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一樣的初戀 （七）

又一個春天到來, 曉霜每一天都和瑾一起在晚自修後在校園裏走走, 她們珍惜那一小會兒的時間, 去傾聽自然裏生命活力返回人間的聲音。曉霜還是一如既往地造訪燕平的小屋，完成她課代表的職責，但她克製自己不再去注意燕平的行蹤。她仍常常地想念他，不過她既然否定了一切進一步的可能，所以也就是這麽沒有誌氣，毫無未來，全無期待的想一想而已。

有一天，曉霜到燕平那兒送作業，聊了一會兒，正要走。門被砰的一聲踢開了，一個臉若冰霜的年輕女人走了進來，曉霜吃了一驚，下意識朝燕平望去，他臉上好象沒什麽特別的表情，隻是對曉霜說：“你先回去吧。” 

曉霜走出來，把門帶上，就聽得那個女人怒衝衝地叫道：“你上哪兒去了？我一星期到處都找不到你，你不知道我就要回去了嗎？！” 

曉霜這時想到她就是那個照片上的女人。這麽說來她的確是他的女友。曉霜以為自己會很難過， 像電影裏的女孩那樣痛不欲生，可是她沒有，甚至很平靜。她的心有那麽墜了一下， 鈍鈍的，有一點麻木，好象還沒有從這突然的事件裏明白過來，但同時更多的是證實了一件事情以後的解脫。就是這樣了。如釋重負。曉霜一步步走回教室，開始看書。 

學期開始不久，學校開始要求高二的學生選專業，分出文科班和理科班。曉霜報了文科班。 班主任很快找她談話，要她重新考慮一下，說一般選文的都是理科不行的同學，而曉霜各門成績都是90分以上，是年級裏的尖子，他想不出為什麽曉霜要選文科，放棄自己的大好機會，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嘛。再說學校也需要她這樣的學生在高考中為學校爭得好名次。 

曉霜知道自己喜歡文科，雖然她的理科成績很好，但她除了數學之外的其他理科科目每次都是為了學習而學習，沒有太大興趣。文科就不同了，她覺得駕輕就熟，得心應手，很多時候是一種樂趣。 

父母尊重她自己的選擇，他們都是工科畢業，可能是幹一行，怨一行吧，女兒走一條不同的路也未嚐不可。幾個科目的老師都認為曉霜應該選理科，沒理由為了興趣放棄人人都想要的前途。理科畢業有著多得多的機會。隻有燕平，支持她的想法，他認為曉霜應該選擇自己喜歡和拿手的專業，他說：你有激情，這是最重要的。 

曉霜最後還是選了文科，並很快轉到相應成立的班級，寢室也換到另一幢新建的宿舍樓，在校園的另一端。燕平不再是她的語文老師，他們也不象以前那樣常常見麵了。功課越來越重，學習時間越來越長，所有的學生都攢足了勁，準備著這一生裏最重要的一搏。 

暑假來臨的時候，燕平提出他可以在假期裏幫助曉霜補課，為高考做準備。她可以問一問其他同學有沒有興趣。曉霜問了一下，隻有一個女同學叫做雯的很感興趣。曉霜很高興，否則她不知怎樣和燕平單獨補習。她為在暑假可以常常看到燕平而開心，不知為什麽她有一點對不起雯的感覺，仿佛燕平和她拉了雯做了冤大頭。 

燕平在暑假來曉霜家，兩星期一次。每次來回他要騎兩個小時的自行車。說實話，曉霜不太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但她也不再多想，隻要能夠見到他，和他談話，她就很開心了。

雯來了兩三次就不來了，不知是偷懶，還是覺得沒趣。曉霜在燕平的輔導下複習，又認認真真讀了他開的書單上的所有書籍。暑假就這麽過去了。 

高三開學後不久，父母很興奮地向曉霜宣布他們將要遷到江南的G市。很多年來他們為回到故鄉做了很多努力，這一次終於成功了。他們會在很短的時間裏舉家南遷。 

離別的時候終於來了，曉霜坐在那間熟悉的小屋，兩年來她在這裏度過了很多的快樂時光， 開始了人生最初的思考，促進了對文學和書籍的愛好，她對人生懵懵懂懂的認識在這裏起步。 

燕平送了曉霜一支裝在精致的盒子裏的鋼筆，和兩張書簽，上麵有他用毛筆寫的祝福，祝小曉霜，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祝小曉霜... 

他們像以前一樣談了很久，燕平說：這些天來，心裏一直湧動著一種創作的欲望，抑製不住想寫一些東西。曉霜看著他，心想不知道他會不會寫到自己。分別的時候依依不舍，燕平的眼裏竟有著淚光，曉霜不敢多看他，轉過身堅決地走了。她害怕離別。 

同學之間也是不舍，曉霜和瑾和君整日在一起，仿佛要把最後的日子過得仔細，徹底。她們有說不完的話，她倆對曉霜的新生活充滿向往。平時不說話的男生們也來了，送給她禮物，希望她在新的城市一切順利。最後一天文理兩個班的同學送曉霜到車站，女同學哭成一團，瑾更是緊緊挽著曉霜的手，一刻都不肯放開。君抱著曉霜哭得泣不成聲。這是曉霜一生裏最壯觀的一次送行。 

站在車窗前，曉霜看著一大群穿著製服的同學漸漸遠去，像是割舍了自己最初的青春和熱情，第一次體會了離別的苦澀。一路上，她一個人流淚流了很久。

**故事為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