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一樣的初戀 （四）

六月是個美麗的季節，校園裏的石榴開得火紅，紅得豔麗。學生們開始了期末考試的準備。曉霜在開始複習前總有一個低落過程，潛意識裏抵觸學習，她照例在這麽一個星期裏抽出一些時間讀課外書，以調整情緒。按慣例，這樣一個縱容自己的星期一過，她會完全投入到複習裏去，愈臨近考試，她的效率愈高。理解力和記憶力都超常發揮，平常不懂的地方有時會一下子迎刃而解，很神奇的。

一天課間操畢，曉霜和瑾邊走邊說笑，到了教學樓前，看到兩邊花壇裏開得正豔的石榴花，忍不住駐足觀看，可巧一隻色彩斑斕的蝴蝶飛來，停在嬌嫩的花瓣上，曉霜一見，就上去撲，一下兩下都撲不中，那蝴蝶像是戲弄她似的在她左右翩然來去，十分悠閑的樣子。瑾見狀，也來助陣。兩人忙了一陣，也沒有結果，不免有些氣惱。周圍從操場回來路過的學生多了起來，曉霜正打算放棄，隻聽得有人說：

“嗨，倆人幹嘛呢？”

曉霜回頭，見燕平夾著書和講義夾，已走到麵前

“沒什麽。”曉霜說，“有隻蝴蝶，很漂亮。”

“啊，是麽。我來幫你。”燕平說著，把講義夾往花壇邊一扔，竟大大咧咧地脫了襯衫，隻穿著裏麵的籃球背心，用襯衫去撲那隻蝴蝶。

曉霜一下子紅了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驚慌地四下裏望，生怕認識的同學看見，幾乎要拔腿逃走。可燕平滿不在乎，他隻幾下，就將那隻蝴蝶拿下，興衝衝地交到曉霜手裏。他接著三下兩下騰出粉筆盒，把它放了進去。蝴蝶這會兒一動不動地臥著，很安靜，美麗的兩翼微微地顫動，仿佛還沒有從剛才的遊戲裏醒過來。

“喜歡嗎？”燕平溫熱的鼻息輕輕拂過曉霜的臉頰。

“喜歡，太漂亮了。謝謝。”曉霜和瑾一起叫道，歡天喜地地捧著盒子走了。

上課的時候，曉霜有一點走神，燕平的身影在她的腦海裏一次次出現。她到這時都還不能相信燕平做出的舉動，但她又有一點興奮，想到燕平居然也喜歡撲蝴蝶，而且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捉了來送她，心就像盒子裏的蝴蝶一樣，撲撲地跳。

暑假過得飛快，很快就迎來了新的學期。曉霜在假期裏瘋玩之餘也沒忘了讀燕平推薦的書， 不用上課，她有更多時間自由自在地閱讀。她覺得自己有點變了，讀書不再僅僅像以前那樣是因為興趣，而且變成了和燕平之間的一個微妙的聯係。讀書時她覺得和燕平離得很近，仿佛是在跟他進行無聲的交流。燕平在她麵前打開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啟蒙了她，教她學會自己思考。而她的努力仿佛是想取悅於燕平，渴望著自己的進步能夠得到他的首肯和欣賞。

曉霜一如既往地去燕平的小屋，交取作業本，做一些教學的協助工作。秋天的時候，燕平準備在班裏組織一次辯論，以促進同學們的寫作，邏輯思維，和辯論能力。一個周五的下午，曉霜照舊去送作業本。兩人又一起準備辯論的事宜，談得很開心，不知不覺天就晚了。暮秋季節，天黑得很早。等所談細節告一段落，曉霜起身要走。燕平說：

“天黑了，別的同學大概都已走了，我送送你吧。”

曉霜猶豫了一下，燕平已經收了桌子，準備出門了。

兩人下了樓，走幾步就到了女生宿舍門口，上樓開門，曉霜到自己的床前拿東西，匆忙整理回家的袋子。再爬上雙人床去關上麵的窗子。燕平笑著攔住了他，伸手幫她關了，又跑到另一頭去關其他的窗子。房間裏一陣乒乒乓乓，曉霜有一點恍惚，忽然和燕平很親近似的感覺。

走出宿舍大門，暮色愈發濃重。空氣有很深的涼意，曉霜聞到焚燒落葉的味道，這是她最喜歡的時刻。這種氣味讓她聯想到鄉村的田野，輕輕的弦樂聲和嫋嫋升起的炊煙… 雖然她從沒有見過真正的炊煙, 但她就是那麽認為。看著她沉醉的樣子，燕平笑了起來。他推來了他的自行車，要她坐在後座。曉霜局促不安，害羞得要命，小心翼翼地抓著後座架的鐵杠，盡量不碰到他的後背。

車子在馬路上有一點顛簸，曉霜很緊張，有幾次都沒有聽清燕平的話。她和燕平靠得那麽近， 他結實的後背在她眼前晃動，散發著無形的熱量。曉霜覺得好溫暖，好想把頭靠上去，那樣一種安逸。她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暗暗地羞紅了臉。

燕平騎得很慢，兩人有一陣都不說話，但一點不覺得尷尬，曉霜心裏有的隻是無邊的愉悅和寧靜，仿佛可以這樣永遠地行駛下去。

**故事為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