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行漸遠之二：知音、博克和其它亂七八糟的東西 - by 一葦渡江的行者

二。知音、博克和其它亂七八糟的東西

最近尋找靈魂知己的陰風終於刮到了文學城，於是乎滿牆都貼滿了“尋知己”的廣告。這個地方真是小資的了得，還羞羞答答地叫什麽“紅顏知己”、“藍顏知己”、五顏六色的知己，你沒看見人家國內早就坦坦蕩蕩地直言“一夜情”和“激情視頻”了嗎？！你們這些海外華人，真是窮酸之極！

嗬嗬，可能我有點過於 cynical （憤世嫉俗？）了。看著你們眼淚汪汪地拉著手說靈靈肉肉，好像以前的幾十年都白活了，我還真有些感動。其實， ironically, 隻有陌生人才能成為知己，而一旦生米煮成熟飯，尤其是成為彼此生活的一部分，再好的知己也會形同路人。你沒有過這樣的經曆嗎？在長途火車上你會向坐在對麵的陌生人敞開心扉，盡管平日裏你對身邊的人守口如瓶，因為你知道當火車拉著汽笛駛進終點站，你和那個人將各奔東西，老死不相往來，像空氣一樣徹底消失，無論你透露了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上帝將我們人類造就成群居類動物，給了我們交流的需求和能力。像那些四條腿的朋友們一樣，我們通過動作，眼神，氣味等等進行交流，更進一步當我們開始直行後，我們有了語言文字和音樂，甚至有了神神兮兮的心靈感應。無論何種形式，渴望交流，渴望被人了解一直是我們最基本的心理需求之一，而不為世人所解則成了最絕望的痛苦。幾千年前，孔夫子就到處找人訴苦“莫知予”（沒有人兒了解俺啊！），《霍元甲》裏也唱《誰知我心》“最淒楚，是世間將我錯認，唯獨你真正明白我。。。”

我們的祖先當是比西人聰明，你看，中文裏我們有絕妙的“知音”二字，就想當然地比 “soulmate” 來的具體，形象而且實惠。中國人眼裏的知己是從音樂裏來的。曆史上，伯牙子期高山流水，知音難求而成千古絕唱；江湖中，曲長老和劉師叔琴蕭合鳴，滄海一生笑，滔滔兩岸潮！就連近來李宗盛和盧冠庭對唱《如風往事》，依然可以至我潸然淚下。 讀大學的時候，我總是想不明白，這些個男人們婆婆媽媽在幹什麽，甚至懷疑他們又斷袖之嫌（ BTW, 近年來由於那部無聊的《斷背山》，“斷背”一詞風行，其實，中文裏這個詞應該叫“斷袖”，“龍陽之興、斷袖之癖”我們的古人也好此道，而且斷袖顯然要比斷背文雅的多）。等大一些了，才開始明白，音樂真是可以浸人靈魂，沁人心脾的東西，音樂可以將一個人的內心毫無遮攔地擺在你的麵前。如果你是男人，你知道，男人之間很難、很少用語言交流（ i.e., 像我這樣的喜歡表達的男人是異類）。男人是厚重的山（你什麽時候看見大山在喋喋不休地嘮叨？），好男人話少。但好兄弟用音樂，用動作，用心靈交流。我的好哥們兒隻需要拍拍我的肩膀，一句“有事吱聲！”便抵過千言萬語！

語言的盡頭才是音樂。略遜琴瑟的我們更多時候靠文字來交流。這便說到了博克。

作為一種新的文學形式，博克為我們提供了前所未有的自我表達的機會（正如那個尖刻的女人所說的，博克讓自戀的男人和女人們傾巢而出）。更重要的是它為我們提供了直接和作者交流的途徑。過去我讀老托的《安娜卡列尼娜》，讀老王的一半是什麽另一半是什麽，被感動的死去活來，想跟人家交流連門兒都找不到，廢半天勁寫篇讀者來信投出去，也不知作者能不能看到，即使看到了，人家也難得理我。讀博克文章，則不同。我可以直接同作者交流。喜歡人家的東西，我就說“妹妹，哥哥稀飯你的文章”；不喜歡，就很客氣地說“求同存異吧”。間或也會爭論。此等唱和，不亦快哉！

我常戲言“文學城裏無文學”（冒犯各位“大家”了）。坦白地講，在城裏我和眾多紈絝子弟東遊西逛，並不是想讀什麽勞什子文學作品，我是想讀作者，讀作品中所流露出的那個真正的人，那個平日裏躲在麵具後麵的人。


這裏有多少美麗的靈魂啊！讀著這些文章，“ 心上的那扇門倏地滑開了，聽得見思想的聲音 ”。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會使勁地敲打著自己的額頭，為什麽我不認識她？為什麽我沒有和她一起長大？她會是我的鄰居嗎？那天在停車場和我目光相遇的女子會是她嗎？幾個禮拜前，我常去讀一個網友的文章，也交換過一些留言，她的文章裏寫了一些江南的生活片斷，那種細膩、溫潤、閑適和雋永隻有長在江南的水一樣的女孩兒才寫得出，讀她的文章， 張狂 暴戾的 我 像個溫順的孩子蹲在她的膝下聽她朗誦。有時我會忍不住地想，她有多大？什麽營生？漂亮嗎？婚嫁？文如其人，能寫出這等文章的女子會很醜嗎？其實在這個層次上，有這等的文章，女人的容貌等等已經無關了。美麗的玉照可以招來看客，卻留不住讀者。我倒是想，如果有來生，一定和她生作西子湖邊采蓮的姐妹或行伍裏一同扛槍的兄弟。如是生作一男一女（無論我是男還是女），哼哼，她 / 他一定逃不出我的魔掌！

講了這麽多拍姐姐妹妹們 MP 的話，你不要以為我想拉著人家姑娘的手把人家發展成為我的什麽“紅粉知己”， 或 “Soulmate” 。 這是兩回事情。你千萬不能光憑著讀過人家幾篇博克文章，就覺得人家與你心靈相通，進而引為千古知己。你不要太幼稚，太容易被感動。你不會在博克裏找到你的知己。你不要欺騙自己。

Having said that, 我並不悲觀，雖然我從沒有過什麽紅粉知己（我有過女朋友，女同事，女老師，各種大姐，卻沒有一個人算得上紅粉知己）。我一直在傻傻地想我的紅粉知己會是什麽樣子。她應該比我大，比我沉穩，比我豐富。她不能太漂亮而且有威嚴讓我手都不敢碰她一下（任何知己一旦上了床就什麽都完了——原諒我的粗俗）。誰知道呢，可遇而不可求吧！再說了，誰說的非要有什麽婚外的異性知己了？ This sounds very suspicio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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