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一樣的初戀 （一）

曉霜在升高中前和媽媽進行了一次談話，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和媽媽那麽正式地，平等地談話，談談她的未來。媽媽很認真地聽她講她的想法，這使得她很興奮，覺得自己真正是個大人了。十五歲的她向往著外麵的世界，想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離開家，一個人。

半年以後曉霜如願考上當地最好的高中，開始住校， 一星期回家一次。她對一切都感到好奇，開心地開始了她的獨立生活，活潑開朗的她很快有了幾個好朋友。 學校生活很規律，每天早晨六點起床號響起，十五分鍾內大家要趕到操場集合。然後是四十五分鍾的早鍛煉。 鍛煉以後就是自由時間了，八點鍾正式上課。很多用功的同學早飯後就去教室早自修了。這個匯集了全省最優秀學生，有著98％升學率的學校裏，競爭無疑是激烈的。有很多農村來的學生更是用盡了全身地解數，對他們來說，要想改變自己命運，有一個城市戶口，這是唯一的機會。晚飯後還有晚自修，八點鍾自修下課，八點半寢室熄燈。

曉霜很喜歡這一種獨立生活的感覺，因此也接受了這軍營一樣嚴格刻板的住校生活，接受了學校難以下咽的夥食。她不能適應的是八點半熄燈上床的規定。黑暗裏大睜著眼睛的她，久久不能入睡。學校的池塘裏有蛙聲傳來，還有蛐蛐的叫聲，這使得黑夜愈加漫長而沒有盡頭。媽媽給曉霜買了一隻小小的收音機，那時還沒有FM音樂台，也沒有流行歌曲，但曉霜很快發現了有一個台在晚上播放古典音樂，多數是鋼琴曲。這使她的夜晚有了新的內容，她久久地沉浸在清越悠長而寧靜的鋼琴聲中，想著她模模糊糊，漫無邊際的心事。鋼琴奏出的音符使得窗前婆娑的樹影也有了嫵媚的夢一樣的流動的旋律，如波西米亞女郎的裙幅，輕輕掠過曉霜年輕而迷茫的心際。

開學後不久，語文老師忽然調走了。大家都在議論新來的老師會是什麽樣子， 一時間嘁嘁喳喳個不停。曉霜並沒有太在意，她對周圍的事從來都不是特別注意，也不喜歡聚堆議論。 有時聽到幾個女孩在一起過多地評論他人，她會覺得很不自在，好像頭上長出荒草似的，心裏很不舒服，於是找借口離開。

在一個清晨，燕平走進教室，給曉霜平淡枯燥而漫長的學校生活帶來了生命裏的第一束陽光。 他是一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有著年輕人特有的自負和朝氣。這個穿著整潔，梳著流行發式的年輕老師一走進來，就使整個教室活躍起來。他很開明，常常引導同學們討論，發表自己的意見。他的到來無疑像一縷清風，一掃那些年老古板的教師長期以來在講台上構築的八股味道，而使大家都有一點興奮。

燕平畢業於省政法大學哲學係，他善於在課堂上提出一些新穎的觀點供大家討論，並建議一些參考書單以便有興趣的同學課後閱讀，加深理解。他敏捷的思維，風趣的談吐，旁征博引的淵博學識，讓曉霜眼前一亮。上課再也不是冗長的沉悶，曉霜感到自己的思維被一下子打開了，那些被封閉多年的一個人獨處時在曉霜頭腦裏跳躍的小精靈一樣的思想被徹底地激發和解放出來，從她的發言中汩汩流出，燕平常被她新穎獨特的觀點和角度吸引，露出欣賞和鼓勵的微笑。課堂上她熱切地望著燕平那亮晶晶的眼睛，思想急急地跟著他的進程，享受著共鳴和思維共同跳躍的快樂。有時燕平提出一個問題，班上的同學們還在困惑裏，曉霜已經領會了，她看到燕平的眼光掃過來，一閃而過， 她即使不發言，也感覺到喜悅，心裏悄悄地笑了，仿佛有什麽默契在她和燕平之間。他們的思維是同步的，超越了其他的人，跳躍，一起跳躍。

**故事為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