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手一方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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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屈原.離騷 (圖)

(2006-06-01 01:20:16) 下一個

今天是端午。過端午就想到屈原。說屈原就離不開《離騷》。

不管你在包粽子還是吃粽子, 也不管你在賽龍舟還是在看龍舟, 這洋洋5000年的中國傳統裏, 還真有一個節日是關於一個人的, 並且不是法定的假日, 但全民共慶, 不分海內外, 甚至不分國人洋人. 那普及程度之廣, 知道人數之多, 那就不是紀念聖人孔子的教師節所能比擬的了. 其餘的春節、元宵、清明、中秋等等就與個體的人沒多大關係了。

《史記》說屈原, 名平,字原。隻講平與楚國王族同姓, 沒講原是否王族。不過梁啟超老先生有考證, 他出於楚三盛族昭、屈、景之一。並且做過“三閭大夫”, 即貴族總管。平生卒不詳. 有說前335—前296,又說前340—前277. 初信於楚懷王,官職左徒. 後相詆於眾貴族. 懷王疏於平,先作齊國公使,後被放逐漢北。頃襄王時又流放於沅湘流域。傳說中他徒至湘水投汩羅江而盡, 其實無案可稽。 東湖的《屈原閣》也少了嶽陽樓黃鶴樓滕王閣的知名度。

屈原向來被稱為我國古代第一位大詩人, 還前綴了偉大的、浪漫的、熱情的、愛國的、崇高的、...。其代表作《離騷》被益為我國古典詩歌的不朽典範。至於充滿著熱情的、愛國的、愛民的、崇高的、理想主義精神的,就是現代人聞墨客的佳作了。

其實屈原首先是一個官僚士大夫,要不那來的罷免和流放.他有理想,有境界,有思想,有個性,愛國憂民,人格崇高 這都沒得說.那詩才,應該是後來流放生涯裏的日記吧? 那時侯刻個字那麽難, 能省則省, 自然不象現在寫東西白話連篇, 累牘無物. 至於他是不是政治家,那就要想想看了.要不那來的痛苦遭遇疏不得誌.不論他才大運疏也好,人際關係也好,反正他不是玩政治的高手. 

論優美詩作,《詩經》《三百篇》裏極豐,然作者不詳,故事不清,用現在的話說,那叫民間傳說,民間文藝,或集體創作.那裏理念多,個性少,不能自成一家。然而《離騷》的創作就不同了. 她是描述了一個人的苦難遭遇, 處處表現了突出的個性. 她所表達的崇高理想,是從人生痛苦到愛國愛民,從憂心如焚到寧死不渝。他是用生命來實現對人生與正直的堅定追求,使自己成為理想的殉難者.

屈原一定是一位崇高的人,要麽後世那麽敬仰他.人們追懷他高尚的人格,無外乎是: 他不與世俗同流合汙的情懷---“吾不能變心而從俗兮,固將愁苦而終窮”;對國家百姓的懷戀與熱愛---"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對人生理想的不懈追尋---“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隨著曆史的長河流去, 端午節真的是源遠流長,連遠離古楚三千裏的現代韓帝國也要來搶它來作自己的"世界文化遺產"。要是一生愛國寧死不渝的屈原泉下有知, 一定會罵他的子孫後代不仗不孝, 他的精神財富一定被極大的扭曲, 他自己一定更加屈辱愁苦終窮。 然而現代人誰真正配得擁有這份"世界文化遺產", 那是要多多考慮考慮。

無論曆史有多長, 無論未來有多遠, 屈原與他的詩篇,還有他的精神, 將永遠成為人類的不朽財富。


 《離騷》

帝高陽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攝提貞於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皇覽揆餘於初度兮,肇錫餘以嘉名;
名餘曰正則兮,字餘曰靈均;
紛吾既有此內美兮,又重之以修能;
扈江離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為佩;
汩餘若將不及兮,恐年歲之不吾與;
朝搴陛之木蘭兮,夕攬洲之宿莽;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與秋其代序;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
不撫壯而棄穢兮,何不改乎此度?
乘騏驥以馳騁兮,來吾導夫先路。

昔三後之純粹兮,固眾芳之所在;
雜申椒與菌桂兮,豈維紉夫蕙芷;
彼堯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
何桀紂之猖披兮,夫唯捷徑以窘;
惟夫黨人之偷樂兮,路幽昧以險隘;
豈餘身之憚殃兮,恐皇輿之敗績;
忽奔走以先後兮,及前王之踵武;
荃不察餘之中情兮,反信饞而怒;
餘固知謇謇之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
指九天以為正兮,夫唯靈修之故也;
初既與餘成言兮,後悔遁而有他;
餘既不難夫離別兮,傷靈修之數化。

