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雅圖記行（1）：前因後果

 

Day 1, 9/4/2008

清晨，芝加哥北郊細雨迷蒙，窗外霧氣繚繞。 

我們前一晚預約的出租車提前到了宅門口，我和先生、母親還有叔叔匆匆拎了簡便的行李出門上車，一家人前往O'Hare 國際機場趕早班的飛機飛去西雅圖，開始度一周的假期。早聽說西雅圖景色優美，但那裏一年幾乎有三分之二的時候落雨，是個大部分時間都濕淋淋的海港城市。我叮囑老人不可忘記帶折疊傘，還特意給先生預備了一件防水短風衣，風衣是豔麗的橙色，先生抱怨說顏色疑似修路工人的安全背心，不喜歡。我堅持讓他帶著：我們此行將探訪的奧林匹克國家公園（Olympic National Park）幅員遼闊，橫貫密林、海岸、湖泊，萬一在陌生的地方走散了，一行人必需一個醒目的標誌重新集結，這風衣有導遊人舉的旗子的用效，眾人之中不用尋它千百度，一眼就能望見。 

航班準時起飛，出票安檢也都順利。當飛機平穩地升入高空，我默默祈禱西雅圖千萬千萬不要給我們個陰沉臉，別天天下雨。

回過頭來，白鶴說說這次記行的題目為何選了“邂逅”二字。我們最初對此行的安排是去乘坐從西雅圖港口啟航的遊輪，前往阿拉斯加和加拿大的維多利亞公園遊玩。如果未生變故，西雅圖不是我們行程的終點而隻是路過。我的母親和繼父六月來美國之前，我曾收到一個遊輪公司的特價優惠券（寄自Holland America Line），想到乘遊輪住行、遊覽、美食、看秀一攬子都包括了，很適合老年人，就訂購了九月初的四張船票。我訂票時特別詢問了關於兩位來自中國持有美國簽證的老人，上船和過境加拿大有沒有問題。沒想到哪裏的銷售人員都有隻顧賺錢不負責任的，回答是沒有問題，頂多在維多利亞公園不能上岸。

保險起見，我把船票的複印件發給老媽，讓他們去北京的加國領事館簽個一周的過境，機票船票都在，以為獲簽勝券在握。不知是當天的加拿大簽證官肚量窄心眼小，還是加國的簽證政策太苟刻，老媽相當於一千多人民幣的簽證費打了水漂，居然被拒簽！又不在你個加國賴著不走，美國都給了你不給簽，為你們增加旅遊消費還不給方便，自此我對加國的好感全部煙消雲散了。得知這個氣人的結果，我趕快給Holland America Line追打電話，問遊輪公司不是美國公民的遊客是不是肯定沒有加國簽證也可以上船？電話那邊的人有些支支吾吾，我口氣堅決地請她找個明白的上司，如果萬一連船都不讓上就太沮喪了。我曾經乘坐過去加勒比海的遊輪，知道如果是跨國境的船登船時要辦入關手續，負責驗明遊客正身的是海關官員而不是輪船公司。這次接電話的女士還算負責，她連問了兩個上司之後告訴我，很遺憾，沒有加國簽證兩位持中國護照的老人不能登船，因為航行所經海域的一部分是屬於加拿大的領海。好在美國的大部分商業服務電話都有錄音記錄，我再三申明購票時沒提供明確資訊，責任不在我，要求退票。不幸中的萬幸，四張船票沒有扣除任何手續費都退還了。不過麻煩沒有就此結束，我是個急性子，看到美國的油價噌噌地往上竄，我們訂了船票之後就把去西雅圖的四張機票也買下了，怕日後票價會高得離譜。我們工薪階層，不能不量入為出，平日各項花銷能省則省。本想改變旅行目的地，以前航空公司換一張機票隻要100美子。一打聽，今年起加上售票網站的收費要180美金一個人，頂上再買一張美國國內機票的價了。換四張機票白白扔掉七百多塊錢，我們不能當這個冤大頭，西雅圖就西雅圖。我上網狂搜西雅圖所在的華盛頓州有何值得一看的去處，還真不老少。於是，我們本來打算海上漂改成了路上走，成就了這次的“邂逅”西雅圖。

早上起得早，我在飛機上的多半時間都在打瞌睡。先生和二老挨著坐。我身邊是一位臉龐、身材都很圓潤的三十多歲的白人女郎，從我入座她就給了我一個燦爛非常的笑容，熱情地跟我打招呼。我朦朧中幾次聽到她和她身邊的男士說，“她（指我）總在打盹呢，看樣子悃得不輕。”語氣裏透出遺憾，我猜這個鄰座一定是個愛聊天的，很多美國人旅途中很愛講話。不管她，我先睡夠了再說。果不其然，我醒過來之後，我們的閑聊就一直延續到飛機著陸。她興奮地告訴我，他們夫婦是去西雅圖乘坐阿拉斯加的遊輪，這是她第一次乘遊輪，為了慶賀他們的結婚十周年。她的母親特意從南方趕到她家幫她照顧一兒一女，這也是她生育後第一次離開孩子們享受二人天地。她拿給我看了她的兩個美麗孩子的照片，還說，才上飛機，我已經開始想念他們了…… 眼中流露出十分牽掛的神情，單純而真誠。飛機上同行的很多老美都是去乘遊輪的，聽說了我家二老被拒簽的經過，都說加拿大這麽做簡直不可思議。

下午西雅圖時間四點多（有兩個小時時差，芝加哥此刻應該過晚六點了），出了西雅圖機場，迎接我們的是明媚的晴空麗日，一家人的心情豁然開朗。

租車。登記下榻飯店公寓（Embassy Suites Hotel）。

我提議去海港解決晚餐，找個憑窗望海的餐館，可以看海上日落，沒人反對。我母親和先生都是重慶生人。他們對西雅圖地形的第一印象就是，好像重慶哦，上坡坡下坡坡。海岸線鑲在城市的低處，我們的小車沿著高地緩行而下，遠遠地已望見窄街盡頭搖散了落日金輝的那一大片深藍色的粼粼海波。

我們就餐處是個木質的餐館，木桌、木頭長凳，廳內沒有什麽裝飾，簡潔樸實。臨海的一麵都是玻璃窗，視野十分開闊。我們要了快捷的炸三文魚、生蠔、帶子，配烤土豆，還有蔬菜沙拉，幾款時令冷飲。吃到嘴裏的味道沒什麽特別，特別的是窗外的秀色。好像有一首詩叢海波中升騰，向你撲麵而來……

此刻，夜幕低垂。俺們一家人拍下了在西雅圖的第一張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