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因為胃病去看中醫,到胡慶餘堂去了好幾趟,那裏還保留著兩百年前的老樣子,店麵的房子高大寬敞,有免費供應客人的應季保健茶水。
最近在看百家講壇。正好看曾仕強的“胡雪岩的啟示”,對胡雪岩的一生有了更多的了解,講到最後曾仕強提到胡雪岩的豪宅,就在和胡慶餘堂一街之隔的元寶街。曾仕強說他去過幾次,不遠萬裏地,可我在杭州待了這麽多年,都還不知道,真是慚愧。
這天又去看老中醫,出來時就問路去了元寶街。從外麵看就覺得宅子大得驚人,寬度就有一兩百米,白牆黑瓦。黑門上銅製的獸形的大吊環,氣派無比。
正門進去,大堂裏掛著四塊匾額,曰:經商有道;承天恩賜;勉善成榮;奉揚成風。還有對聯:存一片好心願舉世無災無難,做百般好事要大家利民利人;傳家有道唯存厚處事無奇但率真。想胡雪岩的一生,也真是這樣在做的。
胡府名字叫做“芝園”,用了胡雪岩早逝的父親名字裏的一個芝字,是為了紀念他。整個宅子用精美雕花的廊柱,窗子用的是雕花的窗格加寶藍色的玻璃,到處布滿漂亮的燈籠,應該是當時照明的主要工具。牆上掛著碑刻和做了框架的有著自然山水紋路的大理石。房子裏有一股老房子特有的味道和若有若無的木頭香,有一點暗,很清冷,讓人感覺到兩百年的曆史。我想象著胡雪岩走在宅子裏,設計,居住,突然想到“大人”兩個字,那時一家幾十口子人,都是靠著他一個人吃飯,真的是“大人”。想象一家人對他的那份依靠,和他做家長的威嚴。
有一個房間叫作載福樓,因為裏麵的家具都是用楠木做的, 所以又稱為楠木廳。裏麵擺著大圓桌,用雕花的凳子圍著,還有兩麵對排的楠木椅子,很莊重的樣子。
一般過一排房間,就會有小小的天井,放著接屋簷雨水的大缸,有的放著陶製有絢麗的圓桌和團凳,有的就種一些植物,像竹子,美人蕉,以及其他綠色植物。有一棵石榴樹還結了好多石榴。
大宅深處有一個裝飾得金壁輝煌的佛堂,供著觀音。這是胡雪岩母親每天必到的地方,老人家信佛,每天那裏要去念經。
宅子底部有一小塊完全留存原樣的地麵,大約六平米,由大小勻稱的鵝卵石鋪成,小塊的瓦片鑲邊,做成元寶的樣子,裏麵是如意的圖案。
四處有假山和溶洞,一不小心走到高處,看到一個大廳,麵對麵兩麵整牆裝著大鏡子,名曰:影憐院。然後就看到胡府的後花園。美麗的假山,溶洞,亭子,長廊,燈籠和植物,九曲橋下彩色的魚歡快地遊來遊去,比花港觀魚有過之而無不及,陽光下真所謂心曠神怡。長廊邊的長凳暖洋洋的,讓我流連很久,一直在想兩百年前的樣子。
後花園正上方是“百獅樓”,也是胡雪岩的母親及大太太的臥房。 寬敞而氣派。以前裏麵曾有幾百隻紫檀木的小獅子。現在正中一排擺了一大兩小三張圓桌,團凳圍繞,又有十張太師椅按局排列,顯出胡府的威嚴和富有。
我在觀賞的時候,有一位小姐走過來和我商量,說她是浙江電視台的,他們正在拍這個廳,需要幾分鍾時間,請我讓一下。我應聲走開,看果然一大堆人圍著一台架在軌道上的攝影機正忙著呢。
因為聽過了胡雪岩的一生作為,我參觀他的故居時多了幾分親切,感想連連。他的宅子被稱為當時的第一豪宅。他是一個成功的商人,曆史上唯一一個被朝廷官封一品的紅頂商人,經營錢莊,當鋪,絲綢等多種生意。胡慶餘堂是他建來支持左宗棠的軍隊和濟世救民的,並不為了賺錢。他雖然最後一敗塗地,鬱鬱而終,但是他為商的誠信,為人的大度,對老百姓的善舉,比他的事業更加令人讚賞。杭州的人們稱他作:胡先生,胡大財神,胡大善人,並鑄就了他的金銅像以作紀念。
走出暗暗的大宅子,我一下子沐浴在初秋明亮溫暖的陽光裏。因為是在老城區,旁邊就是鼓樓,有小商販在賣衣架,竹製的鍋墊,洗衣搓板等最老式家常的物品。還有一個婦女挑著裝著活雞的擔子走過我的身旁。無論是胡雪岩風光的時候,還是他落魄的歲月,這裏的人們都過著平常的日子。年華過去,他們這樣過日子。走出大門,胡雪岩驚天動地的故事被關在裏麵,外麵的人們還是一如既往過著瑣瑣碎碎年複一年的平凡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