餘既茲蘭之九畹兮,又樹蕙之百畝;
畦留夷與揭車兮,雜度蘅與方芷;
冀枝葉之峻茂兮,願[山矣]時乎吾將刈;
雖萎絕其亦何傷兮,哀眾芳之蕪穢;
眾皆競進以貪婪兮,憑不厭乎求索;
羌內恕己以量人兮,各興心而嫉妒;
忽馳騖以追逐兮,非餘心之所急;
老冉冉其將至兮,恐修名之不立;
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苟餘情其信姱以練要兮,長顑頷亦何傷;
攬木根以結芷兮,貫薜荔之落蕊;
矯菌桂以紉蕙兮,索胡繩之纚纚;
謇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
雖不周於今之人兮,願依彭鹹之遺則!

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
餘雖好修姱以靰羈兮,謇朝誶而夕替;
既替餘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攬芷;
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尤未悔;
眾女疾餘之蛾眉兮,謠諑謂餘以善淫;
固時俗之工巧兮,儷規矩而改錯;
背繩墨以追曲兮,競周容以為度;
忳鬱邑餘挓傺兮,吾獨窮困乎此時也;
寧溘死以流亡兮,餘不忍為此態;
鷙鳥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
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異道而相安;
屈心而抑誌兮,忍尤而攘詬;
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聖之所厚。

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佇乎吾將反;
回朕車以複路兮,及行迷之未遠;
步餘馬於蘭皋兮,馳椒丘且焉止息;
進不入以離尤兮,退將複修吾初服;
製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
不吾知其亦已兮,苟餘情其信芳;
高餘冠之岌岌兮,長餘佩之陸離;
芳與澤其雜糅兮,唯昭質其猶未虧;
忽反顧以遊目兮,將往觀乎四荒;
佩繽紛其繁飾兮,芳菲菲其彌章;
民生各有所樂兮,餘獨好修以為常;
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餘心之可懲。

女媭之嬋媛兮,申申其詈予曰:
“鯀婞直以亡身兮,終然殀乎羽之野;
汝何博謇而好修兮,紛獨有此姱節;
資菉葹以盈室兮,判獨離而不服;
眾不可戶說兮,孰雲察餘之中情;
世並舉而好朋兮,夫何煢獨而不予聽。”
依前聖以節中兮,喟憑心而曆茲;
濟沅湘以南征兮,就重華而陳詞:
“啟《九辯》與《九歌》兮,夏康娛以自縱;
不顧難以圖後兮,五子用乎家巷;
羿淫遊以佚畋兮,又好射夫封狐;
固亂流其鮮終兮,浞又貪夫厥家;
澆身被服強圉兮,縱欲而不忍;
日康娛而自忘兮,厥首用夫顛隕;

夏桀之常違兮,乃遂焉而逢殃;
後辛之菹醢兮,殷宗用之不長;
湯禹儼而祗敬兮,周論道而莫差;
舉賢才而授能兮,循繩墨而不頗;
皇天無私阿兮,攬民德焉錯輔;
夫維聖哲以茂行兮,苟得用此下土;
瞻前而顧後兮,相觀民之計極;
夫孰非義而可用兮,孰非善而可服;
阽餘身而危死兮,攬餘初其猶未悔;
不量鑿而正枘兮,固前修以菹醢。”
曾歔欷餘鬱邑兮,哀朕時之不當;
攬茹蕙以掩涕兮,霑餘襟之浪浪。

跪敷衽以陳詞兮,耿吾既得中正;
駟玉虯以乘鷖兮,溘埃風餘上征;
朝發軔於蒼梧兮,夕餘至乎縣圃;
欲少留此靈瑣兮,日忽忽其將暮;
吾令羲和弭節兮,望崦嵫而匆迫;
路曼曼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飲餘馬於鹹池兮,總餘轡乎扶桑;
折若木以拂日兮,聊逍遙以相羊;
前望舒使先驅兮,後飛廉使奔屬;
鸞皇為餘先戒兮,雷師告餘以未具;
吾令鳳鳥飛騰夕,繼之以日夜;
飄風屯其相離兮,帥雲霓而來禦;
紛總總其離合兮,斑陸離其上下;
吾令帝閽開關兮,倚閶闔而望予;
時曖曖其將罷兮,結幽蘭而延佇;
世溷濁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

