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手尿尿不服兒你

記得小時候跟同伴們打嘴仗，常傲慢地說：“背著手尿尿不扶(服)兒你”，現在想起還常臉紅。後來的年月裏常寫些爛詩文，每與人言及漢語的偉大，常引證漢語就連插科打諢等歇後語都透出智慧，此等妙語，斷非洋鬼子話所能及。試看：

“背手”二字的悠然，雙腿一劈的威武，不扶便尿的瀟灑。唉呀，帥呆了。然後，憑諧音從“不扶”轉為“不服”，既宣泄了氣概，又蔑視了對手。

比利時布魯賽爾市有一小男孩撒尿的塑像，來紀念曆史上撒尿澆滅攻城敵人的炸藥導火索而粉碎敵人進攻的小男孩，布魯賽爾人至今尤樂道之。

那年第一次去比利時，先憑吊了滑鐵盧古戰場，拿破侖的悲壯，威靈吞的沉雄，都掩抑在那人造的獅山裏，周圍是無邊的麥田。到布魯賽爾市內，幾個人都說去看看那一尿救全城的的男孩。按遊覽圖是肯定到地方了，就是看不見。一問才知道就在旁邊。原來，因再過幾天就過聖誕節了，布魯賽爾人給他穿了一身紅紅的聖誕老人服裝，他正敞開袍子在那撒尿呢。

想到此童‘硬件’才這麽小就一尿而成就下偌大功勞，吾儕的都已長到泡妞兒的尺寸尚一事無成，不覺悵然。於是拍照，比照滑鐵盧還起勁兒。行前，筆者忽注意到，此童子居然用手扶著尿，不覺大笑，謂此童“有真好漢的急智，但無大英雄的豪邁”，咱小時候從不扶著尿。於是乎，一陣阿Q上來，脫口道：“還是咱中國的爺們兒牛！”

此後某年，時逢通外文的高人，亦常問及歇後語的可譯性，多言不難。一次，筆者以“背手”句就教於某自命不凡者，彼初佯為思索，然反複遣詞造句，後終不得，不覺大窘。

此而後，我深信某些口語是不可翻譯的。不料，某日看一翻譯成德文的西部牛仔槍戰電影，卻大飽耳福。情節：當年美國西部某吧女，其男友為槍手。此女尚有三女友。後一女友不幸遇害。伊與其二女友遂憤然攜槍如男人，欲為已死女友複仇。其男友言道：婦人焉能複仇之事？此女憤然曰：“吾唯有二事不能，一是不能跟女人造愛；二是不能站著往牆上尿尿！”。

這句話的原文大致是：

Zwei Sachen, die ich nicht kann:
Liebe machen mit einer Frau und stehend pissen auf die Wand.

真是“是人皆通人事兒，語不通，族不同，事固相通。”翻譯之事，豈可輕言不能？

接著說這第一次訪比利時，回來之前，每人皆欲購紀念品。張眼一望，撒尿男孩像遍及掛碟，瓷瓶，器物之上，亦有以此男孩為造型的各樣器物供挑選。考慮到咱們中國的國情，同行友人皆言此‘尿’童不宜為紀念品。唯一女同胞竟購一開木瓶塞之小鑽，柄之整體為此小男孩之軀體，而開木塞之鑽則是他的小雞雞之誇張延長，眾皆不能忍笑，不料此女士竟嬌嗔曰：“此紀念品乃送我老公，好讓他知天外有天。”眾遂大笑，多不可俯仰，筆者不由一改目不斜視的陋習，乃乘間窺視該女士，但見碩長身材，貌豪放而嬌豔，諒其夫君，亦必男中之矯矯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