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

五月的一個傍晚, 一對男女相撞在一個陌生的街角。

“很甜的橘子，七毛一斤。”手推車旁的一個小販衝他們嚷到。

她看著他慢條斯理的附下身把散落一地的文件一一拾起，拍下上麵粘著的灰塵。他看著她一身白色T恤加原色牛仔褲，腕上纏了一大堆的鏈條，叮當響。

她突然像想起什麽似的衝他喊到，“我們接吻吧？”

這時天空飄過一陣飛機的引擎聲。他推了推眼鏡。

“和一個完全陌生的人接吻，這回事，多少有曾想過吧？”她擺弄著手上的鏈條，說，“今天我就一直在想來著，拉一個陌生人來好好的吻一下，用力的，舌頭相繞的，抵死相纏的吻。”

他把文件夾小心翼翼的合起來捧在手上，絲毫不驚訝的看著她，說：“這種念頭的確有過，但像你這樣大膽的女子，我也是第一次碰上。我曾經很想拉著一個陌生女子的手向她求婚。隻不過，曾經畢竟是曾經。”他再次推了一下眼鏡，仰頭看著天空，“這裏高樓很多，也不乏正在裝修或者施工的，如果上麵不知某處的工人一個不小心，很有可能就會遺落一根鋼筋，細細尖尖的，從高處落下來，絕對可以瞬間洞穿一個人的喉嚨，甚至頭骨。我現在就期待著被那樣的一根細鋼筋襲中，透過我的喉嚨，再插進一個陌生女子的身上。兩個人一起死亡，距離很近。彼此的血在地上融合，滲透著兩具屍體。死在未知的瞬間，幸福卻在再不需要幸福的某地綻放。” 他滿含笑意的把這段話說完，第三次拿手推了推眼鏡。“你願意陪我一直在這裏，等待某處的鋼筋再某時貫穿我們兩個人麽？”

她看清了他手腕上密密麻麻的傷痕，呆在當地。

“很甜的橘子，七毛一斤。”那個小販又衝他們嚷到。

“再見。”他說完轉身就走。

她看著他的背影，慢慢的把手腕上的鏈條解掉，上麵一道肉紅色的傷痕。

傷痕很新。

最後她笑了笑，扔掉鏈條，從反方向原路回去。

路口又剩下那個賣橘子的小販歇斯底裏的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