朝吾將濟於白水兮,登閬風而緤馬;
忽反顧以流涕兮,哀高丘之無女;
溘吾遊此春宮兮,折瓊枝以繼佩;
及榮華之未落兮,相下女之可詒;
吾令豐隆乘雲兮,求宓妃之所在;
解佩纕以結言兮,吾令蹇修以為理;
紛總總其離合兮,忽緯繣其難遷;
夕歸次於窮石兮,朝濯發乎洧盤;
保厥美以驕傲兮,日康娛以淫遊;
雖信美而無禮兮,來違棄而改求;
覽相觀於四極兮,周流乎天餘乃下;
望瑤台之偃蹇兮,見有娀之佚女;
吾令鴆為媒兮,鴆告餘以不好;
雄鳩之鳴逝兮,餘猶惡其佻巧;
心猶豫而狐疑兮,欲自適而不可;
鳳皇既受詒兮,恐高辛之先我;
欲遠集而無所適兮,聊浮遊以逍遙;
及少康之未家兮,留有虞之二姚;
理弱而媒拙兮,恐導言之不固;
世溷濁而嫉賢兮,好蔽美而稱惡;
閨中既已邃遠兮,哲王又不寤;
懷朕情而不發兮,餘焉能忍此終古。

索囗茅以莛篿兮,命靈氛為餘占之;
曰:兩美其必合兮,孰信修而慕之;
思九州之博大兮,豈惟是其有女?
曰:勉遠逝而無狐疑兮,孰求美而釋女?
何所獨無芳草兮,爾何懷乎故宇;
世幽昧以昡曜兮,孰雲察餘之善惡;
民好惡其不同兮,惟此黨人其獨異;
戶服艾以盈要兮,謂幽蘭其不可佩;
覽察草木其猶未得兮,豈珵美之能當;
蘇糞壤以充幃兮,謂申椒其不芳。

欲從靈氛之吉占兮,心猶豫而狐疑;
巫鹹將夕降兮,懷椒糈而要之;
百神翳其備降兮,九疑繽其並迎;
皇剡剡其揚靈兮,告餘以吉故;
曰:勉升降以上下兮,求榘鑊之所同;
湯禹嚴而求合兮,摯咎繇而能調;
苟中情其好修兮,又何必用夫行媒;
說操築於傅岩兮,武丁用而不疑;
呂望之鼓刀兮,遭周文而得舉;
寧戚之謳歌兮,齊桓聞以該輔;
及年歲之未晏兮,時亦猶其未央;
恐鵜鴂之先鳴兮,使夫百草為之不芳;
何瓊佩之偃蹇兮,眾薆然而蔽之;
惟此黨人之不諒兮,恐嫉妒而折之;
時繽紛其變易兮,又何可以淹留;
蘭芷變而不芳兮,荃蕙化而為茅;
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為此蕭艾也;
豈其有他故兮,莫好修之害也;
餘既以蘭為可侍兮,羌無實而容長;
委厥美以從俗兮,苟得列乎眾芳;
椒專佞以慢韜兮,樧又欲充夫佩幃;
既幹進而務入兮,又何芳之能祗;
固時俗之流從兮,又孰能無變化;
覽椒蘭其若茲兮,又況揭車與江離;
惟茲佩之可貴兮,委厥美而曆茲;
芳菲菲而難虧兮,芬至今猶未沫;
和調度以自娛兮,聊浮遊而求女;
及餘飾之方壯兮,周流觀乎上下。

靈芬既告餘以吉占兮,曆吉日乎吾將行;
折瓊枝以為羞兮,精瓊爢以為粻;
為餘駕飛龍兮,雜瑤象以為車;
何離心之可同兮,吾將遠逝以自疏;
邅吾道夫昆侖兮,路修遠以周流;
揚雲霓之晻藹兮,鳴玉鸞之啾啾;
朝發軔於天津兮,夕餘至乎西極;
鳳皇翼其承旗兮,高翱翔之翼翼;
乎吾行此流沙兮,遵赤水而容與;
麾蛟龍使梁津兮,詔西皇使涉予;
路修遠以多艱兮,騰眾車使徑待;
路不周以左轉兮,指西海以為期;
屯餘車其千乘兮,齊玉軑而並馳;
駕八龍之蜿蜿兮,載雲旗之委蛇;
抑誌而弭節兮,神高馳之邈邈;
奏《九歌》而舞《韶》兮,聊假日以媮樂;
陟陞皇之赫戲兮,忽臨睨夫舊鄉;

