明白了,沒有那麽多如果,在那特殊的年代,特殊的情景中,死了個把知青或社會混混,誰會在意呢?
後記: 我離開牧區上學後,再也沒有見過小高。80年代他有事求我父親幫忙,來過我家一次。小高沒有回城,留在巴盟當了林業警察。
我今年夏天回國探親,動身前告訴我兩個哥哥回國的安排打算,最後提了一句,可能的話給我聯係一下小高,兄弟敘敘舊。我哥一直也沒提起這件事,3周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在機場分別時,我問二哥怎麽不幫我細心打聽一下小高的下落,二哥隻說了句,他死好幾年了,就再也沒有多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