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化街和大稻埕

迪化街在台北的西邊，是一條老街，以南北貨和老房子聞名。＊我們選了一個周日來到迪化街。人不多。其實要看迪化街的盛況，該是等到舊曆年前再來的。那時，人們都湧到這裏辦年貨，兩邊的店鋪會把貨品都擺出來，在街道兩邊長長的兩溜兒，可以順著人流邊走邊嚐。隻是因為人多，小偷也多，這是好幾個台北人警告過我的。所以，我們選了這麽一個日子，專門來看看老房子。＊人潮和南北貨，大陸是不缺的。迪化街的房子都是兩三層的小樓。這種高度的樓都是屬於差不多同一個年代的。地皮愈少也愈貴，近年再建的樓已經動輒就是十幾或是幾十層了。這些小樓的樣式並不一致。大部分都是本分樸實的樣子，沒有特出之處。然而夾雜在其中的，一會兒就有那麽一棟讓你的視線停頓，非得好好欣賞才行。那些都是有雕飾或是花窗的歐式小樓。或紅，或棕，或灰白，反正總是與旁邊的灰暗發青的房子區別開來。也往往都有細細長長的幾扇窗子，讓你想起西式的教堂。這些小樓看來都是民用的，沒有什麽維護的工作。有的玻璃都已經殘破，有的鐵製雕花的小陽台上亂堆著雜物，有的透過窗戶還看的到從前時代的樣式複雜的吊燈。雖然都已蒙塵良久，細細品位，還是看得出大約必然曾經有過風華。＊在熱鬧的一個地段，有一個小的廣場，旁邊是一座廟，香火旺盛。斜對麵，有一座裏麵已經拆空了的樓架子。其實連樓架子也不是了，隻留下了臨街的那麵牆，成一個角的形狀，把持著街口。牆上有店名：屈臣式大藥房。原來如此啊。現在遍布台北街頭的屈臣氏，原來有這麽老的一家店，原來那麽早就進駐了台灣。牆的後麵是腳手架，大概是要整個重修。然而又要保持原來古老的這麵牆，一個是不破壞老街的麵貌，一個也是要留住點曆史吧。＊周日的下午，有很多店家都休息。迪化街上還是有不少商鋪都開著。客人不多，店的門口站著三三兩兩的女店員，一麵看著過往的行人，一麵偶爾的聊上幾句。我想，這些年輕的女孩子，日日在這條古老的街上，與傳統的貨品打交道，也許是一件枯燥的事情吧。＊迪化街並不長，過了民生西路，剩下的一半就隻是百多米的距離。這一半路邊的招牌似乎是刻意要營造古早的味道，全都是較為細長的白地紅字的樸實樣式。然而街的盡頭，巨幅廣告上的少女頭像，生動鮮活又摩登，還是把苦心經營的老街味道輕而易舉的就擊破了。一隻脖子上還拖著項圈和名牌的黑狗，屁股上掉了一大塊的毛，在我們麵前從容的與車流中穿過。而後，蹲在迪化街口的正中間不急不徐的撒了一泡尿，便又躅踽地開始繼續它的流浪。＊折回到民生西路，西行便來到了大稻埕碼頭。並沒有看到很多船。這裏已被開辟成一個公園。剛才在迪化街旁的街心公園小坐，看到幾個小孩子拿一個半滿的礦泉水瓶子互擲著玩，又聽到大喇叭裏通知村民開會的喊話，我恍惚已經來到了閩南的一個小鎮。此時，過了碼頭上的城門，便發現這裏似乎又重回到了台北市。這個公園細長的一條，有很多人作運動休閑的打扮，騎著單人或是雙人的腳踏車從專門的腳踏車道上駛過。旁邊，是一條河。不知道是不是淡水河。我希望不是，因為我印象中的淡水河是美麗如霧的。而這一條河，卻與美麗無緣。間或有情侶樣的人，坐在河邊，麵對劍矢一樣的雜草，鉛色無波的河水，和對岸遠處霧蒙蒙的樓群，談著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