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為難

一個多月前，同事PT的老板DS找我，說組裏提名PT升VP，請我做cross reference。

我是去年升的VP，所以這些程序還了熟於胸：先組裏提名，大小老板一起填表寫提名理由，提交cross reference名單。一般cross reference都是VP級別的，至少5人。然後由一個完全不認識被提名人的VP打電話去interview所有cross reference VP，總結之後提交由一個20人組成的committee橫向比較，並根據當年的名額決定被提名人的命運。

我的小老板十分nice，早在我做第一，二年associate的時候（2006-2007年）就告訴我networking的重要性，因為這cross reference的VP得有不少是別組的，光自己組裏人說我好沒用。老板還派我去芝加哥出差，以加強和Risk的聯係。 那年剛好懷孕，當我挺著肚子出現在芝加哥的寒風中，那裏的tough boys都軟化了，從此對我和我們組的人super nice。我家珠珠大大有功啊！等我休完產假回來，還有差不多一年時間可以努力。那是2007年9月了。到2008年9月的一年間，我做了兩個high profile projects。一個是我們MD組織給中國證券業協會做presentation，找到我大老板做其中一個主題。我大老板說與其他講我翻譯，不如我直接用中文講了算了。時間緊迫，我那兩個星期每天從早上八點工作到深夜，每天坐在老板辦公室裏寫slides，改slides，晚上在家裏翻譯中文。我的金融知識全部是在美國學的，完全不會中文，隻好一個詞一個詞的google。多年沒有在正式場合講過中文，句子都講不通，於是老公出馬給改中文。平時做presentation已經不用琢磨每句話怎麽講，怎麽銜接了，這次要字字句句斟酌。最後presentation很成功，MD在場坐鎮，雖然聽不懂我的中文，但是看得出我在slides裏付出的努力（我們是唯一沒用北京的翻譯公司的），講話和翻譯老板回答問題時的自信。另一個project是從六七月份開始做的，做了三個多月，是SEC的regulator應CFTC之約請我大老板比較三種margin model的異同。又是寫了改改了又改，還要有controlled sample和真實數據比較，為此我花了大力氣設計sample並協調公司內外多方給我提供數據，回答我的問題。忙到最後要跟大老板去華盛頓了，Lehmen Brothers倒了，我們公司也被hedge funds擠兌，人心惶惶，股市跌了又跌。十月份我回國休假去的時候，大老板給SEC regulator 講了講，沒再聽到回音。但是功績顯然歸了我，時不常被人提起。

回到PT的話題，我覺得他為人不錯，但是laid back，離VP有距離。而且事實證明我不是唯一這麽想的人，因為去年他也被提名但是沒當上。DS跟我談話，理所當然認為我該支持他。我趕緊去找我的小老板谘詢。她的話意味深長：提名是我們大老板提的，我們都在他手下幹活兒，不能拆他的台；我們個人意誌也決定不了PT的升職與否，不如盡量講好話，別組的人不同意自然會講出來的，不用我們說。我明白了。

前天我去委婉地問DS該說些什麽，他講了一大段。

昨天做cross reference 的VP跟我電話interview。我講了三大優點，並突出了他的貢獻，這些都是真實的，並不違心。但是當被問到他的develope area時，我說他需要change mindset from operations to controllers，學習分析問題而不是隻是processing。問到他是不是在會上speak up時，我說我不是回答這個問題的最佳人選，因為我沒有怎麽參與過他有expertise的會議，而他對於我們做的事情還在適應過程中，還沒有機會speak up。當問到how do you rate your support, weak, strong, very strong, extremely strong，我猶豫了一下選了strong，不想違背自己的意誌，但是顯然不夠strong。

下午DS寫email來問我如何，我隻說I talked about most of the stuff we discussed earlier。他滿意了。我沒說謊，但是確實隱瞞了一些事實。

做人真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