仆夫悲餘馬懷兮,蜷局顧而不行。

亂曰:已矣哉,
國無人莫我知兮,又何懷乎故都;
既莫足為美政兮,吾將從彭鹹之所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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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章·橘頌

後皇嘉樹,橘徠服兮。
受命不遷,生南國兮。
深固難徙,更壹誌兮。
綠葉素榮,紛其可喜兮。
曾枝剡棘,圓果摶兮。
青黃雜糅,文章爛兮。
精色內白,類任道兮。
紛縕宜修,姱而不醜兮。
嗟爾幼誌,有以異兮。
獨立不遷,豈不可喜兮。
深固難徙,廓其無求兮。
閉心自慎,不終失過兮。
秉德無私,參天地兮。
原歲並謝,與長友兮。
淑離不淫,梗其有理兮。
年歲雖少,可師長兮。
行比伯夷,置以為像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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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啟超: 屈原研究節錄

中國文學家的老祖宗,必推屈原。從前並不是沒有文學,但沒有文學的專家。如《三百篇》及其他古籍所傳詩歌之類,好的固不少;但大半不得作者主名,而且篇幅也很短。我們讀這類作品,頂多不過可以看出時代背景或時代思潮的一部分。欲求表現個
性的作品,頭一位就是研究屈原。

 屈原的曆史,在《史記》裏頭有一篇很長的列傳,算是我們研究史料的人可欣慰的事。可惜議論太多,事實仍少。

我們最抱歉的,是不能知道屈原生卒年歲和他所享年壽。據傳文大略推算,他該是西紀前三三八至二八八年間的人,年壽最短亦應在五十上下。和孟子、莊子、趙武靈王、張儀等人同時。他是楚國貴族;貴族中最盛者昭、屈、景三家,他便是三家中之一。他曾做過“三閭大夫”。據王逸說:“三閭之職,掌王族三姓,曰昭、屈、景。屈原序其譜屬,率其賢良,以厲國士。”然則他是當時貴族總管了。

他曾經得楚懷王的信用,官至“左徒”。據本傳說:“入則與王圖議國事,以出號令;出則接遇賓客,應對諸侯,王甚任之。”可見他在政治上曾占很重要的位置。其後被上官大夫所讒,懷王疏了他。懷王在位三十年,西紀前三二八至二九七屈原做左徒,不知是
那年的事,但最遲亦在懷王十六年前三一二以前。因那年懷王受了秦相張儀所騙,已經是屈原見疏之後了。假定屈原做左徒在懷王十年前後,那時他的年紀最少亦應二十歲以上,所以他的生年,不能晚於西紀前三三八年。

屈原在位的時候,楚國正極強盛,屈原的政策,大概是主張聯合六國,共擯強秦,保持均勢,所以雖見疏之後,還做過齊國公
使。可惜懷王太沒有主意,時而擯秦,時而聯秦,任憑縱橫家擺弄。卒至“兵挫地削,亡其六郡,身客死於秦,為天下笑。”本傳文懷王死了不到六十年,楚國便亡了。

屈原當懷王十六年以後,政治生涯象已經完全斷絕。其後十四年間,大概仍居住郢都武昌一帶。因為懷王三十年將入秦之時,屈原還力諫,可見他和懷王的關係,仍是藕斷絲連的。

懷王死後,頃襄王立,前二九八屈原的反對黨,越發得誌,便把他放逐到湖南地方去,後來竟鬧到投水自殺。

屈原什麽時候死呢?據《卜居》篇說:“屈原既放,三年不得複見。”《哀郢》篇說:“忽若不信兮,至今九年而不複。”
      
假定認這兩篇為頃襄王時作品,則屈原最少當西紀前二八八年仍然生存。他脫離政治生活專做文學生活,大概有二十來年的日月。

全文見: http://blog.wenxuecity.com/blogview.php?date=200605&postID=14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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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1)
評論
蘇鄉門地 回複 悄悄話 是應當給全國人民都放一天假。

這樣的曆史和愛國主義教育比那什麽榮恥教育實實在在得多了。

哪天頭不暈了,在來繼續學習屈大夫的詩篇。 周末愉快!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