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諧謔曲（節選）

辦公室的諧謔曲

( 一 )

我在美國被稱作“風城” 的幹燥的芝加哥北郊住了有七八年了，第一次趕上如此多雨的一個初夏。連日裏，大概是從加拿大襲來的冷空氣與墨西哥灣的暖流形成的空氣旋流把密西根大湖裏的水裹挾到天上又潑了下來，那天上莫非也藏著個大湖不成，否則怎麽存的下那麽多水呢。無情的雨砸落了我家園子裏才盛開的芍藥、杜鵑和金盞花，浴室的瓷磚縫裏竟潮的生出黴斑來，陰雨連連，濕度都可以與一年不到半年晴的西雅圖比美了。也許是夢碎了的 IT 人無奈的淚水濡濕了整個 2004 年的空氣，陰陰鬱鬱的就象是我和所有慘遭裁員的難兄難弟們黴透了的心緒。明明知道任何產業都要經過盛級而衰的發展過程：美國從二十世紀初引領電子產業的興起，到九十年代又創造了電子計算機市場化成功的輝煌，但它終究會走向平穩成為一個傳統產業，不可能永遠如噴薄的旭日隻升不降。可是前幾年越洋跨海前來淘金的同胞們還是被 IT 業誘人的高薪、奇跡般飛漲的高科技股票炫花了眼，紛紛拋“家”（其他行業的專家）舍“口”（對口的專業），一股腦地擠入了電腦行業。一時間，老中的聚會上十個人有八個是幹電腦軟件工程師的。跳槽、分紅利、換更大更貴的宅子曾經是最熱門的話題。可惜繁華總被雨打風吹去，轉眼間大量的 IT 工作要外包、要流向低成本的印度和中國， Dotcom 的泡沫說破就毫不留情地、灰飛煙滅地破了， 全美 裁員的風暴橫掃千軍如卷席，多少人空攥著 Computer Science 的學位證書找不著了北 。當然，大浪淘沙，那些頂尖級的，有多年開發經驗和軟件架構設計雄才大略的熟手精英們還是有站穩了腳跟的，不象我這個從文科半路出家當程序員的南郭先生，在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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